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後,顧秋回到南陽,張俊就登門拜訪了。
張俊正式去南川上任,當常務副市長,為此,他很感激顧秋。
而這件事情上,他的確幫了張俊的忙。
張俊要請顧秋去吃飯,顧秋沒有同意,就要自己家裡弄了點吃的。粗茶淡飯的,喝著很普通的地方特釀。
張俊問,「秘書長,你也應該動動了吧?」
顧秋只是笑,動不動,他說了不算。
張俊卻道:「你就不要瞞著我了,我可是聽說你要動。」
顧秋搖頭,「可能性不大。再動也就這樣。」
張俊可是武源市常委班子的人,動不動,意義很大。顧秋這麼說,八成是心裡沒底。或者他在謙虛。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張俊暗道,自己這次可是靠秘書長才上來的,以後還得靠他給自己撐著。因此,張俊也算是他顧秋的人了。
在體制內,沒有明確標識,誰是誰的人。
但是有些人心裡明白,而且大家都知道,誰是誰的人。武源那邊,有幾個和顧秋走得近,這也算是他的班底吧。
張俊在顧秋那裡,呆了二個多小時才離開。
隨後,他就去了南川任職。
顧秋在上班的時候,唐書記喊了他過來。
進去後唐書記第一句話是,「事情跟想像中有點不太一樣。」
顧秋嚇了一跳,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唐書記的表情倒是平靜,他看著顧秋,「上面按我們的建議,做了調整。你將被任命為常務副省長。」
這可是好消息啊?
其實顧秋這路,跟張俊有相類似的地方。張俊從宣傳部長調到南川任常務副市長,顧秋從秘書長的位置,調整為常務副市長,至少在實權上,情況大不一樣。
還有,常務副省長那可是最為接近省長的實權人物。如果工作抓得好,很有可能成為代市長,或者直接在選舉中,成為省長候選人。
走到這一步,那就成功一半了。
顧秋看唐書記這話裡有話,他就問唐書記,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唐書記苦笑,「一文同志是個不錯的好幹部。跟他搭班子以來,我倒是認為,他能力非常不錯,關鍵是有一顆真誠的心。他的心裡,裝著群眾,裝著責任。」
這句話,讓顧秋有種不詳的預感,難道杜省長有情況?
不待顧秋多想,唐書記遺憾地道:「上面研究決定,一文同志將調離南陽,具體工作安排還沒有確定。」
「為什麼會這樣?」
顧秋有點不解了,杜省長在南陽這麼多年,他可是兢兢業業的。工作上沒有半點可挑剔的地方。為什麼要調走?
調去哪裡?又將怎麼安排他的工作?
如果是調去當省委一把手,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可唐書記這表情,分明就是沒有。算起杜省長任省長的日子,已經經歷了三任省委一把手。
按理說,他應該可以再進一步,出任省委一把手。
果然,隔不了幾天,省裡就有消息傳開了。
秘書長任南陽省政府常務副省長,而原省長杜一文同志,將不再擔任南陽省委,南陽省長一職。杜一文同志另有任命。
令人糾結的是,到底是什麼任命,上面沒說。只叫他去京城。
聽到這個消息,杜省長有些鬱悶。
你說再怎麼樣?也得有個說法,可為什麼把自己晾著?
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了這氣。杜省長一個人在家裡悶著,哪也不去。他老婆在旁邊嘀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以前的秘書都追上你了,你非但不動,反而被晾了起來,這很不正常啊。一文是不是你得罪什麼人了?非得整你。」
杜省長很不高興,自己得罪的人多了。
杜省長走進書房,關起門來抽煙。 今天唐書記找他談話了,說了這事情之後,杜省長一個晚上都不開心。他老婆在嘀咕,「難道這個顧秋是你的剋星,他要上來,你就就得讓路?那也沒這個道理啊?」
杜省長當時罵了她幾句,「少胡說八道。」
但有人的確這麼想,為什麼顧秋要上來,老領導就要退下?
這不明擺著的嘛?
顧秋在家裡,老丈人在嘀咕著,「這事怎麼不對勁呢?顧秋,你可是杜省長當年的秘書啊。上面為什麼要把他支開?在別人看來,有點為你鋪路的嫌疑。說不定,你和杜省長之間的關係,會因為這事鬧得不愉快。」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只是為了離間你和杜省長。」
顧秋整整一個下午都在琢磨這事,可誰又知道呢?
畢竟能做這種決定的,可不是一般的人,難道上面還有人,將自己這樣的小人物看在眼裡。可不管怎麼說,杜省長肯定不高興了。
當初可是他和唐書記力薦自己啊,為什麼會這樣呢?
此刻,京城那邊。
左家那些年輕人圍在一起,一邊喝酒,一邊聊天。「總算是出了口惡氣,我就不信,杜一文會沒有半點想法,他又不是聖人。」
另一個說,「還是叔厲害,輕輕一撥動,這矛盾就出來了。我想姓杜的肯定嚥不下這口氣。自己一個秘書居然把他給踢開了,想不開啊!」
幾個人呵呵直笑,不過,還是有人不開心。
矛盾是製造了,可顧秋畢竟還是上去了,又靠近了一步。他已經遠遠將左系的人甩在身後。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十年八年,他登頂了咋辦?
這也是左家最擔心的問題,這時有人說了一句同,「有叔盯著,你們就不要瞎猜。」
至於顧秋上來,杜省長被調走一事,寧雪虹後來知道了,那是左首長在中間插了一手。是他讓杜省長調離的。
真正的用意,只有左首長心裡明白。
但這件事情,的確引起了杜省長的不高興。
寧雪虹並沒有把真正的原因告訴顧秋,她倒是擔心顧秋知道了這事,影響他的工作,他的心情。左家與顧家的恩他由來以久,這次人家從中插了一手,只不過是想起到離間的作用。
但願這事,杜省長能夠明白過來。
杜省長就要去京城了,去京城之後,究竟是進部委?還是再放到其他地方任職?目前尚不得而知。
一個人心情不好,他就走出來透氣。
來到江邊,杜省長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任寒冷的風吹在他的臉上。
面對滾滾江水,杜省長竟然有種隱退的念頭。
自己官至部級,掌管這麼大一個省,也算是位極人臣了。
真要調進京城,說不定就在哪個部委扎根下來。
當了政府一把手的人,誰不想當省委一把手?可自己已經喪失了這個機會。杜省長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他沒有接聽。
平時他根本不帶手機的,只是因為剛才出門,隨手把手機放在口袋裡。
面對著滾滾江濤,杜省長竟然有種悵惆的失落,摸到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看了眼。電話是兒子打過來的,估計是想問他去了哪?
杜省長翻了翻手機裡的號碼,夏芳菲的名字躍然眼前。
看到這個名字,杜省長有一種莫名的心動。這麼多年了,她過得怎麼樣?
自從女行長一走,杜省長再也沒有跟任何女人發生過什麼?他也沒去想男女方面的事。此刻只是無意中看到夏芳菲的名字,他的心思又泛起了波瀾。
夏芳菲一直在忙於京城方面的工作,也沒什麼心思去管其他的。只是聽說杜省長要調走,具體的去向不知。
多年前的事情,早在夏芳菲心底被塵封,她根本沒有再去翻閱過。
可她根本不知道,此刻的杜省長,正在回憶著當初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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