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錯了。先不論這世上有沒有人愛你,就算沒人愛你,你也要好好愛自己,生命是自己的,是唯一的,不可以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更何況……你不是沒人愛……」
「你說什麼?」夜夕顏眼神劇烈跳動起來。
「小姐,其實當初我還騙了你一次。就是……我一點都不恨你,也不討厭你。雖然你潛在的力量讓所有村民的恐懼,但我不怕。即使我的親生妹妹是因你而死,我也從來沒有憎恨過你。因為我知道,你只是一個辜的小女孩,殺死柔兒只是錯手之舉,只能怪我自己太弱,沒有保護好柔兒。」
「胡說!你怎麼會不恨我?我親手殺了你妹妹,你怎麼可能不恨我?」夜夕顏猛地尖叫起來,悅耳的聲音裡竟帶上了輕微的顫抖,
「我真的不恨你,當初我主動要做你的改心人,並不是我要報復你,而是,在那晚之後,我在囚牢之中看到你助的樣子。你的哭泣、你的脆弱,你的傷心,我都看在眼裡。所以,我決定幫助你。雖然你是殺害我妹妹的人,但我更不願意見到,一個如此值得人憐惜的小姑娘,成了一個悲哀的犧牲品。而且你,真的很像我妹妹。」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像是隨時要斷氣般。這句話,也終於讓夜夕顏的冷面徹底崩潰,她呆呆的看著周圍的黑霧,不知不覺間,水霧瀰漫雙眼,透過淚光,可以看到她眼波中的顫抖。
「那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那樣對我!」她大叫起來,終於淚流滿面。
水改心似乎是苦笑了一聲,輕聲道:「對不起。」
夜夕顏剛激動的想再說什麼,水改心的一句話,讓她徹底的愣住了,再也說不出一個。
「小姐,我……一直都把你看作是……我最親愛的妹妹……」
這句話終結,水改心再沒有說出一句話,似乎是力量已經耗盡,而夜夕顏,也是在呆滯之中,完全控制不住了身體內的力量,週身紅光暴漲,在一聲轟鳴之中,將祭魂爐從裡到外爆開。
……
「夕顏姐姐,你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啊!」
似是被她的話所驚,夜夕顏的眼神終於泛起了輕微波動,愣愣的看著她,突然道:「筱蓮,你還記得他嗎?」
「他?」
「嗯,就是改心大哥,你還記得他嗎?」她幽幽的道。
筱蓮一呆,偷偷的看了她幾眼,然後垂下眼眸,低聲道:「夕顏姐姐,你不是說他已經……」
夜夕顏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自嘲,道:「沒錯,他,的確已經死了。但是……」
「但是?」
筱蓮見她眼帶憂傷,像是明白了什麼,再想起她昏迷前對那番異狀,一個驚人的靈光閃現,她摀住了嘴巴,不讓自己驚呼出來,然後偷偷的觀察了一下夜夕顏的表情,現沒什麼變化後,才弱弱的道:「夕顏姐姐,你是想到改心大哥了嗎?你們之間……到底生了什麼事?」
夜夕顏淒涼一笑,不住的搖頭,灑下淚雨紛紛:「筱蓮,你想不想聽一個故事?」
筱蓮輕輕的點點頭,擔心的看著她在哭泣中淒美的嬌顏,她知道,這個故事一定和夕顏姐姐自己有關。
……
「啊,原來是這樣!」筱蓮驚呼了出來,她根本就沒想過,夕顏姐姐和改心大哥之間竟然有著這樣的往事。
經過一番含淚的訴說,夜夕顏的情緒也好了許多,她抹去眼角的淚,道:「在最後一刻,是他的聲音救了我,如果沒有他,現在我恐怕已經是一具殘魂了吧。」
筱蓮眼角微紅著點點頭,道:「是啊,改心大哥真是一個好好的人哦,只是可惜天意弄人……」
「是啊,他真是一個很好的人……」夜夕顏也是目光迷濛的道。
「夕顏姐姐,那你現在,還恨他嗎?」
「恨?」夜夕顏重複著這個,一遍又一遍。
恨是什麼?何謂之恨?
若沒有愛,哪來的恨?
曾經的她,恨不得毀了整個村子來洩她的恨,但最後還是屈服於命運,因為她知道,他是再也不回來了。可是如今,得到他這句話之後,她還有什麼理由去恨……
他說了,她是他最親愛的妹妹。這一句話,足以抵過一切他曾經帶給她的痛。
真的……只要這一句就夠了。
在筱蓮欣慰的目光中,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筱蓮小姐,你醒了嗎?」
筱蓮和夜夕顏的面色忽然一冷,目光唰的掃向了房門,門被打開,一個白衣公子,風度飄飄的走了進來。
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自然,每一笑都是那麼的溫暖,白紹雲那俊雅的容貌,迷人的氣質,足以讓數的少女們神魂顛倒。可是在筱蓮和夜夕顏這兩個絕色少女的眼中,這個人全身上下,一不給人討厭的氣息。
「白公子,這裡是我的房間,麻煩你出去!」筱蓮冷冷的道。
白紹雲一怔,像是想起來了,一陣尷尬,但立馬就微笑一下,走上前幾步,道:「筱蓮小姐,我知道你擔心龍師弟,但是人總歸要節哀順變,逝者已去,再沉湎只會徒留悲傷,不妨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如何?」
此時筱蓮已經忘了去想他為何會進到自己的房間,也忘了為何嫣兒沒有阻止他進來,此刻她只知道,這個房間是屬於她自己的空間,男子之中只有她的哥哥才可以進來,其他任何的男子都不可以!
