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彤是一個尊老愛幼的人,跟老人家談得來,就請他到自己家裡吃飯。
這幾天,她和蕾蕾把家裡用的東西買齊了,昨天第一次在家裡開火。
老華僑走進院子裡,有點不敢相信,「這就是你們的政府家屬區?」
從彤笑笑,「對啊,清平縣是個窮地方,很多投資都沒有做起來,地方資源貧乏。」
看到從彤去提水回來,老華僑就搖頭,「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肯定不會相信,大陸一些地方還生活在這種環境下。之前我也去過很多地方,那裡的政府大樓很氣派,很豪華的,像皇宮一樣。」
從彤道:「那只是沿海吧,在內地還是很少的。」
老華僑說在新加坡,絕對看不到這種場面。
蕾蕾道:「老爺爺,新加坡是什麼樣子?在哪裡啊?」
老華僑看著蕾蕾,「在一直很遠很遠的地方。想不想去?爺爺帶你過去看看?」
蕾蕾笑了起來,「從彤姐姐去麼?她去的話我就去。」
從彤說,「以後有機會的。哎,對了,老人家,你的家人呢?怎麼一個人就跑出來了?」
老華僑道:「他們都很忙,哪有時間陪我。不過我孫女也跟你差不多大小。」
從彤說,「你孫子這麼大了啊?」
老華僑說,「兩個孫女,大的二十四歲了,小的也有十九歲。」
從彤說,「你太有福了。」
老華僑歎了口氣,「大的在他父母公司裡幫忙,小的還在讀大學,我啊,每天都是一個人在海邊看著日出日落。」
蕾蕾說了句,「老爺爺,你這藥是哪裡來的?好像特有效。」
老華僑道:「這是我兒子公司自己生產的,目前還沒上市,是治療心臟病的特效藥。」
蕾蕾哦了一聲,從彤卻想到了另一件事,「蕾蕾的爺爺可是一位神醫,他能治癌症病人。」
老華僑眼前一亮,這事聽報紙上說了,難道是真的?
從彤笑,「當然是真的,這還有假。」
老華僑道:「大陸很多報紙上的消息,都不能輕信,太假了。很多人都是沽名釣譽之輩。」
蕾蕾說,「我爺爺的醫術很高明的,已經有十幾位癌症病人在他手裡痊癒了。」
老華僑點點頭,好像沒怎麼在意。
顧秋下班回來了,看到老華僑,從彤做了介紹,「這位是我老公顧秋。」
顧秋喊老人家好!
老華僑打量著他,「小伙子不錯,挺精神的。」
顧秋只是笑,請老人家一起吃飯。
這段時間太忙了,為了搞這個自來水工程,很多人都被直接下放,到鄉鎮去蹲點。這是代縣長和曹書記的意思,把那些閒得沒事的幹部,通通派下去蹲點,每個人負責一段。
好幾位副縣長都派下去了,政府大院留下的人不多。
顧秋明天也要下鄉,清平的自來水工程,有點大躍進的味道。晚上吃了飯,送老華僑回賓館。
第二天,從彤和蕾蕾陪著老華僑去尋找他的家鄉,顧秋去了工地。
剛過中午,要來炎熱的天氣突然暗了下來,天空中飄過一片烏雲。
夏天的雨季,來得快,去得也快。
一陣風刮過之後,突然下起了大雨。
天空中,黑壓壓的一片,風雨飄搖。
顧秋坐著桑塔納,行走在泥濘路段。看到外面下起的瓢潑大雨,不由皺起了眉頭。
沒有任何徵兆的大雨,會給施工帶來很大的困難。
山體滑坡,工地塌方等等,這是施工過程中,最惱火的事。
顧秋的車子剛剛開過一個上坡,來到一片窪地。
前面一輛黑色的凌志陷在泥巴裡了。
路面本來就不寬,又被那些拖拉機搞得坑坑窪窪的。旁邊是一個大泥坑,從車輪子滾過的槽裡可以看到,足有膝蓋深的泥巴。
司機可能是個生手,或者是不懂得在這種泥巴路上開車,車子打滑,掉坑裡了。
像這種情況,應該停下來觀察一下路況,用碎石,砂子之類的墊一下,慢慢的退出來。
小車大都是前驅式,可司機有點笨,拚命踩著油門,做死的倒車。
輪子在泥坑裡飛快的打著轉,不一會就刨出一個大坑。
