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常樂猜到謝半鬼知道老錢被抓一定會勃然大怒,不過,他不在乎。「區區一個謝半鬼還能翻了天去?」陳常樂甚至在心裡盤算著該如何戲弄謝半鬼一番。可是,他剛剛走出大門,就變了臉色。
謝半鬼不止自己來了,還帶來了江陵衛的兩營人馬,一千多持槍帶刀的士兵把整條街圍了個水洩不通,四門黑漆漆的火炮直對大門,讓人看上一眼都覺得頭皮發麻。
站在前排的謝半鬼和高胖子面沉如水,他們的身後的小蔡與對面的任沖雲飛快的對視了一眼之後,就匆匆別過頭去,可是她眼中的那縷殺機卻讓任沖雲不寒而慄。
陳常樂略一定神,抱拳笑道:「謝大人擺出這麼大的陣仗,有何賜教啊!」
謝半鬼沉聲道:「我只說一遍,放了我的兄弟。」
陳常樂笑道:「謝大人只怕是誤會了,您的兄弟,不是朝廷命官,也守法良民吧?怎麼會被我們仙府的人抓了?難道他是妖魔鬼怪不成?」
「開炮!」謝半鬼嘴唇輕動之間,從牙縫裡迸出了兩個字。
「什麼?」陳常樂沒想到謝半鬼會如此強勢,一言不合就要刀兵相向。直到他看見炮手將火把按上了引線,才反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謝半鬼,你想挑起爭端不成?」陳常樂急了,謝半鬼卻向沒聽見對方話。
「你的手下不在我手裡……」陳常樂急得喉嚨冒煙,火炮的引線還在吱吱冒火。
「謝大人,快住手……」聽到消息的仙府捕快紛紛躍上了房頂,做好了對方一旦開炮,就立刻逃生的準備,
謝半鬼一抬手身後的士兵同時舉起強弓勁弩,指向了房上了仙府秘捕。
陳常樂身後的任沖雲急得連連跺腳,他很想告訴陳常樂,謝半鬼在虛張聲勢,不然也不會放出那麼長的引線,這顯然是在跟對方較量承受能力,誰先頂不住,誰就要落入下風。
陳常樂自然也不是笨蛋,對於謝半鬼的想法他比任沖雲發現的還早一些,但是身為主官,他不敢去賭謝半鬼的耐性。眼看著引線還有幾寸就要燒到炮膛,陳常樂跺腳叫道:「住手,我查一查。」
謝半鬼給胖子遞了個眼色,後者連出四刀把火炮引線貼根斬落。陳常樂看著幾個呼吸之間就燒成了灰燼的引線,長長的舒了口氣,擦著冷汗道:「謝大人,我想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等我查證之後,一定給大人一個交代。」
「好!」謝半鬼冷聲道:「給你一盞茶的功夫,不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立刻下令開炮!」
謝半鬼說完就抱著肩膀閉上了眼睛,對陳常樂看也不看。那邊早有兵丁給火炮換上了引線,這一回的引線長度還不足五寸,只要點火立刻就會開炮。
陳常樂心裡對謝半鬼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低聲:「去放人吧?」
任沖雲不甘道:「就這麼把人放啦?」
「要不然怎麼辦?」陳常樂眼珠通紅的道:「跟那個瘋子全面開戰?現在不到時候,以後有的是時間陪他慢慢玩。」
任沖雲跺了跺腳,轉身走回內院,把老錢放了出來。高胖子替老錢接上下巴以後,老錢第一句話就是:「我的火槍呢?」
任沖雲深鞠一躬道:「閣下的火器,被我手下不小心遺失了。萬分抱歉,萬分抱歉,我仙府一定加倍賠償。」
陳常樂也吃定了謝半鬼不會為了幾把槍跟仙府刀兵相見,跟著從後面走上來道:「一場誤會,還請大人原宥。改日,在下一定登門賠罪。」
「你……」老錢愛槍被搶氣得滿臉通紅,正要爭辯卻被謝半鬼抬手制止。
「既然是一場誤會,那就算了。」謝半鬼說完轉身就走。
任沖雲卻愣住了,低聲傳音道:「他就這麼走了?」
陳常樂冷笑傳音道:「要不然怎麼辦?跟我們動手麼?人也放了,禮也賠了,再要動手,仙府也不是好相與的。」
任沖雲冷笑未落,就見謝半鬼隨手彈出四道指風,打在了炮手胳膊肘上。四個炮手始終保持著點火的姿勢,火把就懸在引線上方幾寸的地方。胳膊肘忽然受到外力打擊,手臂不由自主的往前一送,當時就點燃了火炮。
「轟!」四炮齊射之下,庭院外牆頓時灰飛煙滅,躲在裡面的仙府秘捕雖然沒有受到致命重創,卻弄得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陳常樂和任沖雲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看著滿地冒煙的碎石瓦礫,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們是怎麼管炮的?」高胖子跳腳罵道:「連個火炮都管不好,還能幹什麼?每人下去領四十軍棍,滾下去。」
高胖子一轉身立刻換了副笑臉:「誤會,誤會,一場誤會。還請兩位原宥則個。來呀,去找最好的瓦匠把牆給我修上,費用從巡按衙門出。」
「無妨,無妨……」陳常樂輕蔑笑道:「人總有失手的時候,一點修牆的費用,我仙府還出得起。」
「那就不好意思了!」高胖子也不客氣,轉身跟著謝半鬼走了。
任沖雲看著兩人背影咬牙道:「那明明是謝半鬼在搗鬼。」
陳常樂笑容越發輕蔑:「妄我還把謝半鬼當個人物,原來也只會搞這種上不了檯面的小動作。跳樑小丑而已……」
不過,陳常樂很快就嘗到了他眼裡那個「跳樑小丑的厲害。」
第二天早上,陳常樂還沒梳洗完畢,就有人匆匆跑來報告道:「大人,不好了,咱們有兩個兄弟被巡按衙門抓了。」
陳常樂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謝半鬼在報復,走,跟我去要人。」
沒等他走到半路,老錢就笑容可掬的把人送了回來:「抱歉,抱歉,一場誤會,一場誤會,來呀,把人請下來。」
老錢放下人之後轉身就走,連句場面話都欠奉。
「他們用了大刑!」陳常樂這才看見那兩個人的手指已經被夾棍完全夾斷,頓時被氣得渾身亂抖:「帶上人回去!」
「回去?」任沖雲懵了。
「不回去怎麼辦?」陳常樂懊惱道:「他們也在利用秘衙的規則,誤會,誤會,我們能誤會他的人,他們就不能誤會我們的人麼?」
陳常樂還沒說完,就有人跑了過來:「大人,我們的兄弟被巡按衙門抓了,他們根本不給兄弟們說話的機會,當街就挑了那兩個兄弟的腳筋哪!」
「什麼!謝半鬼,你欺人太甚。」陳常樂暴跳如雷,忽然噴出一口鮮血昏迷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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