她的眼中開始帶上了殺機,猛地站了起來,道:「姓白的,你到底出不出去?」
白紹雲臉色稍暗,看見她眼角的淚痕,絕世花容含著讓人心疼的憔悴與哀戚,知道她是為誰所傷,心中刺痛,強笑了一下,道:「筱蓮小姐,你知道的,我對你的心從未變過,你對我……就真的那麼情嗎?」
「我不想聽你在這胡言亂語,既然你不走,好……小銀!」
筱蓮冷笑一聲,身後閃出一道銀光,朝著白紹雲猛撲而去,利風迎面而來,白紹雲一驚,慌忙跳開,原地立刻留下了三道深深的抓痕。
銀光過後,一身銀毛的小銀威風凜凜的站在那兒,用威脅的目光死盯著他。要不是感到這人身上的危險氣息,它早就不顧一切的撲上去了。
白紹雲臉色陰暗不定,一直以來,他都對自己的魅力有著極高的自信,大多數人都認為,他白紹雲是白雲村中最優秀的青年俊傑,能配上他的女子只能是完美的如仙女一般的人。可是這樣的魅力在樂筱蓮的面前完全沒有作用,這讓他的心中挫敗不已。
但白紹雲不愧是雅公子,顯然涵養極好,臉色隨即就恢復如初,還是那個淡然的雅公子,微微一笑,道「看來是在下唐突了,還望筱蓮小姐見諒,在下這就出去。」說完,當真轉過身去,朝著門外走去。
筱蓮總算鬆了一口氣,本來還有著若是他還不走就強行使用體內虛空的靈力轟他出去的想法,現在看來倒是不用了。就在她剛剛鬆了一口氣的當會兒,白紹雲卻又轉回了頭,對她們神秘一笑,道:「筱蓮小姐,若是感覺身體好點了,還是出去到府外看看吧,相信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筱蓮的秀眉猛地一皺,看見他的那個笑,她的心中頓時有了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夜夕顏冷著臉看著白紹雲離去,對筱蓮道:「他就是你們白雲村年輕一輩最強的人?」
筱蓮默默點頭,道:「嗯……雖然我很討厭他,但不可否認,他的確很強,強的讓我心中總是感到不安。」
「那和你哥哥比呢?」
我哥哥?
這句話,卻讓筱蓮臉色慘白,嬌軀搖晃了一下,眼中一下子失去了光彩。
夜夕顏嚇了一跳,急忙抓住她的手,道:「筱蓮,你怎麼了?」
「……」
現在,筱蓮一想到龍星羽就忍不住悲傷,任其逆流成河,最後分離的那一幕是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的。為了能讓她逃走,他不惜引爆了異色元靈,那他唯一的結果,便是隨著毀滅性的力量煙消雲散,帶著她的心,一起死去。
在她的身體輕輕落在白雲聖女府中那一刻,她幾乎是瘋一般的從地上跳起,要衝往天霧門,當場便把嫣兒嚇了一大跳,要不是嫣兒死死的拉著,她已經不顧一切的衝上天霧山了。
知道自己已經救不了他,限悲傷的筱蓮終於哭暈了過去,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碎成了數瓣。每一瓣,都是一片悲傷。
直到被噩夢中醒來,再次哭到眼淚流乾的她才堅強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原本是想立刻追隨著哥哥而去,可是看見身邊的小銀和夜夕顏,她才不得已放棄立刻結束自己的生命,龍星羽把小銀和夜夕顏托付給了她,她不能辜負了哥哥的遺願。
只有將他們徹底安頓好,等到可以放心的時候,她才會追隨龍星羽而去。
所以,她強迫自己暫時不去想他,將夜夕顏放到自己的房間中,細心照料。
看著她瞬間暗淡的眼神,夜夕顏漸漸明白了什麼,默然一歎,不語。
筱蓮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眼中沒有淚,因為淚已流乾,此刻眼裡剩下的,只有那痛徹的悲傷、以及絕望。
「想哭就哭出來吧。」
「不,我不會哭,因為他不願看到我哭,所以論怎樣,我都會笑著堅強。而且我相信,哥哥他一定會沒事的。」筱蓮展顏,綻放世間最美麗的笑,也是最淒美的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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