不待阿大說完,皇甫函治森冷開口,「開金棺,掘其原;曝烈日,滅神元;終了斷,天下安。」
猛然抬眼直勾勾注視皇甫函治怒不可遏的容臉,眼底的痛楚寒澈骨髓。阿大愣住,「王爺您……您怎會知曉?」
「去查!無論如何,務必查出根源。本王拭目以待,到底何人如此陰毒,妖言惑眾蠱惑人心!」皇甫函治恨意闌珊,切齒不已。
管家急急來報,「王爺,王爺!不好了,京城百姓自四方而來齊聚王妃墓,高呼掘墓除妖,已然勢不可擋。」
皇甫函治驟然僵直身軀,面色青白,「吩咐陵墓守衛,務必給本王牢牢守住,不許暴民損傷陵墓分毫,否則本王決不輕饒。」扭頭瞥一眼阿大,「備馬,本王立刻入宮面聖,急調兵馬。」
言罷,奪門而去。
****************************************************************
死巷。
「你仍忘不了他?」軒轅宗葵面色陰冷,眼底微寒。
「忘記?已然刻骨如何捨去,除非剔骨削肉,方能作罷。」軒轅素和黯然淺笑,容色涼薄淒然。
軒轅宗葵回眸看她,陰暗的死巷毫無光亮,如水般的眸子卻在此刻閃爍晶瑩。絕世容顏黯然神傷,幽然淒美令人動容。輕歎一聲,軒轅宗葵垂下眉眼,「若非拉住你,是否你已回去他的身旁?」
神色微微一怔,軒轅素和淒然仰面,淚落無聲,「我曾想過。可是,而今的我除了躲在不見天日的陰霾之中,還能怎樣?該以怎樣的面目出現在他面前?只怕,連我的傾軒都會害怕。」
到底,她身死人前,魂魄離散。
抬眼間,赫然見到大批人潮湧動,皆為布衣百姓,神情激憤大有暴動之意。
「姐姐,似有大事發生?」軒轅素和斂去容色,旋即道。
軒轅宗葵微微僵直,神情凝重,「只怕非同小可。」
稍稍步出死巷,即刻可聞百姓憤慨,直指治王府。痛斥九王妃毀人家庭,濫殺無辜,謀人性命以期長生不死。樁樁罪孽,絕難饒恕,勢必挫骨揚灰,將其永墮阿鼻。
軒轅素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茫然盯住軒轅宗葵的容臉,腦子裡空白一片,「這是、這是為何?我自問從不濫殺,百姓怎會……到底發生何事?」
「豈不聞世人皆愚,何況人心叵測。這些人更是無可救藥。」軒轅宗葵慍怒,但凡直指軒轅素和之人,她皆不容忍,「不明是非,不辨事理,若在冥界定要他們嘗盡煉獄之苦。」
「姐姐,到底是些手無寸鐵的百姓,想必其中定有誤會。」軒轅素和深信,空穴來風不無緣由。不過軒轅宗葵有句話尚且在理,人心叵測。定是有人推波助瀾,將一些無根之事推賴自己頭上,才有今日禍事。
自身安危倒也罷了,終歸只是遊魂,無人能傷她分毫。
怕只怕累及治王府,禍連無辜,殃及親人。
心中隱憂油然而起,面色逐漸沉冷。
軒轅宗葵眉色微恙,「素和,不許回去。」
「我只想弄個究竟。」軒轅素和不甘。
眸子流光轉動,軒轅宗葵沉寂片刻突然開口,「既然如此,我替你走一趟擺平此事,你回茅屋等我。」
「姐姐?」
「記住,不許再與人世牽連。」軒轅宗葵警告,眼底森冷無溫。
唇懦懦抽動,終沒有發出聲響。
的確,九王妃仙逝乃是既定事實,她這個已死之人何必重現人前。終究,她有使命,終究,是要走的。何必讓在乎的人,再痛一次,承受第二次離別。
未見軒轅素和反唇,軒轅宗葵直身冷顏,霎時消散身影。
原來捨去如此心痛,刀絞般割碎身體的每個部分,任由鮮血淋漓而無計可施。原以為閉上眼眸的瞬間會讓一切消弭於世,不想竟還有今日不死之際。腦海裡是繪製著藍色彼岸花的孔明燈,漫天飛舞。
那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彼岸花,遠勝冥界千倍。
只是如今於她而言,只是回憶,僅可存在心底,刻入骨髓深處。與靈魂一起,共生共死,永不磨滅。
抬眼間,肝腸寸斷,淚流滿面。
一道紅光赫然直衝雲霄,但凡有道之士皆可察覺劃破蒼穹的奇異之力。眉色驚變,軒轅素和容顏失色,眼底惶然,「地魄珠?糟了,傾軒!」
身影陡然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