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我動作夠快。否則這娘們又要壞事。」偏僻的一處山谷之內。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帶著一抹慶幸的喃喃自語道。
「這陣法以困為主。而那歐陽嵐與其帶來的上雲軍。也不是一時半會便能應付的。」
「那個叫做徐簾之人。也不知師從何處。那乘龍老賊與公子。居然都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留著這人在陣法之內。時間久了。保不準便能尋出破陣之法。」
這人身形顯得有些消瘦。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種陰冷的氣息。
「本以為那個蘇怡會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再加上沈言那小子無情無義。有很大的機會一刀要了徐簾的性命。」
「可那個女人。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幸好這陣法雖以困人為主。但卻也能將陣法之內的困著的人放出來。否則只怕還真要壞事。」
靠山而坐的陰冷身影摸了摸額頭的冷汗。略有些慶幸的自語道。
「嗨。」
面容陰冷的男子略微一愣。旋即猛的轉過頭去。整個人的瞬間便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遠的山谷入口處。一個身著一襲青衫的身影。緩緩步入其間。面上還帶著璀璨的笑意。
「在玩什麼呢。看起來很有趣的樣子。怎麼不通知在下一聲。」
徐簾的步伐雖然緩慢。但也在言語之間。便走到了這陰冷男子的身前。
後者似乎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徹底的驚呆了。居然並未出手阻攔。
「徐簾。你……不是被蘇怡抓住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陰冷男子何止是難以置信。簡直是驚懼到極點了。
因為此地乃是陣法的一處陣基。所以這山谷分明是偏僻到了極點。可徐簾偏偏就如此詭異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哦。你說被蘇怡抓住的那人啊。那是我弟弟。」徐簾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挪揄的笑了笑。
「你弟弟。那人是你弟弟。」陰冷男子滿面晦暗。竟是忍不住連連詢問了兩聲。
「我騙你的。」徐簾搖了搖頭。眸中的笑意便那樣散去。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徐簾。」陰冷男子忽然一愣。而後眸中露出一絲森然的冷笑。「我只道你有何後手。沒料到竟是陰差陽錯逃過一劫。」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便是一人來此。你以凡人之身。又怎能與我輩修者相爭。」
「既然來了……那便留下性命吧。至於在蘇怡那娘們手中的人到底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所有人都會將憤怒發洩在她的頭上。」
「哦。」徐簾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一絲疑惑之色。「你當真有如此自信。能留下我的性命。」
這陰冷男子面容瞬間變化數次。但徐簾卻不待他有任何動作和言語。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先不要忙著動手殺我。」徐簾擺了擺手。做出一副沉思的樣子。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蘭花公子。或許還沒有死。」
什麼。他如何知道。那陰冷男子瞳孔猛然一縮。心中的念頭還沒有來的及消散。他的神色便瞬間變得慌亂之極。
因為徐簾就乘著他神色慌亂的一瞬間。便踩在了他身側的一塊造型特異的石塊之上。而後整個人的身形便消逝在了原地。
「自行入陣。是早知陣基在此。還是不小心踩在了陣法觸動的節點之上。」陰冷男子神色一滯。心中暗自籌道。
「罷了。就算那徐簾有經天緯地之才。但這陣法也絕非短時間內便能破除的。」
「他竟知道公子未死。雖然不知道是故意用這句話來分散我的注意力。還是真的料到了這一點。這件事總還要知會公子才是。」
……
「若不是為了事情好玩一些。我又怎會不讓沈言補上一劍徹徹底底斷了那蘭花公子的生機。」徐簾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形。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嘲諷笑意。
「沈言這個白癡。若不這樣兜一個大圈子。他又怎麼可能知道其實那蘇怡。在萬劍宗與諸多宗門大戰的時候便已經投向敵方。亦或者是被逼著妥協了。」
「霧掩青山之陣麼。哎……怎麼就不能再有挑戰性一些呢。」徐簾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似隨意的找了一個方向。便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去。
