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取上級的支持不能沒有理由,那天,約倒把明就是想去沿海幾個受災村看看,考查海水養殖基地應該從哪入手?他們騎著單車跑了幾天,最後確定放在一個叫海前的小村子。
海前村只有幾十戶人家,但耕地面積卻不小,且大多是前些年學大賽搞圍海造田的鹹圍田,水浸村向兩邊分流村前的海水,其中一股流進的就是海前村的田地裡。那些沒能及時排泄的海水還屯積成一個小湖泊,返鹹田里的秧苗已經枯黃,只露出些小尖尖。
選擇這裡為基地啟動點,就是因為這裡遭受的損失最大,村民轉讓的意願比其他地方要強烈,而且也有相當的面積,潛藏著繼續展的潛力。
「海前村的村民更熱衷於出海捕撈,自從圍海造田後,農活壓力大了,他們的怨氣就沒停過。現在又被海水浸了,更強烈要求,捨棄那些產量本來就不高的鹹圍田。」水浸村支說。
海前村是自然村,屬水浸村委會管轄。
「當初,為什麼把圍海造田的地都分給了他們?」張建中很不理解,既然他們不願意種地,為什麼還把那麼多的地分給他們呢?那些地就在水浸村的邊上,完全可以分一些出來。
村支笑了笑,說:「當時的情況不一樣,都在大搞農業展,出海捕撈是有限制的,這些半農半漁的農民都認為總有一天會不再讓他們出海,因此,多索要一些田地對子孫後代有好處。再者說,圍海造田圍的那些灘涂也是屬他們海域,他們急著要,當時的人民公社就把圍出來的地給了他們。」
婦女主任說:「農民都很現實。」
民兵營長插了一句:「就是搶牛屎都搶坨大的!」
張建中覺得基礎非常好,不僅是地理基礎,更有轉讓的願意。
於是,在海村前召開了一個座談會,徵詢大家的意見,如果,政府要徵用他們那些被浸地,他們願意不願意轉讓出來?有什麼條件?座談會由婦女主任主持,像鎮領導一樣,村委會領導也有分片分點,海前村是婦女主任的聯繫點。
開始,村民代表像是沒猜透領導們的心思,都沉默不語。
婦女主任說:「平時,你們不是有很多怨氣嗎?現在有機會讓你們洩了,怎麼一個個都不說話了?」
村長說:「是啊,是啊!有話你們都說啊!」
有人就咳了兩聲,站起來說:「我說兩句!」
張建中說:「坐著說就行了,大家隨便點。」
那人坐下後說:「田地是我們農民的命根子,我們不能丟了命根子。」
「對,對,說得對。」
「我們這條命不要,都要保住這些地。」
「雖然,我們遭遇了自然災害,但我們有相信,明年恢復再生產,絕不丟荒哪些土地。」
這與村委會幹部的意思大相逕庭。
村支說:「大家不要有顧慮,不要違背良心說假話。張副鎮長是來聽大家的真實想法的,有什麼苦水都倒出來!」他對村長說:「你第一個言。」
村長被點了名,不說不行了,這才支支吾吾,說了這些年,那塊鹹圍田的產量,以前,還是集體開工的時候,田產就一直很低,後來分田到戶,大家比干集體活更勤奮了,但田產還是上不去。儘管,這些鹹圍田上繳公糧的指標要比正常農田要低許多,年底扳指一算,還是不及正常田的收入。
有村長帶頭,村民代表也不客氣了,大吐這些年耕種鹹圍田的苦水。
有人甚至說,如果有人要,別說給予補償,只要免收公糧,村裡許多人都願意。
張建中一點不含糊,抓住這一句,問:「誰願意的舉個手。」
「近百分之八十的人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
村支說:「我們要的是真實結果。今天到這裡來,不是玩遊戲,不是要你們應付政府。張副鎮長更想聽到你們的心聲。」
村長說:「這就是我們的心聲。」
村支說:「你說的不算,要每個人都表態。」
表態的結果很讓張建中滿意。村支就說:「大家都聽到了,不要到時候一個個又變卦。」
「不會,不會。我們絕對不會」
「政府給我們卸包袱,我們還會不支持政府嗎?」
婦女主任做最後總結,說這個座談會開得很好,大家都能踴躍言,都能說出自己的心聲。希望大家說到做到,支持政府統一規劃。
會議結束後,他們一邊離開海前村,一邊談著這次會議的成功,到了岔路口,婦女主任問,還去水浸村嗎?張建中說,就在這分手!婦女熱情地說,去吃頓飯!張建中說,現在趕回去還趕得及食堂開飯。婦女主任就求援似的看著村支。
「你想弄什麼好吃的款待張副鎮長?」村支問。
婦女主任說:「聽說張副鎮長來,我已經叫人弄的幾斤新鮮魚。」
張建中笑了笑,說:「我看這樣!你們幾個幹部做吃算了,就讓是接待我了。」
「這怎麼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我說可以就可以。」
村支說:「婦女主任都準備好了,你不去吃不行。」
張建中說:「你們不要讓我趕夜路!」
「你一個大男人,還怕走夜路啊!」婦女主任說,「有時候,鎮時開婦女主任會,我一個人趕夜路都沒事,我們這裡安全得很。」
張建中只好留了下來,但他說明一點,他不喝酒。
說是不喝酒,上了飯桌沒有不喝的,民兵營長說,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漢保主任說,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們水浸村。村支也說,不多喝,也不能一點不喝!只有婦女主任站在一邊,說,張副鎮長有話在先的,還是不要勉強他了。我們水浸村不能不信譽!飯桌上少不了談海前村的話題。
村支說:「你放心,海前村的群眾工作不難做,會上你都聽到了。」
張建中說:「還是要時刻注意群眾的思想變化。」
婦女主任說:「海前村的農民我還是瞭解的,如果,把這些地劃分給其他村,他們一定不同意,一定誓死不放,但政府統一徵用,應該不會有意見的。」
張建中當然清楚為什麼分給其他村會不撤手,還不是擔心自己虧了。有時候,村民們並不懂得不償失的道理,他們更多考慮的是,我的東西就是放爛了,也不讓別人得到一丁點好處,特別是鄰居。
民兵營長便問:「你要那些地幹什麼?」
張建中笑著說:「現在八字還沒一撇,我還不好說,還要等高記拍板我才能向外公開。」
「有些事是要保密的,張副鎮長不講,你也不應該問。」婦女主任不責怪說民兵營長。
民兵營長喝得似乎有點多了,湊到張建中面前很神秘地說:「張副鎮長,我這個人嘴疏,有什麼話憋在心裡難受,所以,保不了密。我跟你說個秘密!」
他看了婦女主任一眼。
婦女主任說:「你又要亂嚼什麼舌頭?」
「好,好。不說,我不說。」
治保主任正在興致上,見他欲言又止,很不高興地說:「你別吞吞吐吐的,做男人爽快點,不要講了一半留一半。」
民兵主任剛想說,有人端了飯過來,忙又把話打住了。
這是在水浸村委會唯一的小食店前,桌上擺得並不算豐富,除了那幾斤新鮮魚,還蒸了一隻雞,炒了兩個菜,張建中不喝酒,就和也不喝酒的婦女主任先裝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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