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選擇到袁家落腳的原因有二。」徐簾沉吟了片刻,方才平靜道。
「其一,袁家雖然勢大,但卻沒有多厚的背景,在袁家落腳比之在城主府落腳會令我們輕鬆許多。」徐簾的話,充滿了肯定的意味,好像自己說的就是事實一般。
「這怎麼說?」沈言納悶的看了他半響,方才疑惑道。
「袁家沒有太大的背景,那麼我們的麻煩便會相應的減少很多。」徐簾解釋道,「至於我如何知曉這一點,也很簡單。」
「當時我開口要在袁家落腳的時候,玉樹蘭庭的表情出現了三次變化,先是疑惑,旋即是若有所思,再之後則是神色一定。」
「此後他才開口邀請我們二人去玉樹家落腳。」徐簾抬起眼來望著沈言,「那麼可以肯定的是,他決然不會思索如何招待我們,而是在估量我們的實力和他自己的背景。」
「我先前說過,玉樹城與凌城某個大勢力必然有著裙帶關係。玉樹蘭庭思慮之後,覺得以自己靠山的能量,足以將我們兩人徹底吃掉!」
「他邀請我們去玉樹家落腳的目的,自然也就顯而易見。」
徐簾話音落罷,略微頓了頓,方才再度開口。
「其二,在我們拒絕玉樹蘭庭的邀請之後,下一個開口的則是許正德。」徐簾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雖然在明面上,他的確是想要讓我們在許家落腳。」
「但潛藏的意思卻也十分明顯,我們沒有同意玉樹蘭庭的提議……那麼比玉樹家族還要稍弱一籌的許家,又憑什麼覺得我們會去他們那兒?」
「更遑論他還將許家與袁家相提並論……也即是想要潛在的告訴我們,去袁家和許家,其實都差不多。」徐簾言及此處,方才看了沈言一眼,結果發現後者還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許正德邀請我們去許家有什麼問題麼?」見徐簾望著自己,沈言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
「當然沒有問題。」徐簾不由的冷笑了起來,「他這番話中透露給我了至少三個信息。」
「第一是玉樹城的勢力劃分,玉樹家族如果算是頂尖家族。那麼許家和袁家,便是處於第一流的位置,其後方才是白家和陳家。」
「第二是他開口的時機,正好處於我們拒絕了玉樹蘭庭的提議之後……那麼也即表明,許家和玉樹家族,或者說至少和玉樹蘭庭他們這一脈的關係很深。」
「第三他雖然只是想表明許家的實力和袁家相錯不多這麼一件事,但卻仍然將毫不相干的白家扯了進來,還不輕不重的貶低了白家幾句,這也就代表著白家和許家並不對付,此外也表明了許正德性子,有些猖狂和意氣用事。」
沈言眨巴了一下眼睛,呆呆的望著徐簾,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還有呢?」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許家和玉樹蘭庭至少在這件事上,應當是準備聯手對付我們的。」徐簾解釋道。
「而在我們再度拒絕許正德提議之後,陳家家主便冒了出來,想將我們請到陳家去!」
「說白了,這三個家族都抱著請君入甕的念頭。無論我們選擇去哪一個家族落腳,都會遇到很大的麻煩。」徐簾頓了頓,方才平靜的看了沈言一眼。
「雖然這種麻煩對你來說不過是隨手就能解決掉的事情,但至少不能讓他們將一切都佈置妥當了之後再來針對我們。否則在某些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說不得便要大開殺戒。」
「如此一來,就又和我們的初衷背道而馳了。」
沈言撫著額頭沉思了片刻,方才抬起了頭來……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袁家畢竟也是玉樹城的老牌家族,即使背景不怎麼樣,但至少袁家不會給我們兩人製造麻煩?」
「大抵如此。」徐簾點了點頭,而後又說道,「不過接下來我們可能還需要應付一大堆不懷好意的勢力。」
「不過至少玉樹城主以及那馮姓的老頭,還有與袁家交好的白家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再給我們添亂。」
「那麼你的意思呢?」沈言眸中泛起一絲冷意,而後沉聲道。
「先警告,敞若某些人仍是糾纏不休想要摸清我們底細的話……那就殺了吧。」徐簾抿了一口茶,而後方才平靜的道。
「在這樣的情形下出手擊殺那些不懷好意的傢伙,倒是不會惹出什麼亂子來。畢竟在這種情況下動手,始終都是我們佔據了一個理字。」
嘶——袁雷已經不知道倒吸了多少口冷氣了,他揚起的右手始終沒有拍下去。
天可憐見,他本來是想詢問沈言兩人需不需要準備一些吃的東西……但不料剛剛走到門前,便聽到了徐簾的聲音。
於是乎在徐簾平淡的言語之下,這個袁家的家主,第二次被震撼的冷汗涔涔起來。
而且這一次他心頭的恐懼和駭然,比之沈言在生死台上一拳轟殺陳三,而後一拳撂倒數千修者的時候還要來的重。
這名為徐簾的青年……是人麼?袁雷心中除了駭然以外,還有著這麼一個疑問。
因為徐簾這一番話,根本是絲毫不差。
袁家在凌城的背景也很強悍,但在近幾十年那個家族卻有些落魄,所以他們也不得不收斂了許多,沒想到徐簾隨意之間就能看出這一點來。
此外徐簾對於許正德的看法,也是分毫不差。袁雷可知曉許正德那個傢伙,到底是怎樣的睚眥必報和猖狂,而且有時候還極其的意氣用事。
至於玉樹蘭庭這一脈和許家以及陳家的關係自不消說,但袁雷卻始終沒有想到,只是一個照面而已,徐簾就將所有的一切給看了個透徹!
