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龍星羽的臉色徹底變了,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幻影卻是呵呵一笑,道:「沒什麼意思,如你所見,我喚來了他們的魂魄,不過由於我現在只是一道意識,不能召喚他們的身體,所以只好把靈魂喚來。」
「你把他們叫來想做什麼?」龍星羽怒吼,他無法斷定這些是不是真的是他們的魂魄,但聽著幻影的語氣,又不像是在說謊,他不禁有些慌了。
「別生氣,我沒有惡意,只是來幫你打破詛咒而已,難道你不想被上天承認?」幻影淡淡地道。
「你——說——什——麼——?」龍星羽一字一句地咬牙道,現在的他,沒辦法冷靜。
「空靈聖體。」幻影耐心地在龍星羽面前坐了下來,直接坐在了半空中,道:「你可知道,聖體為何被上天詛咒?」
龍星羽冷聲道:「你先放了他們!」
「不不不。」幻影搖搖手指,淡淡地道:「我可不是用他們來脅迫你,你如果想要打破詛咒,他們就是關鍵。」
「什麼意思?」
「先不要著急,你先告訴我,對於聖體的詛咒,你是怎麼看的?」
龍星羽淡淡地道:「既然你自稱天道,那這一點,我等你解釋。」
「呵呵,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若是要用一個字概括的話,那就是『情』。」
「情?」龍星羽皺眉。
「沒錯,聖體被詛咒,便是因為情,至於那是什麼情,我也不用多說,你沒有知道的必要,我只想告訴你,聖體詛咒是因為情,要破詛咒,自然也要靠情。」
龍星羽看了看樂筱蓮幾人的魂魄,道:「和他們有關?」
幻影拍了拍手,笑道:「你很聰明。」
「那你到底想我怎麼做?」
「不是我想要你怎麼做,是你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對,你可知,要想打破詛咒,最重要的是什麼。」
「……」
「想想你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靈魂?」
「沒錯,也就是神識,想必有人對你說過,只要吞掉大道之中的天道烙印,就可以消滅大道,這也是你來此的原因,來吞噬掉……我。」
龍星羽抬頭看著他。
「不過你知道嗎?現在的你,根本就沒那個能力吞噬掉我,因為我知道一件事,那個讓你來此的傢伙也沒有發現的事。」
「什麼事?」龍星羽沉聲道,不知不覺,他已經被這個幻影牽著話題走了。
「因為你的魂……缺了一塊。」
「什麼?」龍星羽一驚。
「你自己也不知道吧,可我知道,因為我乃是天道化身,由你的心而出現,你的一切都瞞不過我,可以說我既是天,也是你。」
「說什麼鬼話,我自己的事,你又能知道多少?」龍星羽不信。
「不信嗎?那我說一件,你——乃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幻影冷笑著,緩緩說出讓龍星羽目瞪口呆的話。
「……」
這怎麼可能……
他為什麼會知道……
難道說……他真的是……
他漸漸冷靜下來,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和你有什麼關係?」
「哈哈,沒關係?我告訴你,原本你是可以打破詛咒的,但就是因為你的神魂缺損,所以注定過不了這一關!」
「……!!!」
「之前你可能感覺不到,但現在,你可是以純粹的神識出現在這裡,你難道就沒一點感覺?你難道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心中,有一塊是空的?」
龍星羽深深皺起了眉。
「感覺到了吧,你神魂缺損乃是天生的,是上天注定,注定要你身為聖體,卻無力打破,永生永世,被命運束縛!」幻影冷聲道,一字一句,敲打在他心間。
「上天注定……」
龍星羽緩緩閉上了眼睛,拳頭握緊了又鬆開,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被此人亂了心境,就算他真的神魂缺失,卻不會因此而退縮。
「說了這麼多,夠了吧。」他睜開眼冷漠地道。
「不不不,我要說的重點還沒說,你雖然神魂缺失,卻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我,正是為此來幫你的。」
「幫我?你不是天道麼,我要吞噬你,你還幫我?」龍星羽不屑道。
「話雖如此,但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如果你有本事,天地不會對你不公。我身為天道,職責便是對修仙之人考驗,如果你真的有本事,我為何要攔你。帶這幾人的魂魄來,也只是為你指明一條出路。」
