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寅踏足天邪城的一刻,也是整個邪莽原被驚動的時刻。九天之上,驚雷忽響,響動乾坤;九幽之下,邪脈爆沖,毀盡黃泉。
邪莽原地底深處,一處妖邪氛圍十分濃重的洞府之內,一尊鬚髮拖地的老者,微睜雙眼喃喃低語了起來。
「竟有人踏足天邪城,難道那塵封已久的人,終於按耐不住寂寞了不成!」
在一處邪脈湖底,一尊婦人,歪躺骨座之上,數名容顏俊俏的男修,正苦心討好於她。或捶腿或捏肩,百般獻媚,好不慼慼。
轟然震退諸多男寵,婦人翻身坐起,妖目一睜,怒道:「何人敢如此大膽,踏足禁忌之地,豈不是找死!」
相同的,一處巨山山腹之內,一名少年,儒雅峻邈,負手定力,宛若一抹揮之不去的天地奇se。
「塵封萬年,終歸還是要被掀起了嗎,我是否也該一行,了卻當年之遺憾?」
外圍一切變化,蕭寅都無感知,他已經深入天邪城了。整座天邪城,被一座巨大的邪陣覆蓋封印著。天邪城內裡,生機全無,惟剩被歷史遺忘的枯寂與頹慌。
雖然有邪陣封閉,有厚土掩蓋,有塵埃遍佈,有荒蕪侵蝕,卻掩蓋不了,這座太古雄城的威嚴輝煌。只是,這太古時期,生機活絡的輝煌,變作如今的戚寂與死靜,惟留一抹沉肅,讓後人感慨萬千。
足底清點,乘風應聲顯現,法訣一動,蕭寅緩緩御空飛遁了起來。同一時間,其祖竅神識一動,體內水佛古卷中,一縷佛氣,衝散而出,覆蓋全身。
佛光映身之後,交相輝映,在蕭寅頭頂,凝成一副瓔珞華蓋,遍灑佛耀萬千。
原本,整座天邪城,是一座死城,被歷史塵封萬年,生機全無。蕭寅這一點佛光顯現,就如巨石入水,頓時在天邪城之內掀起萬丈波瀾。
佛邪兩氣,原本就是不相容的存在。蕭寅運氣這一點佛光,為的,便是引動塵封在這天邪城內,邪脈之氣的躁動。
天邪城,在太古時期,能夠得到祖邪的親睞,佈置下來城池,其邪脈地氣,比之其餘四座雄城,只強不弱。
甚至,在天邪城之內,邪脈凝聚出了一枚邪脈之眼。當年,有祖邪親自坐鎮,邪脈之眼,威能不能盡顯。
在祖邪飛昇之後,這邪脈之眼,逐漸匯聚邪莽原的邪氣,威能逐漸強大,最後,終於到了邪脈之人,不可控制的地步。
其實,當年發生在天邪城的悲劇,有大部分原因,是因這邪脈之眼引發的。而蕭寅這次進入天邪城,就是要尋找那邪脈之眼,解開被一尊被封印在其中的邪修。
佛光清清輝耀,放入一點靈光,突兀擠進天邪城,這一抹塵封的水墨畫之內。片刻之後,整幅畫卷,邪氣暴漲,仿似墨色喧天。
隨著一道道邪氣的流轉,原本被塵封在城池深處的一脈邪眼,也開始活絡起來了。
蕭寅神識一動,便捕捉到了邪脈之眼的一絲氣息。靈力一動,乘風便化光前行。沿途,大戰的痕跡,還歷歷在目。
各種殘破的邪器,滿地的枯骨,邪修鬥法遺留的瘡痍——
更有甚者,因蕭寅闖入,佛光引點,攪亂整個天邪城死局之後,那些枉死邪修,所遺留下來的一縷怨靈,也開始凝聚復甦了。
「塵封如此多年,這些怨靈,能為倒是厲害,邪氣侵染之後,更是凶暴莫名,天邪四支,強行封印這天邪城,掩蓋當年一場悲劇,終究是逆天而行,遲早會爆發。」
以蕭寅之見識,自然可以看得出來,天邪四支,用以封印這座天邪城的大陣,再過個數萬年,怕是就再難封印這座城池了。
整個邪莽原,大型邪脈,一共有五處,也就是太古時期,五座邪道雄城所佔據的地方。
邪脈,相生相濟,循環往復,無休無止。如今,卻是四脈共力封印其中最強邪脈。
如此一來,失了平衡,難有邪氣再生,天邪四支所佔據的那四條邪脈,終究會有邪氣耗盡的一天。
