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百姓眼裡,張建中倒升了官。官場小說文字他們認為,副鎮長再上去就是鎮長了,而黨委上面還隔著副記才到記,何況,叫「副鎮長」多好聽?「黨委」算什麼?全稱是黨委委員,這「員」字一點官味也沒有。
不過,張建中又創造了一項紅旗縣的記錄,最年輕的副鎮長。不管他往那邊挪都是最年青的。
然而,在黨校大專班,他考試的成績卻開始退步,以前總是最高分那幾個人之一,現在,一個個成績像放衛星突飛猛進,前邊陲鎮鎮長到了新崗位還是沒見參加面授,成績卻名列前茅。
「這也太假了?」阿啟忿忿不平,他那門課不及格。
「領導嘛!總有領導的能力。」阿歡話裡酸溜溜的,總以為能跟著鎮長跑一陣,過幾天好日子,那曾想,當了一回急先鋒,卻被人視為內奸二五仔,領導們避他像避瘟神。
錢主任說:「這都是考出來的,實打實的,想做假也做不了。」
張建中笑著問:「沒有點特殊照顧?」
「怎麼照顧?」
「你最清楚。」
「你別亂想啊!別亂猜啊!」
「下次,我也不來上課了。」
現在回來一趟不容易,深刻體會到了阿啟和阿歡為什麼熱情越來越低。
「你怎麼可以跟鎮長比,人家是正職,工作忙,又可以直接向校長請假,如果,校長也批你請假,你有意見也奈何不了你。」
更讓張建中可氣的是,陳大剛的成績也上去了,媽的,那個只有一身蠻力的傢伙,當了副縣長的女婿就變聰明了?
「打聽一下,看他們有竅?」張建中只是對阿啟說,記事件後,他更看不起阿歡,幾乎沒有直接跟他說過話,「我們也想想辦法,人家輕輕鬆鬆拿文憑,我們卻要啃硬骨頭,太不公平了。」
阿啟連連搖頭。
他告訴張建中,他也研究過,現官越大成績越好,或者說,凡是正職領導,不管多大年紀,不管考什麼課目一個個都過關。
「我們這樣的人,就別想好事了。」此話一出,現張建中比自己高不止一個層次,就說:「你應該可以得到他們關照。」
僅僅是因為官職嗎?應該有錢作怪?
錢主任曾說過,要多動員一些有勢力的學員,那些正職領導就是有勢力的學員,他們可以大筆一揮搞定許多事,比如,在錢主任的遊說下,請教授吃飯,為大專班節省必要的經費開支。
然而,張建中還是想不明白,你搞定黨校有什麼用?教授會給你打高分嗎?即使把教授也搞定了,那些監考老師每次考試都情得像貓抓老鼠,沒有真水平,試卷答非所問,教授再想多給你打分也不會沒個度。
張建中特意請錢主任吃飯,請他喝酒,還是那次那家酒店,只是要了一個小房間。幾杯下肚,見錢主任滿臉紅光,說話舌頭有些打結,張建中才說,自從他的工作調整後,成天往農村跑,晚上還要組織召開群眾大會,沒日沒夜忙,幾乎沒時間複習,看錢主任是不是可以搞點內部資料?
錢主任說:「上課的時候,教授不是說不想讓大家辛苦,給大家劃了重點嗎?那些就是內部資料。」
「那只是一個複習大綱,我以前經常幫你整理。除了這個,應該還有更小範圍?你就別跟我繞圈子了。」
「你上課有沒有專心聽講?教授不是說過嗎?試題不是由他一個人出的,是他們系幾個教授一起出的,每人出五份試卷,然後,打亂了再新編五份卷,考試時,任意拿一份出來考,所以,誰也不知道會考那些題?不可能搞更小的範圍。」
張建中笑了笑,問:「你覺得,我會相信這些鬼話嗎?」
「信不信由你。」
「我請你吃這頓飯可是私人掏的腰包,你別讓我血本歸。」
錢主任眉頭一皺說:「你早說啊!你早說,我就不來了,我是念在過去的交情才來吃你這頓飯的,好幾個局長請我吃飯,我都推了。」
張建中碰了一鼻子灰,但還是不心甘,說:「你敢去吃那些局長的飯,喝他們的酒,就一點好處不給他們?」
「好處不是沒有。」錢主任停了筷子,說,「他們忙的時候,我可以准他們的假,複習資料弄出來的時候,我親自送到他們手裡,有時候,還要提醒他們考試的時間。你也知道,領導經常出差開會,不提前打招呼不行。這就是我給他們的好處,給他們的關照。」
「沒那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內部資料呢?」
錢主任把筷子一放說:「你怎麼總提這事,我的話你怎麼就不相信?沒有內部資料。」
張建中舉起杯說:「喝酒,喝酒,你的酒還沒夠。」
「喝就喝!」錢主任也舉起杯,把酒喝了,說,「你把我灌醉也用,那個內部資料是你想像出來的。」
「我提幾個疑問行不行?」
「你說。」
「先有個前提,我不是看不起別人,我也認為他們是聰明人,但是,他們的優勢並不在考試上,而且,一個個工作忙,年紀大,怎麼說也沒有我們年青人記性好,但我們年青人竟考不過他們。好多人連面授都沒來參加,還一個個都及格了。」
錢主任「嘿嘿」笑起來。
張建中也不客氣,說:「你這麼一笑,我就知道有貓膩。」
「你這是什麼話?笑笑都讓笑了?笑就是有貓膩了。」錢主任往椅背上一靠,攤開兩手說,「各人的學習方法都不同,年青人喜歡死記硬背,靠記性花時間,局長們有那麼笨?他們更多的是靠理解,平時也不是不不看報,又有經驗有歷,完全可以通過理解,再用自己的語言解答試卷。」
「你說的是那些簡答題和論述題,還有那些死記硬背的填空題、判斷題呢?」
「他們也沒有拿一百分?填空題、判斷題對你們來說是最容易的,但對他們來說,卻是最難的。」
張建中還有點說不過他了,只好說具體的人了:「其他人我不瞭解,但以前邊陲鎮的鎮長什麼水平我清楚得很。如果靠理解的話,我認為,他會離題萬里。」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說了,你還不是不服氣嗎?如果,不服氣,可以舉報啊!可以讓有關部門去查試卷啊!說什麼都是假的,試卷是實實在在的。」
張建中當然清楚,這試卷不是說查就能查的,你得有證據,如果,查不出問題,你就是誹謗,不僅鎮長本人要告你,黨校也不會放過你,而且,黨校掛靠的大學也不會放過你。
這可是一條線!
錢主任突然醉眼惺忪地問:「我說張建中,你到底想幹什麼?是真想要內部資料,還是別有用心?想查出點什麼東西。」
張建中心跳了一下,說:「你想到哪去了?你只是想走捷徑,你也知道,自從了你這個大專班,我就沒少努力過,現在,在基層忙有點顧不上。」
錢主任指著他說:「你這可不行,顧不上就不認真了?大專班有多少人不及格的?有的人一門課考了兩三次還過不了關,你門門課都過!怎麼就不許你也有不能過的?我現在非常懷疑你有貓膩?」
「我有貓膩還用找你?」
張建中不好再說下去了,看錢主任喝得差不多了,想他就是醉了也不會說出其中的奧妙。
他始終認為,必有內情,只是自己找不到那個點。
文字首發,歡迎讀者登錄閱讀全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