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靈山頂,鍾玲琅正在靜靜地看著遠處。一陣風吹來,她的頭也跟著一起飛揚,只是這個美麗的女子,臉上露出了數憂傷,以及和她年齡並不相仿的彷徨。
關怡珍來到她旁邊,和她一起沉默了起來。良久,她終於說道:「他依舊沒有醒。」
鍾玲琅沉默著,眼角忽然抽搐了一下。她伸手摸向了左臂,即使那個傷口早已痊癒,她此時仍感覺傷口在隱隱作痛。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幻覺,只是知道,那句話,早已深深刺入了她的心中。
「他依舊沒有醒。」
「玲琅……」關怡珍輕輕叫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鍾玲琅知道她想說什麼,可她輕輕歎息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沒想到生命竟然如此脆弱。」
「玲琅,你對曉天的印象究竟如何?」關怡珍終於問道。
鍾玲琅沒有回答,關怡珍見狀又開始了沉默。鍾玲琅突然一笑,回答說:「如果命沒了,一切也都沒了。愛恨情仇,全都會化為一片浮雲,慢慢散去。」
空中那片火海終於全部浮動了起來,如同一排又一排的海浪一般。只見一大片棉花般的火海下面出現了一個缺口,接著一股火焰像水滴一樣陷了下來。可似乎由於距離太遠,又似乎因為火焰太大,那團火焰剛剛冒個頭,便「啪」地一聲破碎了。
周曉天躺在通天柱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感覺身上一點力氣都沒了,似乎連抬起手臂都十分困難。儘管和一開始那片十分平靜,即使扔塊石子也激不起一點浪花的火海比起來,那片火海現在至少可以順著他的意願慢慢翻騰,然而要完全控制那片火海,仍是難於登天的事。
「你要放棄嗎?」心魂似乎感受到了周曉天的心境,聲音中出現了一絲疑惑。
周曉天閉著眼睛躺在地上,本來想享受片刻安寧,聽心魂這麼一說,只能又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看著頭頂那片高不可攀的火海,他長舒了口氣,說道:「我倒是想呢。放棄的話,也不會這麼累啊。」
「是啊,放棄的話,我也就用不著再聽你心裡的抱怨了。」知道周曉天在開玩笑,心魂也跟著開起了玩笑。
周曉天滿臉都是疲憊,忽然抬頭問道:「心魂,你為什麼要一直鼓勵我?」
「為什麼呢?」心魂笑了兩聲,重複了一遍,似乎是在問自己,又似乎在問周曉天。空中那片火海依舊慢慢翻滾著,心魂這時又說道:「我就是你,沒有你,我自然不會存在。所以說,不是我在鼓勵你,而是你自己在不斷激勵著自己。」
周曉天低頭想了一下,忽然笑了一聲,又仰面躺在了通天柱上。心魂瞭解周曉天的心思,因此沒有說話,周曉天卻將胳膊放在眼睛上,嘲笑般地說道:「我以為要靠別人才能獲救,沒想到最終要救自己,還得靠自己。」
心魂也跟著笑了起來,說道:「你要獲救,不止要靠自己,還要借助於外界。沒有外界的幫助,你也依舊法獲救。這是兩方面的原因,缺一不可,不過說到底,你,才是最重要的。」
周曉天翻身從通天柱上一跳而起,說道:「說得沒錯,我們繼續吧。」
梁筱靈雙臂抱膝坐在草坪上,呆呆地看著前方。歐文這時走來,坐在她身邊後,伸出雙手輕輕抱住了她。梁筱靈回過神來,將身體緊緊貼在了歐文胸前,輕輕說道:「都怪我。」
見她聲音中全是自責,歐文內心不禁抽搐了一下。他微微歎息了一聲,說道:「筱靈,這與你關。如果你硬要這樣說的話,那就怪我吧。我不該將問天劍解印,那樣的話,曉天也就不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梁筱靈輕輕搖了搖頭,忽然問道:「歐文,你說,他會醒來嗎?」
「會的。」歐文像是安慰,又像是一種期盼。
梁筱靈坐起來看向了他,一臉真誠地問道:「真的?」
歐文聽後一笑,說道:「當然了。他可是預言之子,哪那麼容易就死掉。況且,上學期鑒鏡場的那場比賽,到現在我們也沒有進行,他還沒和我打,又怎麼能死呢?」
