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重幻境會剝奪你的五感,在這重幻境中,你沒有味覺、嗅覺,你看不到,聽不到,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在這重幻境中,你所有的一切都已消失,留下的僅僅是你內心的恐懼。」
周曉天想起了巴赫上次說過的話,同時也想起上一次在巴赫的幫助下他才逃出了黑暗結界,所以現在看著四周無盡的黑暗,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的手無意中觸到了一樣東西,他順著那樣東西摸到了自己的身體,才發覺那竟是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穿透他身體的鋒利劍刃,而且劍刃上還流著一股液體。他知道那是鮮血,不過他對此竟然沒有絲毫感覺,內心不由一陣恐懼,身體也不停地哆嗦起來。
「所有一切都已消失,留下的僅僅只是恐懼。」
周曉天知道越來越多的鋒利劍刃穿透了他的身體,儘管他感覺不到,但他想像得出那一把劍刃的突然出現,以及劍刃穿透他身體的情景。他終於明白即使同樣擁有幻仙眼的歐文為什麼最終也無法打破巴赫的七重幻境,他想在這重黑暗結界中,他內心首先已被恐懼完全充斥,還怎麼來打破這個幻境。
「你,要放棄嗎?」
一個聲音忽然出現在周曉天心中,周曉天以為那是巴赫的聲音,不過抬起頭時,才意識到在這個黑暗結界裡,他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他不知道那是誰的聲音,可那個聲音就像魔咒一樣,不斷敲打著他的內心,時時刻刻地詢問著他:「你,要放棄嗎?」
「放棄?」周曉天自言自語道。他聽不見自己的話,可他感覺得到自己內心的那種動搖與恐懼。他閉著眼睛,呆在原地,好像一隻備受欺負的流浪狗,心裡充滿了驚慌。
無助如同洪水般淹沒了周曉天,令周曉天渾身**的。光想像著自己的樣子,周曉天便感覺狼狽與無奈。他驚恐地望著四周,那片黑暗越是湧入他眼中,那個聲音在他腦中顯得越明顯:「你,要放棄嗎?」
「曉天……」
又一個聲音出現在周曉天腦中,只是這一次他仍不清楚那是誰的聲音。那好像是葉雪嵐的聲音,又好像是林雨萱的聲音,又好像是歐文的聲音,還似乎是他認識的每一個人的聲音。他追尋著那個聲音看了過去,可映入他眼中的仍舊只是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你,要放棄嗎?」
那個聲音再次出現在周曉天腦中,周曉天突然間發現,那個聲音不是別人的聲音,竟是他的聲音,他自己的聲音。
「我,要放棄嗎?」
周曉天自言自語道。他趴在原地,忽然笑了起來。他想起了五年前和葉雪嵐一起上主峰時的那種急切與焦慮,想起了四年前在水底洞穴看到林雨萱即將死亡時的那種恐懼與震驚,想起了四年前在鳩車橋上與歐文戰鬥時的那種無奈與絕望,想起了這四年來他所經歷過的每一件事情,突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這個想法。
「繼續努力吧,曉天,否則你會被永遠困在聚靈封相裡,永遠不能出去。」
「永遠不能出去?」
周曉天想起了巴赫告訴過他的話,這時才感到了真正的恐懼。他終於明白,讓他恐懼的並不是面前的這個黑暗結界,而是無法掌握黑暗結界,無法逃出聚靈封相,無法再回到他自己的生活中的那種恐懼。他從原地站了起來,看著四周說道:「我怎麼,我怎麼能被困在這種地方?!」
「你,要放棄嗎?」
那個聲音又出現了,然而周曉天聽到後只是冷笑一聲,說道:「他們都在外面等我,我怎麼能在這種地方失敗。放棄?以前我的字典裡沒有這個詞,現在沒有,今後,也不會出現!」
一股靈力從周曉天身上散發而出,周曉天感覺到了那股靈力,可是他對此感到十分意外。那不是他自己在御靈,他根本沒有御靈,不過那股靈力仍然出現了,像霧氣一樣飄向了四周。他感受不到那股靈力,然而他清楚地知道那股靈力正在不斷擴散著。他任憑那些靈力擴散著,因為他明白,這可能是掌握黑暗結界的唯一方法。
疼痛忽然出現在周曉天身上,是那種鑽心的疼痛,劍刃穿透他身體的那種疼痛。周曉天對此感到驚訝,因為那種感覺確實是疼痛,是他之前感覺不到的疼痛。他知道在黑暗結界裡無法感覺到任何東西,正對身體出現疼痛感到好奇時,一種聲音又傳入了他耳中。
滴答——
鮮血掉在地上的聲音,一種非常清晰的聲音。周曉天吃驚地看向了地面,這時模糊地發現,他身上竟然佈滿了鋒利的劍刃,而鮮血正從劍刃滑落,緩緩掉向了地面。他摸向了一把劍刃,當劍刃那種冰冷的感覺傳上了他的手指時,鮮血那種溫暖的感覺也一起傳上了他的手指。他對此吃驚無比,因為他沒想到當親眼看到這種情景,親眼感受到這種情景時,他的內心居然沒有任何恐懼,有的只是難以想像的驚訝。
「你,要放棄嗎?」
那種聲音再次出現在周曉天腦中,可周曉天聽見後只是冷笑一聲,一把拔下了一把插在他身上的劍刃。他看著四周,一臉堅毅地說道:「我不會放棄。記住,永遠不要在我面前提『放棄』這兩個字。」
周圍的光明忽然籠罩了周曉天的身體,周曉天驚訝地看著這一切,再看向自己時,才發覺插在他身上的鋒利劍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隨劍刃一起出現的鮮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他明白剛才那一切只是幻覺,再抬頭看時,只見巴赫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看著他說道:「曉天,能突破七重幻境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周曉天滿臉驚訝地看著巴赫,聲音就連他也感到難以置信:「我,掌握了七重幻境?」
巴赫嗯了一聲,說道:「你確實掌握了七重幻境,這連我也沒有想到。我本來以為沒有人能掌握七重幻境,所以當你將靈力不斷輸向遮天蝠影時,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成功。不過你成功了,現在除了我之外,世間還有一個人能控制我的七重幻境,那就是你。」
想起剛才黑暗結界裡的情景,周曉天到現在還感到不可思議。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破解黑暗結界的,臉上不禁充滿了好奇:「那個黑暗結界……」
「黑暗結界其實很簡單。在這重幻境裡面,你看不見,聽不到,嗅不著,嘗不了,觸不到,所以你的內心肯定會充滿恐懼。當你得知身體被一把把劍貫穿時,你內心的那種恐懼更會無限增加。在這種時候,究竟是恐懼控制著你,還是你驅散恐懼,就是最重要的問題了。如果你的內心還存有希望,你還有勇氣面對這一切,你還沒有放棄你自己,你便能夠突破這重幻境。但如果你已經對自己喪失了信心,那你只會被黑暗吞沒,不會再看到光明。歐文也到過這種幻境,只是他被恐懼完全佔據了,所以他始終無法逃離這重幻境。」巴赫看著周曉天說道。聽了他的話,周曉天終於明白,自己心裡為什麼會出現那樣的話:「你,要放棄嗎?」
「繼續戰鬥吧,曉天。」巴赫說完,身體化成了一片光芒。那片光芒籠罩了周曉天,當周曉天再睜眼看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城堡裡。他身後站著平靜中帶點激動的巴赫,而他不遠處,正站著看著他,一臉不可思議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