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風,涼涼的。
黑暗的天空中,下起了一場小雨。
這已經是萬天海等人伏法之後的一個星期,程暮雪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
顧秋和從彤也在現場,參加了程雪衣的葬禮,並且獻上花圈。
墓碑上,程雪衣那動人的模樣,栩栩如生。
她的笑容,依然燦爛,她的聲音,婉若近在耳邊縈繞。
顧秋對從彤說,「程暮雪心情不好,你去把她喊過來吧!」
從彤來到這座小院,看到滿地的落葉。
院子外面的門關得緊緊的,透過門隙,依然可以看到房間裡亮著燈。
從彤在外面喊門,「暮雪,暮雪,我從彤。」
過了好久,門才打開。「從彤姐!」
從彤看到她的臉,紅通通的,關切的問,「你這是怎麼啦?生病了吧?」
「沒呢!」
程暮雪看起來沒精神,從彤伸手一摸,好燙。
「我陪你去醫院吧!」從彤擔心地道。
程暮雪搖頭,「我沒事,真的。」
從彤就走進院子,「外面冷了,進去吧!」
來到房子裡,火也沒有,冷嗖嗖的。
走向廚房,空空蕩蕩。
從彤道:「跟我過去吧!你這樣呆著恐怕不行。」
程暮雪搖頭,「我不去了。從彤姐。」
「不行,你哥要我來看你,你要是不去,他會說我的。」
程暮雪只得跟從彤一起去了顧秋家裡,進了門,顧秋不在。從彤立刻給她倒茶水,又喊保姆,讓她給醫院打電話,派個醫生過來給程暮雪檢查一下。
隨後,從彤打電話告訴顧秋,「我把她接過來了,發燒,精神狀態極差,要不要送醫院?」
顧秋道,「當然要送醫院。」
程暮雪堅持不去,醫生過來了,替她看了下。「體質比較弱,狀態不好,住幾天院會恢復得快一些。不過在家裡打針也一樣,這樣吧,我每天過來給你打針。」
家裡的空氣都比醫院好,醫生也不建議她一定要住院。發燒嘛,用點藥,基本能控制好,主要是心態。
醫生說,要給她熬點湯,補補身子。
從彤吩咐保姆,讓她去買土雞給程暮雪煲湯。
醫生一走,從彤說,「你就呆在這裡吧,那邊沒有人照應。」
程暮雪的臉,紅通通的,可能是剛才燒得厲害。
她輕聲道,「謝謝你,從彤姐。」
從彤拍拍她的肩膀,「什麼都不要想了,好好休息吧,身體要緊。」
給程暮雪打完吊瓶,服了藥,她在床上睡著了。
顧秋回到家裡,聞到一股藥水味,就問從彤,「怎麼樣了?」
「醫生說她身體虛弱,要好好休息和調養,我這不正讓韓媽在煲湯嘛。」
顧秋走進臥室,看到程暮雪已經睡了。
他也沒有走近,悄悄地把門帶上。
顧秋在沙發上坐下來,從彤道:「不要太擔心了,我會照顧好她的。」
顧秋點點頭。
從彤知道,程雪衣的事,讓顧秋很不舒服,程家姐妹為了武源這點事,付出太多了。
顧秋是市委一把手,碰到這種情況,心裡哪能好過?
