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尾村在山腳下,那山面東背西,山在6地,一小支脈漸漸伸入大海,遠看向築了一道天然屏障。據說,小日本進入邊陲鎮就是從這裡登6的,山尾村人曾奮力阻擊,擊沉了兩艘小日本的汽艇。上世紀六十年代,蔣匪特務企圖反攻大6,也曾有一股匪徒從這裡登6,腳跟沒站穩就被山尾村的民兵打得落花流水。因此,山尾村的民兵在邊陲鎮,乃至紅旗縣也赫赫有名。
村長就是這支民兵隊伍的領頭人。然而,在山尾村,聚村長、民兵隊長於一身的村長還不是話語人。山尾村幾百戶人家皆姓黃,拜祀一個祠堂,供奉一個祖宗,愣頭青的太公老黃頭是族長,在村裡輩份最高,他的話才一言九鼎。
這也是愣頭青敢於與村長叫板的原因。
「你這麼搞,把我們山尾村的名聲都搞臭了。」村長跟在愣頭青身後,大著嗓門叫,「以前,我們是好名聲在外,阻擊小日本,打擊蔣匪特務,現在是臭名在外,與**作對,與政府作對!」
愣頭青頭也不回地說:「我們只是與鎮委書記作對!」
「在邊陲鎮,他就代表黨,代表政府。」
「他幹出那樣的事,就不配代表黨,代表政府。」
「但我們也不能採用這麼絕對的辦法!」
「這是他b的。他自己也知道理虧,見都不敢見我們!」
「我們還有其他解決辦法的途徑,我們可以向縣裡反映。」
「縣裡,縣裡,那麼大老遠的,你有那閒工夫,我可沒那閒工夫!」
這是走在一條窄小只能容一個人山路上,百多號人,排了長長一大溜。去山尾村也有一條可以跑手扶拖拉機的大路,但七拐八彎,要走許多冤枉路,山尾村的人出村進村,都習慣走腳下這條山路。
張建中被兩個壯漢一前一後夾在中間,走在村長和愣頭青前面,這會兒,便回頭插了一句:「村長說得對。有意見應該向縣裡反映,如果,你們在理,縣裡是會主持公道的。」
「你少囉嗦!」愣頭青說,「現在有你做人質,我就不相信他不露面,就不相信他不撤銷那些錯誤的決定。」
張建中腳下踏了空,身子一歪,差點摔了一跤,幸好身邊的壯漢手快,一把拉住他。
愣頭青卻以為他玩小心眼,叫了起來:「你放老實點,到了我們手裡,你別想能跑掉!」
「不會,不會,我不會。」張建中感覺他們並不會太為難自己,如果,自己耍小聰明,奢望能逃出他們的手掌心,那反而會給自己惹來不必要傷害。他說,「我跟你們回去,決不逃跑!」
穿過一個峽谷,浪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但還是看不見海,而是房屋在綠樹裡搖曳。張建中想,這一定是山尾村了。就見走在前面的人散了,各自回各自的家。
「把他帶去祠堂。」愣頭青對張建中身邊那兩個壯漢說,自己還跟在後面。
村長沒跟上來。他要去見族長老黃頭,把愣頭青扣押張建中回村的事告訴他,要老黃頭阻止他,派人把張建中送回鎮府。
老黃頭正坐在自家門前曬太陽,外面的太陽很強烈,但經過樹枝葉的過濾,灑下來的太陽光卻很溫和。
「回來了?」老黃頭半睡半醒,聽到村長的腳步聲,眼睛也沒睜。
村長大聲說:「回來了。」
老黃頭耳背,跟他說話必須大聲嚷嚷。
「事情沒辦成。」
「不讓我們進鎮府大門。」
「衝進去啊!」
「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有理你還怕他能把我們怎麼樣?」
村長多少也猜到老黃頭會是這態度,否則,他的重孫愣頭青不會那麼幹!
「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小愣哪去了?」
「他抓了一個人回來,是縣裡的幹部,這會兒帶去祠堂了。」
老黃頭乾癟的嘴唇哆嗦了一陣,像是在笑,臉上的皺紋明顯舒展許多,村長心裡涼。
果然,老黃頭說:「好,幹得好!是你的主意吧!」
村長搖頭說:「是小愣的主意。」
「他那愣頭青能想出這樣的好主意?」老黃頭意識到了什麼,問,「你好像不贊同嘛!」
「這是我們與邊陲鎮矛盾,把縣裡的幹部抓了回來,驚動縣裡,矛盾反而擴大了。」
「擴大了好!不擴大這事能解決嗎?他鎮委書記一手遮天,縣裡不過問,可以解決嗎?」
「我擔心,也會追究我們的責任,畢竟,扣押人質是違法的。」
「管他違法不違法?他做初一,我們才做十五,如果,他不損害我們山尾村的利益,我們會幹這種事嗎?他不是不讓我們進鎮府大門嗎?有了這個縣幹部,我們還不進了,我們坐在家裡等他們就行了。」
村長還想要族長老黃頭制止愣頭青呢?他比愣頭青還理邪。
老黃頭說:「你告訴小愣,要善待那個縣幹部,我們對他沒有任何成見,他只是一塊引路石,把鎮委書記引來,或者,把縣裡的人也引來。」
張建中被帶到黃氏祠堂前,兩個壯漢想把他推進那個高高的門坎,愣頭青卻在後面喝住了他們,叫他們把張建中帶進祠堂邊的廂房。
門是那種很笨重的木門,很用勁地推開,便響起很沉悶的聲音。
這是一個沒有窗戶的小屋,漆黑且有一股嗆鼻的霉味,裡面堆滿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這些東西許久沒動過了,掛滿了蜘蛛網。
張建中知道他們要把自己關在這黑屋子裡,忙說:「我不會跑的。」
一個壯漢說:「你想跑也跑不了。」
愣頭青走了過來,對其中一個壯漢說:「你守在門口,一步也不能離開。」
另一個壯漢問:「要不要把他綁起來?」
愣頭青看了張建中一眼,可能覺得他根本不可能對付守門的壯漢,便說:「不用了。只要把門關緊,諒他也跑不掉!」
張建中說:「我向你保證,我決不逃跑!」
愣頭青冷笑了笑,說:「保證有什麼用?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們這些當幹部的嗎?如果,你們說的話算數,我們也不會去鎮府了,也不會把你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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