更恐怖的則是徐簾言語之間的那種平靜味道,彷彿是在敘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徐簾……有人在門外。」這個時候,沈言的聲音卻突兀的傳入了袁雷的耳中,他頃刻間就驚出了一聲冷汗。
但徐簾的下一句話,卻讓他渾身的冷汗全部都消散了開來,而他整個人更是呆滯在了原地。
「必是袁雷,若我沒有料錯的話……他要麼是來問我們需不需要準備飯菜,要麼便是來同我們商議傳送陣之事。」
「之所以如此推測,是因為他自己還沒有那麼大的膽量,敢偷聽我二人談話。」徐簾的話音落罷,卻是又朝著門外道。
「袁家主既是無心,那麼這一次便算了。雖然我同沈言談論之事算不得何等機密,但敞若再有人偷聽的話,也便怪不得我二人心狠手辣了。」
袁雷這時候方才從呆滯中回過了神來,然後遲疑著應了一聲。
「還請兩位放心,這種情況絕不會出現第二次。」
「嗯。」徐簾的聲音無論是先前警告他的時候,還是此刻,都保持著恆定的平靜,而正因如此,他的那番警告才更讓人心驚膽顫。
某些人聲嘶力竭的做出警告,或許不過是色厲內荏。但如徐簾這般平靜的將警告的言語拋出來的時候,袁雷便根本不敢去質疑這是否是一句玩笑話。
「……袁家主此番前來若是與我二人商議凌城傳送陣之事的話,那麼便請進吧。」徐簾頓了頓之後,聲音再度傳了出來。
袁雷急急忙忙的搖了搖頭,也不管沈言二人是否能看到。
「我只是……想要問一問二位對吃的方面有什麼忌口的麼?」袁雷本想問需不需要準備飯菜,但轉念一想,就算對方不吃,他也得準備著啊,做出這種姿態來,總歸還是沒有錯的。
所以話到了嘴邊,直接就變成了有沒有什麼忌口的東西。
「袁家主不必如此,待得到了飯點,我們同袁家族人吃同樣的東西便是。」徐簾的話再度傳了出來,旋即屋內又陷入了沉寂。
袁雷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只是在原地猶豫了片刻,方才轉身離去。
他也知曉,從徐簾平靜的言語之中,表明了二人對於這些方面根本就不在意。
明白即使自己磨破了嘴皮子,也不可能讓徐簾改變念頭,或者說是多說出半個字來後,袁雷也就徹底的打消了豐盛招待兩人的念頭。
不過即便是從沈言二人暫住的院落裡走了出來,袁雷還是感覺自己的心臟不斷的砰砰跳動著,簡直彷彿要從嗓子眼蹦躂出來一般。
而他腦海中,也是在不斷的盤旋著徐簾先前的話語來。
越思索,袁雷便越是駭然。因為在玉樹蘭庭和許家那些人動手謀劃之前,徐簾就已經將他們所有的動機都看了個透徹。
這是何等樣的非人之智?袁雷覺得即便是自己……只怕在徐簾那種恐怖的邏輯推理能力之下,也會變得無所遁形。
對於袁雷這種見識過各方大勢力的人來說,沈言所展露出來的至少劍皇階的實力雖然會令他惴惴不安和驚駭……但徐簾的這種智慧,卻是讓他只能膜拜了。
根本生不起絲毫對抗的念頭來,因為當你計劃的一切都在對方眼中無可遁形的時候,你才會擁有這種智慧的人,到底是一種多麼可怖的存在。
且不說袁雷心中的各種心思,待得他離去不久之後,沈言便一臉呆滯的看著徐簾。
「……你猜的果然不錯,這袁雷真的還陰差陽錯的聽到了我們兩人的談話。」
「這種事情沒什麼好驚訝的……」徐簾無所謂的搖了搖頭,「不過袁雷的確是再度被震驚到了,從他先前的語氣和態度上,便能看出端倪來。」
「話雖然是這麼說不錯,但我更奇怪的是你將自己的智慧展露在袁雷面前是為了什麼?」沈言點了點頭之後,方才問道。
「我先前少說了一件事,那即是袁家現在的背景雖然不能提供給他們很大的幫助……但至少也是一個龐然大物,最多是因為某些原因,暫時不能過多的給袁家提供幫助罷了!」
徐簾的言語沒有絲毫停頓,彷彿早就知曉沈言會詢問這個問題一般。
「否則你憑什麼認為在玉樹蘭庭和許正德聯手的情形之下,袁家還能和許家並駕齊驅,成為僅次於玉樹家的玉樹城一流家族?」
「而我展露出來的智慧和你展露出來的力量,也是為了讓袁雷告訴他背後的勢力我們兩人加在一起的作用。」徐簾言及此處,眉頭微微一挑。
「說不得此次傳送陣之事,便會由袁家背後的勢力替我們解決了。」
沈言聽完之後,方才再度詫異的看了徐簾一眼,不過轉念之後卻又釋然,畢竟這才是那個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到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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