再加上市委那些人,大部分已經被雙規,接受調查中。
班子正準備重組,這樣的事情,顧秋壓力很大。因為這件事,省委被京城方面批評了。
這麼多幹部,居然沒幾個禁得起誘惑的?這說明幹部的意志薄弱嘛。可不管怎麼樣,工作還得繼續。
因此,陽書記在會議上說,我們要吸引武源市的教訓,展開批評和自我批評。班子內部要自省,幹部個人也要自省,檢查自己在工作中的不足之處。
至於武源的問題,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繼續發生,省委決定,在全省範圍內,對所有幹部進行考核。
而武源市幹部班子的選撥,也採用同樣的方式,由全省各地調到武源任職。
這次幹部選撥,絕對不像從前那樣,因此,除了市長吳德賢同志,其他的幹部都是外地來的,而省委也決定,把吳德賢調走。
如此一來,市委班子將再也沒有本土幹部。沒有本土幹部,說明沒有裙帶關係。大家都是新來的,一切重新開始。
吳德賢沒有怨言,能保住他的市長位置,已經燒高香了。這還是顧秋幫他說好話,否則他有可能被降級。
或者說,閒置起來。
不管哪種情況,他的日子都不會好過,所以他還是非常感激顧秋的。
市委秘書長印國安等人被雙規之後,高學海被顧秋提名,為市委秘書長。別外,曾開源也是這次變革中的受益者,他擔任了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進入常委班子。
在這次打擊萬天海犯罪集團中,曾開源主動配合,並且對萬天海送予的錢財和禮品,如數退回,顧秋在上面保了他,他才有機會進入常委班子。
現在,唯一落網的莫通達,自從上次他逃走之後,一直下落不明。
顧秋為了這些事,也忙得不可開交。
新班子重組之後,馬上要進行再次招標,完成高速公路的建設。
聽說從彤自願照顧程暮雪,顧秋挺感動的。
雖然從彤不知道他與程暮雪之間的關係,但是她這種大度,遠非一般人能比。從彤雖然在家勢上和其他方面不如顧秋,但是她的善良,大度,體貼,無一不顯示出她的不凡。
現在很少有這樣的女子,用這種心態面對人生。從彤做到了。
保姆煮了雞湯,給程暮雪端了一碗,從彤說,「韓媽,我去吧!」
她對顧秋道:「你也去喝點,最近你總是熬夜,費神。」
韓媽就給顧秋去舀雞湯,從彤端著雞湯進了臥室,來到床邊。
程暮雪睜開眼睛,她可是幾天沒吃東西了,從彤喊她,「喝點湯吧,再這樣下去可不行了。」
程暮雪道:「我想起床。」
從彤放下碗,「不要起來,躺著就好,我餵給你喝。」
程暮雪苦著臉,「姐,我想上廁所了!」
從彤這才啞然失笑,人家要上廁所,自己非得攔著她不許起床。「我來扶你!」
程暮雪說不用了,我能行。
行?
才怪了,剛下床,身子一歪,差點就倒在地上。
從彤扶著她,「別去了,我給你拿個盆子過來。」
程暮雪哪裡肯啊!這樣豈不是難看死了?又不是自己家裡,別把人家的房子弄髒了,所以她堅決不同意。
從彤只好扶她去上洗手間,這些房子裡,一般都只有二個衛生間,一個公用,一個在主臥室裡。
顧秋在客廳裡聽到了,卻不好過來扶她,從彤陪著她上完洗手間,又進去了。
顧秋多了幾眼,估摸著程暮雪上了床這才進來。
「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哥。謝謝你們的關心和照顧。」
顧秋道:「說這些幹嘛?你從彤姐是個好人,心裡善良著呢?因此你也不要擔心,這段時間就住這裡吧!」
從彤到男人誇自己,不由笑了,女人就是這樣,沒事從誇她幾句,她偷偷地樂在心裡。
顧秋在床邊坐下,「工作上的事情,你暫時不要擔心。我和曾局打過招呼了,他給你放一個月假。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呆在我這裡我也比較放心。」
顧秋說,「你姐姐的事,已經了,她是一個巾幗英雄,是烈士。我們要給她應有的榮耀。」顧秋說到這裡,「這件事情,我有責任,對此我表示誠摯的歉意。當初真的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做,剛開始,我們錯怪她了。」
「哥,你不要說了。我姐姐她會明白的。」程暮雪是個堅強的女孩子,經過這麼多事以後,她彷彿懂了很多。
顧秋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多聽你從彤姐的話,以後她就是你的親姐姐!」
程暮雪咬著唇,「從彤姐!」
從彤忙應道:「暮雪,只要你不嫌棄,以後我們就是親姐妹,來,不說了,快把湯給喝了,你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