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換屆,有多股勢力進入南陽,寧系就是最突出的一股。
寧雪虹會市長,這個結果,多少令人有點意外。
顧秋也這麼看,寧雪虹這樣的人物,當紀委書記最適合,但她既然到了這個位置上,肯定有她的道理。
其實這也是人們心目中一種概定的形象,當幹部的,好比一個演員。有人因為某部電視局,一炮走紅之後,他(她)這個人物形象,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停留在這個角色上。
提到這個演員的時候,人們自然就會與那個角色聯繫起來。哦,你說他啊。不就是演某某的那個嘛。
所以,寧雪虹在紀委工作中的突出,讓人家情不自禁想到,她還是抓紀委工作比較合適。事實上,她或許還有其他方面的能力,只是沒有機會展現出來。
但是,左安邦這個人物,就值得考慮了。
有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寧德將來的局面,就變得很微妙,儘管顧秋目前的實力,似乎無法與寧雪虹和左安邦相提並論,但是假以時日,顧秋難免會異軍突起。
有人能看出,這是三足鼎力的局面。
當然,能看出這一點的,應該是瞭解三大家族的局外人。還有他們自己。所以,顧秋這個紀委書記,變得很有意義。
他的存在,就像權衡兩者之間的砝碼。
寧雪虹不弱,左安邦卻是左系家的年輕一代精英。雙方之間,如果起了衝突,那也不是什麼好事。
可有些事情,連左書記都左右不了。
所以,在顧秋上任之初,沈如燕打電話過來,叫顧秋去一趟。
顧秋當時就在心裡琢磨了好久,沈如燕給自己打電話,應該不是她的意思。
來到左書記家裡,果然看到左書記坐在客廳,看來有話跟自己說。
老左第一次花時間來等人,看到顧秋後,老左站起來,「你跟我來一下。」
然後,他去了書房。
沈如燕朝顧秋看了一眼,示意他跟進去。
沈如燕是個很體貼,又細心的女人,她收拾了一番,給老左泡上參茶,又給顧秋泡了龍井。這才把門帶上,讓他們在書房裡聊。
左書記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凝重,顧秋沒敢輕易作聲。按理說,他和左家是天敵,兩個人不可能坐在一起這樣平靜的談話。
可老左卻給了他這個機會,還有,老左對顧秋的特別容忍,讓顧秋心裡多少有點懷疑。
進門之後,顧秋一直沒有坐,老左看著他,語氣很低沉,「坐吧!」
顧秋這才問道,「左書記,您有心事?」
左書記沒有回答,只聽到他緩緩道:「顧秋,你現在都是廳級幹部了,在南陽這些年,你最大的感慨是什麼?」
顧秋心裡琢磨著,左書記今天要跟自己談話的內容和目的,他必須迅速做出一個判斷。
老左是何許人啊,他會輕易把普通人叫到家裡,又在書房裡談話?只怕一般的副省長級別的領導,都沒有這樣的機會吧?
顧秋第一個念頭,馬上就想到寧德目前的佈局,這可是三家之爭鋒。
左書記問自己在南陽的感概,顧秋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應該說些好話。這種最起碼的,pmp有時也有必要。
其實,顧秋也不是故意pmp,左書記在南陽,是有功勞的,他的政績擺在那裡,很多人都看得到。
所以,顧秋說,「初到南陽的時候,我覺得很多地方都存在問題。這些,我當時都跟杜省長說起過。」
左書記喝著參茶,沒有說話,這意味著,他要顧秋繼續說下去。顧秋說,「當時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科員,只能膚淺的談這些問題。針對安平和南種的現狀,我提出了要從交通上作文章。一個地方的經濟騰飛,離不開交通的發達。借鑒沿海地區的經驗總結,交通起了主導作用。」
這一點,顧秋說的沒錯,老左眼中閃過一絲欣賞的神色。顧秋說,「其實南陽這地方,地處內陸,從地理位置上,可以說輸了很多。當年改革開放之初,提出一部分人和一部分地區先富起來。然後,沿海地區,刷地一片都富裕了。現在又提出,開發大西北。所有的政策都往那邊傾斜。我們南陽既沒有沿海之便,又沒有政策之優,一切都必須靠自己。既然無法搭順車,就只能自己為自己創造條件。左書記您在南陽最大的優點,就是給南陽發展創造了條件。讓南陽成為了江南一帶政治和經濟,文化的中心。這種豐功偉績,卻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顧秋說,「左書記您讓南陽社會穩定,群眾安居樂業,經濟大幅提升,這是我們南陽的優點。更重要的是,您眼光獨特,有遠見,能洞悉世界發展的主流,這是我們南陽人的福氣。」
顧秋pmp完了,靜靜地坐在那裡,發現老左的眉毛,慢慢的凝聚起來,顧秋就在心裡暗道,完了,pmp過頭了。
果然,老左很嚴肅地道,「你小小年紀,沾了不少官場惡習,未必是好事。」老左盯著他,「做官,做人,都只有一個道理。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要人云亦云。恭維的話,固然有人喜歡聽,但是你為了投其所好,放下自己的原則,這就過頭了。」
顧秋聽到左書記居然如此批評自己,在心裡又驚又喜。不過,更多的是耐悶。
不應該啊!
按左書記的性格,他一般都不會跟人家這樣說話,這哪像是批評,更像是教育,所以顧秋才疑惑。
以前他也經常聽到爺爺這樣教訓他們這些晚輩,這句聽起來,似乎很嚴厲,但話裡話外,都透著關切。
顧秋越發看不懂了,老左有必要對自己這麼好?
所以,他就謙虛謹慎地道,「是,書記說得對。做人應該有自己的風格。」
左書記看到顧秋認錯,又道,「這其實也不能純粹的怪你,身處這個圈子,越來越多的人,被現實磨得沒有梭角了。今天我叫你過來,只是想跟你談談。」
左書記說,「有些話,沒必要再掖著藏著了,你應該早就知道,京城方面那些家族問題。我個人立場,從來都不主張搞派別鬥爭。在南陽這麼多年,亦是如此。」
顧秋看到他說到重點了,很認真的聽著。
左書記道,「安邦這個人,相信你也有所瞭解,現在他在寧德當書記。你在寧德當紀委書記,你們之間,曾經有些過節。但現在,可能已經不再是你們兩個之間的事了。顧秋,我跟你說,你應該知道自己的位置,也應該清楚自己在寧德的作用。」
他沒有提寧雪虹,顧秋卻已經聽出來了,左書記是擔心,左安邦和寧雪虹搞起來了。而他顧秋呢,做為紀委一把手,又是顧系的人,他站在哪一邊,哪一邊就多一份力量。
所以,他們三個人,呈三角力逐之勢,如果左安邦和寧雪虹搞不來,顧秋的決定,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顧秋說,「我知道了,左書記。為了寧德地區的發展,也為了寧德地區的穩定,我會擺正自己的位置。」
左書記喝了口茶,「你能想到這一點,我就放心了。」
他看著顧秋,「有些話,本來不應該我跟你說,但是你心裡也應該非常清楚。左家與顧家之間的恩怨。我自己能正視這個問題,也希望你能正常這個問題。」
顧秋用力的點頭,「我明白。放心吧,左書記,我不會因小而失大。一切以大局為重。」
左書記緊擰的眉頭終於舒展,「明白就好!」
在左書記書房裡,不知不覺,就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從他那裡出來時,顧秋坐在車上,一個人琢磨了很久。
老左如此語重心長的跟自己說這些,看來也是用心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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