由於路基很軟,又經過雨水浸泡,越刨越深,車子也就越陷越深。
顧秋坐在車上,看到這一幕,很無語的搖頭。
天上下著雨,他也不方便下車,只是按了按喇叭,示意對方別犯傻。可對方根本就不懂這個道理,依舊不停地發動車子。
顧秋把車倒了幾米遠,看到雨水小一些了,他打著傘過去,敲了敲玻璃窗。
車窗落下,一名穿著白襯衣,戴著領帶的年輕男子透過近視眼鏡看著顧秋。顧秋說,「你這樣是不行的,只會越陷越深!」
車裡傳出一股香水味,後排坐著一位年輕的女孩子,短髮,細直的鼻樑上架著一付墨鏡。
她雙手抱胸坐在那裡,也不吱聲。顧秋根本就沒看到她,繼續跟司機交談。
司機說的是很純正的普通話,不過話裡時不時夾雜一二個英語單詞。
顧秋說,「你是外地人吧?」
司機點點頭,「你能幫幫我們嗎?」
聽到我們這個詞,顧秋這才發現後坐的那位年輕小姐。顧秋說,「你下車吧,我幫你試試?」
司機推開門,看到外面全是泥水,又縮了進去。橫跨過副駕駛室去了。
顧秋上了車,再次聞到那股香水味,這種香水味他以前聞過,是一種叫香奈兒的牌子,挺有名氣的。
但他沒有回頭看車上的女子,把車檔拉到r的位置。這種自動檔的車,在農村這種爛路上畢竟不如手動檔好使,顧秋輕輕的踩著油門,車子動了幾下,又打滑了。
顧秋試了二次,「這樣不行,找根繩子吧,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拉出去。」
司機說謝謝,後面的女孩子一句話沒說,深色的墨鏡下,閃著一絲焦慮。
雨終於停了,顧秋從後備箱裡,找到一根繩子。
拴住凌志車的屁股後面,自己在背後倒車,司機在前面發力,兩人配合著想把車子拉出來。
費了好大的勁,終於將凌志車拉出泥坑,顧秋停下來,解了繩子。
司機下車,拿出二百塊錢給顧秋,「謝謝你,先生。」
顧秋愣住下,「你什麼意思?」
司機以為顧秋嫌少,又從身上拿出二百塊。「這是我們老總說給你的報酬勞。」
顧秋氣憤地道:「你這是污辱我的人格,幫你一下而已,需要用錢嗎?」
對方很奇怪地打量著顧秋,「怎麼?你們大陸人不是沒有錢不幫忙嗎?」
顧秋很生氣,摔門上車,把車子一倒,踩著油門嗚嗚離開了。這條路不通,只能走其他地方。
對方愣在那裡,額,他怎麼不要錢?
車上的年輕女子透過反光鏡,看到司機和顧秋的行為,也覺得有些奇怪。司機上了車,對年輕女子道:「總經理,這個年輕人很奇怪,他不要我們的錢。」
年輕女子看看表,「別折騰了,想辦法過去吧!」
司機說,「過是過不去了,只能倒車回去。」
年輕女子有些急,「那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爺爺?」
司機說,「總經理,您急也沒用,要不我們向當地政府求助。」
年輕女子說,「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政府身上,你沒看到這個地方很窮嗎?政府要是有能力,會是這個樣子?」
司機無奈地道:「可我們人生地不熟,怎麼去找老先生?」
年輕女子想了下,「你跟著剛才那輛車走吧,他應該有辦法。」
顧秋開著車子,繞了幾里路,才趕到工地上。後面一輛凌志車,搖搖晃晃著跟過來。
車窗落下,戴墨鏡的年輕女子看著外面的工地,皺起了眉頭。工地上,一群光著膀子的農民,正在艱苦奮戰。
司機說,「他們怎麼不用機械?這不是浪費人力嗎?」
年輕女子看著站在高處的顧秋,淡淡地說了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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