龍星羽眉頭緊皺,他現在已經分不清這個幻影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了,他說的話看似詭異,卻又合乎情理,讓他難以判斷。
「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你無法接受,卻是真正能幫你通過我的考驗的方法。你聽好了……」
「聖體詛咒,乃是因情,想要破咒,先要破情,這一關,就是破情關!你神魂缺失,無妨!只要你捨得放下,放下心中情,將這些你在乎的人的魂魄,全部吞噬,壯大你的神識,這樣,也可以暫時彌補一下你缺失的神魂。」幻影語出驚人。
龍星羽頓時臉色一沉,道:「這就是你把他們的靈魂召來的原因?」
「沒錯,你需要破情,讓這他們成為壯大你神識的力量,這樣你才有可能打敗我,打破聖體的詛咒……」
龍星羽斷然打斷了幻影的話:「我不想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也不想再聽你的鬼話。我是來吞噬你的,不需要你的『好心』,來戰吧。」
幻影輕輕地笑了笑,道:「如果你不聽,你會後悔的。」
「後悔……」龍星羽淡淡笑了笑:「既然你知道的這麼清楚,甚至知道我是個死過一次的人,那想必也知道我的性格,你認為我會像你說的那樣嗎?」
「那又如何?人都是會變的,更何況,這不正是你真正的本性嗎?你不要忘了,你最初是個怎樣的人,那時的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冷血,要不是那樣,你會來到這個世界?」
「最初的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不再是一個人,我有朋友,有師父,有愛人……他們的生命,要遠比我的生命珍貴,你想要蠱惑我,沒那個可能!」龍星羽哼了一聲,不再聽他廢話,直接衝了上去,就要以神識和他大戰。
「不自量力!」幻影冷哼一聲,一道白光忽的發出,轟在了龍星羽的身上,龍星羽頓時口噴鮮血,向後飛去。
「我說過,以你現在那缺損的神識,不可能是我的對手。」幻影高高在上地冷聲道。
龍星羽擦去了嘴角的血跡,他現在是神識狀態,每受一次傷,靈魂就會嚴重受損一次,且需要很長時間才可傷癒。
他緩緩地站起來,道:「我來此,本就是拚命的,打不過你,我也會還是會拚命。如果你要是對我手下留情,那最後死的,一定會是你!」
說完,他的眼睛裡迸發出一股狠意,那是面對死亡也無懼的勇氣。
他再次衝了上去。
「噗……」
「你想形神俱滅?」幻影看著再次被擊飛的龍星羽道。
「形神俱滅……那又如何?若是要用他們的命去換取我的獨活,我寧可永不超生!」
他擦去血跡,再次站了起來。
「愚蠢的傢伙……」幻影搖頭歎息。
龍星羽眉梢一揚:「如此絕情滅心之法,縱然打破詛咒,成就聖體之路,但終生孤獨飄零,又有何樂趣可言?」
「修士之路,本就是孤獨旅途,你一人長生,但你身邊的人,卻可能百年之後就死去,剩你一人尋仙問道,這難道不是修士界最常見的事?你要是怕獨孤,又何必來修仙!」幻影怒罵道。
龍星羽哈哈大笑:「我本就是為了守護他們而修仙,要是他們不在,就算全天下死光了也不關我的事。我龍星羽,一不尋仙,二不問道,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讓我在意的人活的開心!」
幻影徹底怒了,揮了揮手,筱蓮幾人的魂魄飛走,只聽他冷聲道:「冥頑不靈,那你今日的下場便是形神俱滅!」
「誰死還不一定!」
……
天空之中,陰雲密佈,那個巨大的「道」字,仍在不斷地降落。
星落和天極落星書的力量已經用到了盡頭,星光逐漸黯淡,直到最後一縷星光消散,星落的身影終於緩緩淡去。他看了看仍舊挺立著的龍星羽,嘴角露出無奈,道:「小龍子,我的力量耗盡,又要沉睡了,如果你失敗的話,我們便不會再見。」
「我希望……我醒來的那一刻,不是萬年後,而只是短短的一瞬。把我喚醒的人,也還是你。」
「再見了……」
說完,他的身影徹底淡去,像是完全消失在了這世上。
星光的力量消失,大道之威終於徹底地壓在了龍星羽的肉身之上。
「轟!!!」
龍星羽骨骼崩斷,肉身洞穿,全身浴血,幾乎要四分五裂了。
但他仍舊站著,沒有倒下去。
千里之外的眾人,看見這一幕,心中都是一沉,他們知道,聖體多半還是要隕落了,再也沒有人可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