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的兩位大能自然是能覺察到自己所布下的局生著怎樣的變化,但當沈言走到那山壁近前,其上浮現出七個字跡之後,兩者卻同時愣住。
沒有人可以料到如此湊巧的事,兩人的手段竟是如出一轍,同樣是在這個空間,同樣是在這一面山壁之上。
甚至於同樣留下了自己最根本,最重要的東西。
無論是無始經,亦或是浮黎總綱,都不應當存於世。
但此地已不是人間,更不是任何修者可以觸摸到的地方,甚至於從時間中,都難以察覺到此地的絲毫痕跡。
此時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沈言……究竟會如何抉擇。
是選無始經,亦或是浮黎總綱。
到了這種境地,浮黎兩者其實倒也不怎麼在意了,因為事情既然已經展到了這一地步,那麼顯然已是定數。
不管沈言選擇無始經也好,還是浮黎總綱也罷,已是他們二人所不能影響到的了。
甚至於無始也沒有動怒,覺得浮黎又暗暗擺了自己一道,因為兩者都明白,出現這樣的情況與其說是碰巧,倒不如說是既定之事。
因為這個地方,是兩者曾經共同的悟道之地。
這一個曾經,便是萬萬年。
沈言此刻卻也是處於一種猶豫之極的狀態中,他直覺到這一面山壁之上,左右兩邊都隱藏著難以想像的際遇。
也正是因為這種際遇太過龐大,連他一時半會兒都無法去抉擇。
「無始,……自它便無始麼。」沈言望著那天地雕鑿的三個字跡,忍不住暗自喃喃道。
這無始二字,已經不能單單用狂妄能形容了,這就好比天下無敵,唯我獨尊的感覺一樣,自此起便無始,那它便是一切之始,究竟是何等樣的氣魄方才能給一門法訣冠上這樣的名字。
沈言遲疑了片刻,卻是揣摩起浮黎兩字的含義,不過半響之後他也沒有理出個頭緒來。
這浮黎二字,似乎什麼都可以代表,又似乎什麼都代表不了。
七個字跡栩栩如生,但沈言卻一直不能做出決定,而他愣在原地的時候,山壁之上也是沒有分毫的變化。
似乎必要等他做出一個抉擇來,先前所看到的那些字跡與圖案方才會再度出現。
不過這也是理所應當的情況,畢竟這兩門法訣得其中之一已是了不得的機遇,更遑論是二者兼得了。
沈言思來想去,終究還是緩緩的將目光落在了浮黎總綱四個字上,而後緩緩的邁動步伐往那一邊山壁走去。
他的動作自是落入了那冥冥的兩位大能「眼中」,於是乎無始一下便忍不住的微微起身,不過最終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動作。
至於盤膝而坐的黑衣男子,卻是一臉的淡漠和平靜,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又似乎是根本不在意沈言的抉擇一般。
但僅僅小片刻鐘後,黑衣男子面上的淡漠和平靜便一下子轉為了驚駭……
因為沈言在就要觸摸到那半邊山壁的時候突然頓住了腳步,而後整個人毫不猶豫的轉過了身軀。
「道,可多而不可雜。」
「如此之道,我習不得,更學不會。」
「若是隨意修煉,更會影響了我自己本身的根基,有斷天刀魂,更有九轉雷霆訣,再加上龍象金身,這天下之大,我何處不可去得。」
沈言轉過身去每走出一步,眼中的神色便越的堅定。
「際遇與風險並存,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得到玄妙如此的法訣,必然也要負擔起相應的責任,更遑論……縱然我記下了這法訣,敞若參悟不透其中的奧妙,那才是真正的無可奈何。」
沈言很清楚,這種法訣雖然玄奧,但並不一定說得到就必然會學會。
因為這山壁僅僅是記載罷了,根本沒有所謂的傳承一說,這樣一來,即便是山壁上將這兩門法訣的所有要點都記錄了下來,誰又能肯定他沈言一定就能參悟通透。
單憑一段段文字和一張張圖案,根本就只能是不得其門而入,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時時對蒼生心懷敬畏,那便處處都是恆道。」
沈言終於是離開了那一面山壁數丈的範圍,而他不知覺間,竟是走到了右側那蜿蜒盤旋,直入天穹的小徑之前。
「我要從此地出去,只怕得到那無始經和浮黎總綱兩門法訣其一是一種辦法。」
沈言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方才喃喃道。
「不過那兩門法訣能不碰自然是不碰為好……現在看來,想要從這裡出去,只怕除了打破這空間外,便唯有順著這小徑一探究竟了。」
倒不是說沈言覺得這小徑有什麼詭異之處,而是他已經找不到其他可去的地方了。
前面被那山壁擋住,身後則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和虛無,鬼都知道不可能往後面走,至於左側是那滔天徹地的懸河瀑布,他總不可能直接一頭跳進去吧。
所以思來想去之下,似乎也唯有順著這小徑往上走,或許還能陰差陽錯的找到離開此地的法子。
而當沈言站在這山壁之前的時候,盤膝而坐的黑衣男子和臥在虛空中的龐大身影早就已經目瞪口呆了。
任由兩者想破了腦袋,也根本無法料到沈言居然會做出這樣一個抉擇,放棄了那兩門單單看上去,就和絕世與無敵等字眼掛鉤的法訣。
若說這還不能讓浮黎與無始二人震驚的話,那沈言突兀的走到了這小徑之前的舉動,則是徹底的讓兩人心驚肉跳了起來。
不過兩者這種心悸的模樣,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便說不定了……亦或者兩者都是真的,亦或者兩者都是假的,更甚者一真一假也絕非什麼奇怪的事情。
「浮黎……你敢說現在的情形絕對和你無關。」巨大的身影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是稍稍的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冷哼出聲。
「我又怎能料到現在的情形。」浮黎苦笑一聲,忍不住的搖了搖頭,他們二人知根知底,也唯有以局破局,能否看個通透,便是誰棋高一著的關鍵……所以兩者相互之間的言語,到底幾分是事實,幾分又是猜測,自然也是未定之數了。
「畢竟……那小徑之上是什麼,你應該和我一樣清楚。」浮黎沉吟了片刻,在沈言一步踏上那小徑之時,方才滿懷敬畏的出聲道。
話音落罷,臥在虛空中的巨大身影,也是微微一顫,終究是沒能再說出半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