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路上,沒有一個行人。雖然已快入夏,不過晚上的天氣仍然有點冷。鍾玲琅從遠處走來,路燈下她恬靜的臉上卻略帶憂傷。
俞季同出現在路燈下,可鍾玲琅看都沒看他一眼便繼續向前走去。他看著鍾玲琅,和鍾玲琅不一樣的是,他略帶憂傷的臉上還帶有一種孩子般的期盼。
「玲琅。」俞季同從路燈下走到了路中間,看著鍾玲琅的背影叫道。
鍾玲琅停了下來,破天荒地停了下來。以前每次俞季同叫她時她都置之不理,然而這次她卻停了下來,因為她聽出了俞季同絕望聲中的那一份希冀。
俞季同微微張開了口,然而卻不知從何說起。鍾玲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背對著俞季同,似乎在默默地等待著他。兩個人就那樣靜靜地站著,一直站了好久。
俞季同忽然走向了鍾玲琅,問道:「你可以再幫曉天一次嗎?」
「辦不到。」鍾玲琅聽後冷冷地回答說。俞季同一愣,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他感到了鍾玲琅身上散的那股寒冷,也明白那股非同尋常的氣息是讓他止步。
「我說過了,我對你們御劍者沒興趣。」鍾玲琅又補充道。一聽她的話,俞季同立即反駁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去找安叔叔?」
鍾玲琅沒想到俞季同連她去找安庭帆的事也知道,一時間頓時沒了言語。她下午去安庭帆家,想看看安庭帆對周曉天有什麼看法,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安庭帆說由於一種特殊原因,感靈族人根本不可能接觸到周曉天的思維。
俞季同又向鍾玲琅慢慢走來,說道:「你和他交過手,因此你比我還明白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我知道你恨御劍者,可我不希望你將恨強加在他身上……」
「夠了。」鍾玲琅打斷了俞季同的話,然而俞季同並沒有因此停下:「我們都明白他是一個怎樣的人,難道你願意眼睜睜地看著他因為那件事被毀掉嗎?難道你就願意一直看到他現在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嗎?」
俞季同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鍾玲琅的背影,兩人就那樣靜靜地站著,一站又是好長時間。
過了好久,鍾玲琅終於開了口,然而她的話還是讓俞季同心灰意冷:「辦不到。」俞季同低頭準備離去,鍾玲琅這時又說道:「這次的事,我確實沒有能力做到。」
俞季同抬起頭,一臉驚訝地看著鍾玲琅,只聽鍾玲琅解釋道:「上次我能幫他完全掌握御火,是因為我也是個御火者。然而這次他被問天劍所傷,留在他心中的傷口是御劍,而不是御火。所以這次能夠幫他的,只有你們御劍者。而且完全瞭解他的傷痛並能對此進行治療的,只有當時在場的那個人。」
俞季同明白鍾玲琅指的是即墨黎文,卻感到有點驚訝。他知道鍾玲琅最不願意提及的就是即墨黎文,而她現在的意思,分明就是暗示他去找即墨黎文。
鍾玲琅慢慢向前走著,忽然又說出了一句更令俞季同感到震驚的話:「或許你們御劍者的感情,並不像劍那麼冰冷。」
清晨。
教師辦公樓頂站立著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即墨黎文與於夜蓁。
「你打算怎麼做?」於夜蓁忽然問道。即墨黎文知道她指的是周曉天的事,略一思考,說道:「心病還須心藥醫。他的心病在於劍傷,只有突破他心底那層劍的束縛,他的心病才能解除。」
「你要重現當時的情景嗎?」於夜蓁聽後問道。她一向只能猜透即墨黎文五成心思,現在依然是這樣。
即墨黎文輕輕點了點頭,臉上卻閃過了一絲憂慮:「這是一個冒險的辦法。當那種情景再次出現時,或許他會打碎壓抑在他心上的那塊石頭,但也或許,會加重他對劍的恐懼。」
「別他法了嗎?」於夜蓁的語氣似乎已經替自己作了解答。果然,只聽即墨黎文說道:「他比較特殊。雖然已經突破了若水能力的束縛,卻仍打不破那層隱藏起來的若水能力。也正是最後的若水能力保護著他的思維,在他的思維不受侵犯的同時卻也阻止了別人對其進行醫治。所以普通的方法根本效,要救他,或許只能冒險。」
於夜蓁看向了火靈山,眼中露出了限的擔憂,聲音也充滿了連自己也害怕的顫抖:「如果失敗了呢?」
「失敗了,他會永遠停留在現在這個樣子。」即墨黎文聲音有點小,卻十分清晰。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起沉默了起來。如果失敗,會永遠停留在現在這個樣子,他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一個人的成長,甚至一個人的一生,僅僅被壓在了這一個賭上。成功的話皆大歡喜,可是一旦失敗,只會留下深深的悔恨與遺憾。
「所以,你打算背負這個罪名嗎?」
過了好久,於夜蓁終於說道。她明白如果失敗,即墨黎文自然會背負千古罵名。然而即墨黎文卻似乎早知於夜蓁會問這樣的話,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看著他的樣子,於夜蓁便明白他默認了,於是又說道:「季同昨晚找你,因為他知道你是唯一一個能夠解開曉天心結的人。連他都看得出來,別人自然也看得出來。正是因此,你才不得不擔當,對嗎?」
即墨黎文抬頭看向了天空。太陽剛剛出來,明晃晃地掛在頭頂,給人限遐想與希望。過了半晌,他終於說道:「老師說過,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
於夜蓁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走吧。」
火靈山主峰頂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似乎每個人都不想錯過這一場與倫比的御劍比賽。不止火族人,許多其他來參加上考的人聽說了這個消息,也如流水一樣湧上了山。人群從外圍將山頂圍得水洩不通,直到為了避免御劍時出現意外而實施的結界前才停下來。每個人都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十殤」之一憐月劍,但更多人想見識的,則是風靈子的兒子歐文手中的神器——問天劍,以及傳說中的預言雙子。
還有一個小時,參加比賽的卻一個也沒有來。不止周曉天,連歐文三人也沒有出現。安亦馨眼中露出了微微擔憂的目光,說道:「其他三人都是十分厲害的御劍者,曉天剛剛學會御劍不說,他現在那個樣子,能參加比賽嗎?」
其他人跟著沉默了起來,蕭鈺彤這時說道:「還記得上次在一線牽的時候嗎?」其他人明白她指的是周曉天與鍾玲琅的那次對戰,看向她時,只聽她說道:「越和強者交手,他越能提升得快。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這次其他三人的御劍確實比他強,但或許,這正是他提升自己御劍的好機會。」
「那是在一個前提之下才能產生的。」一個聲音傳了過來。眾人轉身看去,只見李景皓、雷玉麟和安卓宇三人走了過來,停在他們身邊後,李景皓看著空蕩蕩的場地說道:「平常情況下的曉天確實會那樣,不過這次,如果他能在和別人對戰的過程中克服自己對劍的恐懼,便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其他人對周曉天的情況掌握得並不十分準確,安亦馨不禁猜測道:「難道說……」
「沒錯。」安卓宇明白她想說什麼,於是回答道,「那個孩子的病情,比想像中要嚴重得多。」
正在這時,人群中讓開了一條路。只見項南、鍾賦陽等人和歐文幾人緩緩而來,每個人都面表情地向前走著。而最後面的周曉天,眼中露出的,依然只是一種令人歎息的畏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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