他周圍根本沒有任何修者的蹤跡。似是被陣法節點傳送到了離沈言等人比較遠的地方。
實則……真是如此麼。
徐簾腳下的步伐有些散亂。走走停停。有時候甚至還莫名其妙的左邊走幾步。右邊走幾步。倒退幾步。
當他最後一步落下。面上懶散的神情倏然消散開來。
……
「這陣法……怎麼如同真的一般。竟然找不出任何破綻來。」沈言罵罵咧咧的踢飛了腳下的一顆石子。結果那石子飛出去老遠。方才跌落在地。也並沒有消失。
「愚昧。」
沈言剎時間聽到一個極不合群的聲音頓然微微一愣。旋即猛然抬起頭來。彷彿看到了救世主一般露出了一臉的驚喜之色。
「徐簾。」
「不對。你不是被蘇怡給抓去了麼。難道她最終還是沒有忍心下手。將你給放掉了。」沈言喃喃自語了一番。說出了一個自認為妥當的答案。
「白癡。」徐簾抬了抬眼簾。然後冷冷的扔出了一句話。旋即也不再理會沈言。轉過頭去看向了葉東來三人。
「這件事你們做的不錯。不過這個白癡的愚昧程度。實在有些超出了我的想像。」
葉東來與寒碑頌對視一眼。皆是無奈的苦笑著搖了搖頭。至於蝶依卻是一臉毫無所動。似乎先前蘇怡所說的那一番話對她的觸動極大。
「我怎麼白癡了。」沈言一臉的莫名其妙。旋即他終於想到了什麼。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來。
「先等等。徐簾你剛剛說什麼。這件事他們做的不錯。什麼事。你是不是又有什麼東西瞞著我……」徐簾也不著急。靜靜等著沈言辟里啪啦問出了一大堆的問題。
「好吧。既然你問的話。」徐簾點了點頭。
「先前我支開你去通知楚青衫他們。自然是有著自己的打算的。」
「你們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那蘭花公子無緣無故被氣死。看似很合理。實則是極為不合理的事情。畢竟他是一位修者。雖然氣絕身亡的可能性有。但他也能依靠著某些秘法製造出這樣的巧合來。」
見沈言又要問些什麼。徐簾眼中泛起一絲淡淡的不愉。前者立馬閉上了嘴安安靜靜的聽。
「蘭花公子既然是個聰明人。那自然給自己留的有後手。」
「我最初的時候也在猜測他的後手是什麼。可到最終似乎他是放棄了所有的佈局。但他偏偏被氣死。這便成了合理。也是最不合理的一處疑點。」
「因而我便猜測這蘭花公子留給自己的後手。便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並非是翻盤的那種超然底牌。」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在萬劍宗等人先後離去之後。我特意回去蘭花公子與乘龍真人身隕的地方探察了一番。果然發現蘭花公子的屍體消失不見了。」
徐簾的眸子在此時微微一抬。嘴角輕輕了一絲不屑的笑意。
「於是我便料定那蘭花公子。應該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一條便是重整百龍窟的勢力。然後離開此處休養生息。說不得日後還有報仇的機會。」
「但綜合另外一件事……我卻明白他更可能選擇的應該是另一條路。那就是……投靠距離此地實力保存最完整的。也是能和歐陽嵐帶領的勢力拚搏一番的自在魔門。」
沈言微微一愣。旋即搖了搖頭。
「自在魔門內的魔修絕非易於之輩。又怎麼可能接受蘭花公子的投靠。」
徐簾讚賞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絲你倒是偶爾還能聰明一次。
「這倒是不錯。畢竟自在魔門之人也害怕萬一蘭花公子是派來試探他們底細的修者。所以定然不會輕而易舉便接受對方投靠他們的打算。」
「但你要明白一件事。後手後手……既然是後手。那定然是從開始就將一切佈置好。待到謀劃失敗的時候頃刻就能用到的。方才能稱之為後手。」
「因此那蘭花公子事先定然便於魔門達成了某些協議。」
沈言再度打斷了徐簾的言語:「他與魔門達成什麼協議。難道是等他失敗之後。魔門就接受他的投靠麼。」言及此處。他又是搖了搖頭。「這絕不可能。我太瞭解魔門那些人的性子了……」
徐簾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旋即點了點頭。
「不錯。不過只要蘭花公子率先付出一定的利益。比如透露一些正道勢力的底細。以及歐陽嵐等人行蹤的這些訊息。魔門之人。沒道理不接受這樣一個同盟。」
「雖然他只是一個人。但畢竟也是一個聰明人。」
「那你的意思是。自在魔門現在和蘭花公子聯手對付歐陽嵐和那些宗門了。」沈言眉頭微微一皺。
「理當如此。」徐簾輕描淡寫的道。
「歐陽嵐與那些門派如何我不想去管……但你為什麼要以身試險。落於蘇怡之手。」
「這也正是我要說的另一件事情。蘇怡她其實在最初的時候。便已被蘭花公子這一方的人威脅或者收買了。」
「萬劍宗之所以一處峽谷便遭受到圍攻。也是因為她去通風報信的緣故。當時……我便見到過她。但卻並沒有阻攔她的行為。裝作了什麼都不知道。」
沈言神色一滯。
「蘇怡他出賣自己的師門。怎麼可能。更何況她去通風報信。你為什麼不攔住她……萬劍宗要是早知道此事。也便能早些做出應對了。」
「這正是我要繞一個圈子的緣故。若非如此謀劃一番。你又怎麼能聽見蘇怡自己說出前因後果。至於當時不阻攔她通風報信。是因為我確實不知曉她要做什麼……」
(如果她不去通風報信。事情豈非會變得無聊很多……所以。我騙你的。)
沈言驀然呆住。旋即終於是苦澀的歎息一聲。
「既然如此……你先看看能否破陣。之後的事情。等破陣而出之後再行商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