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燕再伸手拿酒,才現,擺在桌上的是空罐子,又一把捏扁了,舉起桌上的蠟燭。服務員還沒走近前,她就說,來瓶白的。張建中沒想到會是怎麼個結果,想要制止,說,還是繼續喝啤酒!說著忙掏錢。
汪燕一手抓住他的手說:「喝啤酒沒勁,喝白的。」
她說,看得出來,你張建中喝啤酒也不過癮,現在,她心情好,也想喝白的。她要他陪她一起喝白的。
「我教你喝白酒的一種辦法,保證你覺得好喝。」
她要的了一瓶伏特加。張建中不知道那是什麼酒,拿過來湊近燭光一看,嚇了一跳,這酒竟然六十多度。
「太烈了?」
汪燕扭開蓋,往杯裡倒一小半杯,又拿起一起要來的一瓶雪碧倒了大半杯,便衝著他笑,說:「看好了。」只見她手巴掌摀住杯,提起杯往下一拍,杯裡的酒和雪碧湧起一層層,另一手端起杯,就把酒和雪碧都喝了。
張建中覺得這種喝法挺豪氣挺爽的,便也倣傚起來。
她說,雪碧和酒的比例是三分之一。
她說,一定要捂緊杯口。
她說,還沒消失去就喝了,越多越好。
張建中提起杯往桌上一敲,也不管有沒有,就往嘴裡倒,先是感覺一個個在嘴裡爆了,那酒和雪碧的混合液流進來,甜甜的,滑滑的,一點酒的氣味也沒有,更沒有那種刺激喉嚨的辛辣。
「好喝?」汪燕笑著問。
張建中樂哈哈地又試著喝了一杯。
「早知道喝這個多好!」
「這其實就是雞尾酒。知道什麼是雞尾酒嗎?就是把幾種顏色不一各異的酒和飲料溝在一起,搖勻了,就成了另一種酒。這種酒又好喝又好看。當然,我們這種只是白色,不中看,卻很好喝。」
他們像貪玩的小孩子一樣,連敲了幾杯,連喝了幾杯。張建中很快現,這混酒雖然好喝,酒勁卻一點不減,剛才喝的那幾罐啤酒也沒這會兒上頭,汗馬上就出來了,整個人又興奮了幾分。
「很容易醉?」
汪燕的臉已經完全紅了,「醉不好嗎?有時候,就是要醉一醉。」
他們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
她問:「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副縣長的女兒是你的初戀。所以,你才那麼介意。」
「你看我像嗎?」張建中決定不承認了,「我怎麼可以在她之前沒談過戀愛?告訴你!有一個女孩和我住一條巷子,我們高中,好像是初中就開始了。」
「怎麼分手了?」
「太市儈,鑽錢眼裡了,嫁給了一個香港佬。媽的,那香港佬差點比他爸還老。」
張建中感覺像是有那麼一回事,氣憤地咬了咬牙。
「現在呢?」
「住在別墅裡,一個人空虛得要命,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就沒趁虛而入?趁那香港佬不在,上他的床。」
張建中心跳了一下,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一個女孩子怎麼一點矜持也沒有?這就是省城大都市的女孩子嗎?把這種男女之間的事當兒戲一樣。
「不行,不行。這怎麼可以。」
「雖然,她嫁給那個香港佬,但她應該還喜歡你,你要趁虛而入,是非常容易的。」
「也不是沒有機會,她總是叫我去她家。」張建中補充道,「她別墅的那個家,那次,我去了……」
他的舌頭有些打結,不知該不該說下去?
「生了什麼事?」汪燕似乎很感興趣。
張建中說:「喝酒,喝酒。」說著拿起伏特加往杯裡倒,又倒雪碧,再往桌上一敲,仰頭把酒喝了。汪燕卻大笑起,一邊笑,也一邊往杯裡倒伏特加,倒雪碧。
「你別騙人了,你不會騙人。」
她一敲,也把酒喝了。
「我怎麼騙你了?我們什麼事都幹了。」
張建中說得很堅定,反正與你汪燕也不會有太多接觸,就算以後還會見面,那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把自己說成什麼樣都沒關係,但絕對不能說自己沒有談過戀愛,還是小處男。那樣就太沒在面子了。
「你說漏嘴了。知道嗎?你說漏嘴了。」
張建中搖了搖腦袋,回想自己剛才說的話,哪裡露出破綻了?好像沒有?
