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幢教學樓上,即墨黎文正和侯鑫一動不動地看著剛才那一幕。見林雨萱竟然利用結界將眾人全部撞飛,侯鑫雙眼立即充滿了驚訝。他點燃了一根煙,緩緩吸了一口,如同享受般緩緩吐了出來,說道:「黎文,今年這個班確實有點意思。」
即墨黎文在原來沉默著,面表情地看著周曉天和林雨萱離開的背影,侯鑫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性格,於是笑道:「今年打算怎麼辦?能有這麼多孩子報名,確實不容易。」
周曉天和林雨萱的背影消失了,可即墨黎文的表情依舊沒什麼改變。他微微動了動,開口說道:「和往年一樣。」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聽到這話時,侯鑫眼裡仍閃過了一絲遺憾。他吐出一口煙霧後,換了個話題,問道:「那十四個學生,你準備留幾個?」
即墨黎文的心思沒人捉摸得透。他是風系七班的班主任,所有學生的去留全在他手上,因此侯鑫就是再想留某個學生,只要他不樂意,侯鑫便沒有任何辦法。最壞的打算是明年再重教一班,可如果今年被淘汰得只剩下一、兩個學生,那侯鑫寧願明年再教,畢竟老師是靠學生進入上靈界中層的,如果五個老師靠一、兩個學生進入上靈界中層這種事真要生了,那他想他們還不得被別人笑死。
聽了侯鑫的話,即墨黎文臉上依舊平淡地說道:「或許全部留下,或許一個也不留。」
侯鑫最怕聽到這話,即墨黎文說這話,便相當於給學生判了死刑。他聽即墨黎文說過幾次這樣的話,然而沒有一次不是學生被全部淘汰。他摁滅了煙頭,將煙頭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箱,然後微微歎息了一聲。他知道安亦馨、6宸、齊昕等人是他們父親讓他們報風系七班他們才會報的,不過那幾個人雖全是各大族的當家,即墨黎文仍不把他們的面子放在眼裡,該得罪的還是會毫不留情地得罪。但這個班裡真有很多不錯的學生,侯鑫真正怕的是失去他們,於是循循善誘道:「黎文,這個班裡確實有不少好苗子,這你比誰都清楚。那個樂族的天才,一個在樂族從沒輸過的學生,對他稍加培養,肯定能成為新生裡面的佼佼者;陰陽族的那個丫頭,至今也沒人知道她的實力到底有多深,而且她的領導能力堪稱一流,這樣的人要是流失了,絕對得不償失;現在正跟著景皓的那兩個孩子,一個從小就被稱為天才,在學校裡從沒輸過,另一個是蜃的妹妹,在瞬移和御雷上都極有天賦,備受景皓推崇。剛才你也看到了,那個丫頭可以變防禦為進攻,這種做法在新生裡面根本沒幾人可以辦到。所以這種機會實在難得,一旦失去,往後根本不可能再遇到。」
即墨黎文何嘗不明白侯鑫話的份量,可他依舊面表情地說道:「他們確實優秀,不過只有適合這個班的學生才能留下,該走的還得走。」
見即墨黎文如此固執,侯鑫也只能輕輕歎息一聲,臉上充滿了惋惜。
學校和火之樓間有一座很大的公園,由於距住宅區太遠,這兒平常根本沒人來,可這個寂靜的地方卻是學生的樂園。周曉天跟在林雨萱身後,一步步來到了公園,林雨萱忽然停下腳步,背對著他,語氣冰冷地說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一聽林雨萱的話,周曉天頓時停了下來。他看著林雨萱的背影張開了嘴,可半天都沒有說話。林雨萱這時又向前走去,周曉天見了,馬上向前一步,看著她的背影叫道:「林雨萱。」
林雨萱又停下了腳步,可依然沒有轉身。周曉天在原地沉默了一下,終於說道:「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可以嗎?」
蓮區名副其實,到處都盛開著蓮花。這兒的蓮花與別處不同,其中很多蓮花一年四季都不敗,春秋半開,盛開時是整個夏天,在開整整一夏之後,冬季會將花收縮成一個骨朵,到了第二年春天再被新的骨朵擠掉。蓮區裡面四季常溫,即使到了一年最冷的時候也沒結過冰,其他地方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整條小靈水河也都結了冰,可小靈水河支流流入這兒的流水依然潺潺作響,從沒有斷過。不過這兒身處外郊區,距離城市實在太遠,所以秘靈組也不會到這兒來,正是因此,整個火族也沒幾個人知道這個隱蔽的地方。
周曉天本來以為林雨萱不會答應他的要求,沒想到林雨萱卻沒有拒絕。他和林雨萱順著蓮花池邊向裡面走著,都沉醉在了四周的美景中。
流水聲漸漸小了,不過周曉天一直沒有停步。林雨萱跟著他穿過樹林,走上一條小路後,最終停在了一座廢墟面前。那是一幢已經廢棄多年的房子,一半完全塌陷,蛛網遍佈,塵土覆蓋得到處都是。只見周曉天站在房子前,看著面前的斷壁殘垣,眼中充滿了回憶。
林雨萱站在周曉天旁邊,低頭問道:「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兒?」
周曉天輕輕歎息了一聲,看著房子說道:「因為這兒有我最美好的回憶。」他沉默了一下,又說道:「十幾年前,我曾在這兒遇到過一個女孩,和她在一起的回憶深深刻在了我心裡,至今也法忘卻。她和你擁有一樣美麗的眼睛,所以看到你的時候,我如同又看到了她。」
林雨萱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她現在呢?」
周曉天聽後又輕輕歎息了一聲,臉上充滿傷感地說道:「死了,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林雨萱冰冷的臉上忽然閃過了一絲沉痛,似乎也不願聽到這種事。她低著頭,聲音的冰冷這時變得有所緩和:「對不起。」
周曉天搖了搖頭,臉上充滿奈地說道:「戰爭奪走了她的生命,這在那個年代是法改變的事實。」
林雨萱忽然轉身走去,周曉天知道她要離開,於是轉身叫道:「林雨萱。」林雨萱停下了腳步,只見周曉天看著她的背影說道:「謝謝你能和我來這兒。」
林雨萱沒有說話,也沒有轉身。她沉默了一下,又向前走去,慢慢離開了周曉天的視線。
四周的鳥叫聲十分悅耳,周曉天的心情卻十分低落。他想起了那個女孩,那個只有六歲便被戰火吞噬的女孩,心裡不由隱隱作起了痛。他來到蓮花池邊,抬頭看向了岸邊的一棵百年楊柳,眼中的回憶又多了一分,似乎在那明媚的陽光下,一個六歲的女孩正坐在樹幹上,揮手朝他笑喊道:「曉曉……」
周曉天忽然閉上眼睛,慢慢轉身向後退去,退到蓮花池邊時,他張開雙臂,身體向後倒向了蓮花池中。
撲通——
伴隨著濺得老高的水花,周曉天慢慢沉入了池底。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女孩在池水中嬉戲的身影,只見女孩忽然轉身,朝他喊道:「曉曉,快來。」
女孩的眼睛十分純淨,就像一片灑滿星光的夜空一般明亮,又像是夜空下的海面那樣深邃。周曉天靜靜地看著女孩,忽然現一片朦朧光芒出現在女孩四周,他正感到驚奇,哪知那些光芒這時匯聚,包圍住女孩之後變成了一個身影,林雨萱的身影。
周曉天突然從水裡站了起來,他扶著膝蓋,俯身盯著水面直喘氣。被濺起的水花從空中落在水面上後,激起了一道又一道波紋,看起來就像數道傷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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