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德新班子聚會之後,大家都融入了這種氣氛中。
那天上午,左安邦把寧雪虹叫到辦公室,「雪虹同志,下午碰頭會上,你那邊有什麼具體的意見或建議?我們是不是應該事先溝通一下?」
做為市委一把手,左安邦還是表現出了他的那種以理服人,大度的風格。當然,像這種情況,卻是非常必要。
很多時候,提出一個重大問題時,一二把手必須先通個氣,溝通之後,雙方達成一致。
然後才有可能在常委會議上提出來,這樣通過率基本上百分之百。
而這種方式,卻是體制內最常見的。大家有什麼分歧也好,都可以事先溝通,達成一致。
這樣既突出了班子的和諧,又講究了策略。
當然,如果兩人之間矛盾很深,意見相差較大,鬧到那種水火不容的地步,估計就不會這麼做了。
哪怕是心裡有事,他也不會提出來,會在常委會上,狠狠出擊,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寧雪虹說,政府那邊的事情,我已經提交了備案,都在這上面。不過紀委那邊,你是否徵求一下顧秋同志的意見?
左安邦看著寧雪虹,不露聲色。
寧雪虹如此刻意提出來,要徵求顧秋的意見,他心裡就有些不快了。如果說寧雪虹是政府一把手,政府的地位與市委平等,兩人都是正廳級幹部。自己可以尊重她,禮讓她。
但顧秋那邊就沒有這個必要了,紀委本來就屬於市委管的,他又是副廳級幹部,下屬班子,我為什麼要給他一個面子?
當然,還有一點。
左安邦不想看到寧雪虹和顧秋聯手,更不希望寧雪虹對顧秋這麼器重。像她這樣天仙般的女子,不管她對誰好,左安邦心裡都不爽。
所以左安邦說了句,「他就不必要了吧!」
做事,也看人去的。
要左安邦做到這一點,一視同仁,那絕對不可能。再說,他也不可能一個個都去溝通好,沒有這個必要。
左安邦說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寧雪虹道,「那就沒什麼事了,我先過去了。」
左安邦坐在那裡,目送她離開。看著寧雪虹如此別緻的身材,他心裡湧起了很多想法。
其實,自己完全有機會跟她結為聯理,可不知道寧雪虹這人怎麼想的?難道不成,她要孤獨終老?
一個不可琢磨的女子。
左安邦在心裡這樣評價寧雪虹。
顧秋上任之後,開始佈局,對整個寧德地區的工作計劃,做了一個方案。
下午會議的時候,左安邦的秘書把文件和他的茶杯放過來,這才退下去。
顧秋走進去的時候,寧雪虹已經坐在那裡了。
十一名常委,盡數到齊。
開會的時候,左安邦主持會議,他對大家說,「新班子上任,大家今天可以談談對工作的安排,你們有什麼方案,可以拿出來議議。我們的目標就是把寧德市建設得更美好,讓它成為南陽省的一個標本。」
顧秋笑了下,以前自己在達州打造了一個樣板,深得市裡和省裡的好評,左安邦也開始打造樣板了。
但不知道左安邦的計劃是什麼?
顧秋靜靜地聽著他講話,其他同志也認真聽著,記在心裡。
寧雪虹說了政府在未來五十的計劃,寧雪虹說,「做為政府部門,我個人的宗旨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政府要急群眾之所急,要努力把工作抓好,造福社會和群眾。」
具體的方案很詳細,這些都是寧雪虹親手制定的。
顧秋看了寧雪虹的方案,以前她給人民的印象,就是一個鐵面無私,冷艷冰霜的紀委書記。
可沒想到,她對城市建設與未來發展,還有地方治理,也有不錯的見解。
寧雪虹說的,一切從群眾利益出發,維護社會安定團結,穩定,建設平安寧德。
一個國家幹部,上要對得起祖國,下要對得起民眾。所以,寧雪虹很重要的幾點,都是針對民眾量身打造的。
顧秋看了之後,感覺很不錯。
其他人也看了,他們在心裡暗暗震驚,寧雪虹提出的這些條款,自己可是想不到,也想不來的。
當然了,因為他們想問題的角度不同,所以看到的事情也不同。其實,不管是什麼原因,心態決定了他們思考的方式與結果。
談到紀委的工作時,左安邦首先說了幾句,「紀委的工作,其實可以更主動一些,靈活多變嘛,別老幹那種守株待兔的事。」
這是左安邦說的話,顧秋聽了,心裡覺得有些異怪。不過他倒也坦然,以前很多紀檢部門,在工作上的確不夠靈活,不夠主動,他們的確在工作中守株待兔。
接到舉報信,才去查處。
如查沒有接到舉報信,他們就不去管,有時接了舉報電話或舉報信,也不一定及時處理。
他就想,左安邦未必是針對個人。
當顧秋提出,「左書記的話很有道理,所以我們紀委決定繼續執行達州紀委的作事風格,在紀委成立一個機動調查小組,隨時對寧德地區各級班子進行突襲,走訪。發現問題,及時處理。以達到震懾的效果。」
顧秋在達州就是這樣做的,這才扭轉了達州的工作作風。要不那些上班打遊戲,聊天,炒股的人很多。
人家在外面排起長隊,他們在辦公室裡玩得不亦樂乎。人家催他,他還來一句,「沒看到我在忙嗎?」
達州在這方面,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績,基本杜絕了那些利用工作時間,干私事的現象。
可顧秋提出來之後,左安邦道:「看來你是誤解我的意思了,我覺得沒有必要這樣捕風捉影,見風就是雨。如果成立一個這樣的工作組,下面的人就會變得十分敏感,搞得寧德地區氣氛太壓抑。」
他看著顧秋,「我聽說過,你以前在達州的工作抓得不錯。但我也分析過了,達州當時的情況,的確有必要。三達集團在達州橫行霸道,搞得民不潦生。嚴打,那是迫不得已。但現在我們的情況,與達州大不相同。我們不是在工作中提倡要嚴肅,活潑,緊張,團結嘛。我們不能把應該具備的東西給抹殺了。」
左安邦說,「我更希望所有的同志們,在工作之餘,還能享受生活,享受家庭帶來的快樂。我們不能總是讓他們處於提心吊膽的恐慌狀態,否則這樣下去,誰還有心思工作?他們心裡想到的只會是,紀委的暗訪小組有沒有來?時間一長,他們就會想各種辦法去應付這種行動,如果所有的人都把心思放在防紀委暗訪小組上,誰還有心思去安心工作?所以,我認為啊,顧秋同志,做事要因地制宜,不能生搬硬套,拿來主義固然好,但也並不是說,它能適合每個地方。我們的工作方式,應該多樣化。每一套方案,就像一種植物,它們會選擇自己適宜的環境生長。如果你偏要把它們挪到其他的地方,或許它們會因為不適應而死掉。」
顏部長已經死心踏地跟隨左安邦了,他說了一句,「我也這麼認為,達州之所有能這麼做,那是他們地方小,班子成員不夠複雜。如果我們也這樣執行,我們下面的班子成員,他們會怎麼想?他們心裡就會有怨言,說我們不夠信任他們。其實這也是剝奪他們權益的一種做法,我覺得不太可取。」
寧雪虹看了眼顧秋,顧秋道:「好吧,既然左書記反對,那我就再拿一個方案出來。」
左安邦說,「不是我反對,其實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考慮有些不夠周全。紀委也是我們班子的重要組成部分,我為什麼要反對啊?相反,我還會支持你們的工作,因為這是我們大家,我們整個集團的榮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