汪燕拍著他的肩,貼著他耳朵說:「我告訴你!那些像狗一樣的男人,是不會說自己的風流事的,只有那些怕被人家小看的男人,太死要臉,拍胸脯說自己怎麼怎麼了。」
說完,她笑了起來,彼此離得近,她每笑一下,便感覺像是她的胸碰他一下,就斜視她的胸,果然,頂在自己的手臂上,不禁就動了動手臂,貼了上去。
「我敢保證,你沒有正式談過戀愛,你說的那個青梅竹馬,應該只是暗戀?」她又笑起來,也不用張建中處心積慮,乾脆整個人貼在他的手臂上。
「胡說,你這是胡說!」張建中一定要死頂下去。
「你又為什麼那麼在乎副縣長的女兒曾有男朋友呢?」汪燕坐正了身子,說,「既然,你決定跟她談戀愛,想要她老爸扶你,你就不應該想那麼多,否則,你會很痛苦,只要她離開你的視線,你就會以為,她又跑去找那個男人了。你現在在邊陲鎮,離她那麼遠,是不是心裡總擔心這個?」
還真被她說中了。雖然,娜娜說已經跟陳大剛分手了,張建中始終覺得他們並沒有真正分手,緣故的,娜娜怎麼會跟陳大剛分手呢?那時候,他們好得像糖粘豆,因為他老爸喜歡你,她馬上就移情別戀了?張建中總覺得,娜娜一腳踏兩船,這邊跟你說聽他老爸的,那邊還瞞著你跟陳大剛在一起。每個星期,你只有星期天才回去,你們才見一次面,六天的時間,說不定她天天都見陳大剛,而且,他們見面的程度也與你不一樣。你們只是說說話聊聊天,他們完全有可能什麼事都幹了。
張建中又倒酒,竟然忘了加雪碧,直接就把伏特加倒嘴裡了。像有一條火龍從嘴一直流淌到喉嚨到胸腔到胄,便有一股氣反衝上來,在嗓子眼卡住了,便咳嗽起來。
越咳越厲害,而且頭還暈,不得不趴在桌上。汪燕嚇了一跳,忙拍他的背,先是坐著拍,後站在地上,更近地拍。
「你沒事?」
「沒事,沒事。」眼淚都出來了,「這酒真夠厲害!」
「沒人這麼喝伏特加的。」
汪燕倒了半杯雪碧讓他喝了,潤一潤嗓子。她認定,張建中心裡非常痛苦,而且法述說。你怎麼就那麼傻呢?怎麼就不能灑脫一點,對那個副縣長說,不喜歡他女兒呢?也可以把責任往他女兒身上推啊!她明明喜歡別人,怎麼可能跟他在一起?
然而,她又不得不承認,副縣長給予他的誘惑太大了。一個男人最容易在這種誘惑面前做出妥協。
她問自己,你不是也一樣嗎?不是也在某種誘惑面前做出犧牲自己的妥協嗎?這麼想,她便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們都一樣,都有許多法向外人傾吐的苦衷,就像她男朋友法理解她一樣。其實,她也覺得,男朋友並沒有錯,每一個男人都不會允許女朋友用犧牲自己去達到某種目的。
她說:「我們喝酒,我們繼續喝酒。」
伏特加只剩半瓶了。汪燕又舉起桌上的蠟燭,叫服務員又拿一瓶雪碧過來。
「該說說你了?一直都是我在說。」
汪燕敲了一杯,喝下去,笑了笑說:「我有什麼好說的。」
「你出來做生意,打通一個個關節,一定有許多好聽的故事。說說,你是怎麼掛靠那家企業的?」
汪燕搖著頭說:「不說這些,現在不談生意上的事。」
「說不定,哪一天,我也出來做生意呢?到時也可以借鑒借鑒你的經驗。」
汪燕很生氣地說:「我的經驗你法借鑒。」
張建中愣了一下,很趣地移了目光看別的地方。有必要生氣嗎?不說就不說唄,商業秘密我也懂,潛規則我也知道,哪裡沒有秘密沒有潛規則?
汪燕似乎也覺得自己過分了,人家又不知道你的事,這麼問問也正常,何必搞得那麼僵呢!
她有些道歉似的說:「我們去跳跳舞!」
「你去跳!我不會。」
「我教你。」汪燕又從椅子上下來,拉住他的手說,「很容易的,一教就會。」
張建中看了一眼舞池那邊,說:「人太多了。」
也不知怎麼的,時間也不早了,但人似乎越來越多,把舞池擠得滿滿的,有人脫了衣服,光著上身在那裡跳。
汪燕還是硬拉他去。說跳一跳,出出汗,酒勁就散了,只是坐在這裡喝,很容易就醉了。張建中終於拗不過她,一邊往舞池走,一邊說,我不會的,一點也不會的。她說,你會跑步嗎?只要你在那裡跑步就行了。
人雖然很多,舞池似乎爆滿,但往裡擠還是可以擠進去的。汪燕面對著他,先是站在邊上跳,也不管後面是男人還是女人,一邊跳,一邊往裡擠,跳著跳著,就和張建中跳出位置。
「過來啊!」她向他招手。
張建中走了過來,猛覺得腳下一陣搖晃,退了一步,往下看,這才現,所謂的舞池是搖晃的。她又示意他過去,張建中沒那麼緊張了,踏上舞池,也不用自己動,身子便隨著舞池搖晃起來。
媽的,這是誰想出來的辦法?舞池下面一定安的簧,只要你用勁往下踏,就像跳舞了,或許,擠在這有大多數人也像他張建中一樣,只是在這裡瞎蹦。
張建中現一個很古怪的現象,當聚光燈亮起時,大家都是正常人,聚集燈熄滅時,一個個都黑乎乎的,有人說話或笑,便見那牙齒白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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