「他會怪我嗎?」梁筱靈聽後低頭自言自語道。見她像一隻受傷的小貓,歐文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不會的,曉天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梁筱靈又小聲說道,「其他人呢……」
歐文知道梁筱靈指的是林雨萱和葉雪嵐,於是輕輕歎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遠處一座樓上,於夜蓁正靜靜地看著草坪上的歐文和梁筱靈,即墨黎文這時走了過來,站到了她旁邊。
「幹嘛不說話?」過了好久,於夜蓁見即墨黎文依然不打算開口,於是問道。
即墨黎文的目光還在遠處的梁筱靈身上,只是眼中充滿了不解:「我在想,筱靈為什麼能夠達到蜃那種境界。」
「那是恨的力量。」於夜蓁聽後回答說,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絲傷痛,「因為周圍人的那些冷漠目光,因為恨她哥哥,所以才在不斷壓抑中爆出了一種強有力的潛力。也正是那種潛力,才讓她在陰暗中迅成長,而那種力量,在陰暗中也才能完全爆出來。」她頓了一下,又說道:「放心吧,因為已經喚醒了她,所以她不會再出現那種狀況了。」
即墨黎文依舊沉默著,於夜蓁這時問道:「那個孩子還是那樣嗎?」
即墨黎文眼中閃過了一絲明顯的疼痛,這令於夜蓁有點驚訝。他忽然問道:「開學時他曾用時空能力救了謝靖豪,可你知道為什麼他能做到這種事嗎?」
於夜蓁眼中閃過了一絲不解,她不明白即墨黎文為什麼會在這兒提到這件事,然而她也知道即墨黎文不是會隨便閒聊的人,於是看著即墨黎文沒有說話。只見即墨黎文看著天空歎息了一聲,那聲歎息著實令於夜蓁內心驚訝。她和即墨黎文從小一起長大,可從來沒見即墨黎文對任何事情歎息過。她心裡忽然翻起了一層巨浪,那是一種巨山倒塌時即將被埋沒的感覺。
即墨黎文看了於夜蓁一眼,從他眼中,於夜蓁很明顯感覺到了他心裡的那種痛苦:「他是黎風老師的孩子。」
於夜蓁猜到了答案,卻沒想到會是這種答案。她以為自己什麼答案都能接受,卻萬萬沒想到,這個答案,居然會是一個充滿了希望,卻又瞬間被絕望所淹沒的答案。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即墨黎文,滿臉都是難以置信。即墨黎文這時看著天空點了點頭,說道:「這是真的。」
一團如同卡車般大的火球從那片火海中掉了下來,落到通天柱上後被摔得粉碎。見火星濺向了自己,周曉天立即向後跳去,心魂這時笑道:「你躲什麼?或許剛才你已經成功了。」
周曉天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白了空中那片火海一眼,說道:「還不是你說的,要有純淨的強大火勢才行。我是看剛才那團火焰有點小,這不……」
心魂又笑了:「既然這樣,那就繼續吧,或許這次你會御出比剛才大一倍的火焰。」
周曉天小聲嘟囔了幾句,又向那片火海伸出了右手。經過不懈的努力,火海終於斷斷續續落下了火焰,然而那些火焰不是太小,就是樣子太難看,或者方向不對,直接掉到了通天柱外。周曉天想起了上次他救葉雪嵐時出現的那條如同巨龍般的猛烈火焰,覺得那樣的火焰才能保險。他可不想被燒得褪一層皮,可到最後還是沒有一點效果。
一縷火焰落了下來,周曉天又不由洩了氣。心魂說的沒錯,現在的他,確實沒有力量控制那片火海,所以掉下來的火焰淨是些歪瓜劣棗,等半天也等不到一團好看點的。
正在這時,周曉天雙眼忽然露出了震驚的目光。只見那團火焰出現了形狀,接著迅變成了一把火劍,一把外形十分完美的火劍。那是周曉天最常用的攻擊武器之一,可是現在,當他看到火劍的一瞬間,問天劍刺入他體內,接著又被慢慢拔出的那種噩夢全部甦醒了過來。看著掉下來的那把火劍,他就像看到了一把散著朦朧光芒的朝自己刺來的問天劍一樣。
「啊……」
周曉天驚叫一聲,連連向後退去,然而只顧看著上空,卻不想已經退到通天柱邊緣,腳下一空,整個人頓時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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