失了四脈邪能供給之後,眼前邪道大陣,立馬會土崩瓦解。到那時,天邪城破封而去,被囚困內種,年深日久的怨念之靈,一身怨氣,沖天側地,一朝爆發,對於整個修真大陸來說,都會是一場災難。
到那時,恐怕只有幾位隱世不出的高人,修為達到奉寶道君那種的,出手才有可能平息下去。
蕭寅有佛力護持,一路之上,自然沒有遇到任何阻礙。這些邪靈怨念,雖然厲害,但畢竟是剛剛破封,威能尚未覺醒,對蕭寅還造不成威脅。
另外,在蕭寅面前,這些邪靈怨念,實在是不夠看。即便,讓這些邪靈怨念,能為盡復,也是枉然。畢竟,蕭寅身上,數件法寶,都是專門克制這些有念無形存在的。
蕭寅深入天邪城,內心也不由浮了起來,有點沒底了。可以想像,在一座曾經,供數百萬邪修居住的雄城之內,一人獨自飛遁,這該是有多大的恐怖啊。
何況,蕭寅所處這座天邪城,乃是因一場大戰,最後全城隕落的。不管是天邪城之內,原本的邪修,亦或是外來圍攻的天邪四支人馬,都是死傷無數的。
最後,在幾位厲害人物一狠心之下,更是一舉活活葬送了不知道多少修士在其中。
繼續前進之後,出現在蕭寅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宮殿殘骸。頹廢傾倒的宮牆,攔腰截斷的匾牌,斑駁中,猶見四個邪書大字,「天邪宮」。
「天邪宮,從太古到中古,鍛造了無數邪道傳說的存在,終歸抵擋不了邪念的侵蝕,時間的淘洗。」
暗歎一聲,蕭寅一指點出,一抹靈力,化作妖蛟神龍,直衝邪宮大門。
轟然一聲大響,煙塵飛揚。蕭寅弄出如此之大的動靜,實則是為了給自己早已繃緊到極限的道心,一個緩衝的時間。
所幸,在葫蘆洞天之內,還有悠悠等人的氣息,時刻傳遞進入蕭寅的識海,不然蕭寅真的沒有勇氣,再度行進。
畢竟,眼前情景,是十分恐怖的。
一催乘風,蕭寅化影,便進入了天邪宮之內。
整座天邪宮,斑駁纍纍,黑褐色的血液,兀自狠狠趴伏在宮牆、地面、器物之上,猙獰之狀,讓人不忍直視。
能夠進入天邪宮作戰的,都是高階邪修。這些人隕落之後,遺留的怨念,自不是尋常可比。
蕭寅沿著宮道,拾級而上,雖是腳踏乘風,卻也不覺心中惴惴。要知道,邪修高階之後,不管是道體,還是神魂,都是強大無比的。其中一些修煉了秘術的存在,屍骨不腐,道體不爛,也是常有之事。
而一口怨氣不消,更是會轉變成為可怕的屍魈一類。
原本氣息封塵,自然沒有任何的害處了。如今,蕭寅入了天邪城,攪亂原本的封印,許多化作屍魈鬼怪的存在,也一一驚醒過來了。
與仙道門派,宮殿構造的結構不同,這邪修一脈修建的宮殿,是一層一層,往地脈深處拓展的。
當蕭寅,深入天邪宮地底第三層的時候,終於遇到了阻礙。
一尊尊,能為強大的屍魈,神通詭異的怨靈邪靈,開始朝著蕭寅攻擊了。根據蕭寅適才探查所知,整個天邪城下面的邪脈之力,有九成是在這天邪宮之地。
而那邪脈之眼,正是深藏在此,蕭寅要進入其中,破開封印,解救其中存在,就必須,經過天邪宮地底九層。
原本,在這天邪宮每一層之中,都有厲害邪道陣法佈置,即便是仙尊存在,也是難以侵入分毫的。
所幸,經歷那場大戰之後,整個天邪宮,都被天邪四支的高階存在攻破,內裡的邪道陣法,全部被毀去。
否則,在陣法一道上,鑽研甚少的蕭寅,連著第三層,也休想進入。
「生死道消,遺留這些許怨念,大傷天和!」
每有屍魈邪靈,衝擊到蕭寅身邊的時候,從蕭寅體內,都會及時爆出一枚yin刃,直接將其凍住,隨後便是冰凌爆裂而開,所做冰渣散做一地。
邪靈怨靈,都是怨氣束縛心神的存在,根本就難有自主意識,更是不會趨吉避凶。屍魈,更是頭腦簡單,只有魄沒有魂,不會自主思維。
這些東西,是悍不畏死的,也是嗜血成xing的。是以,不管有多少尊厲害屍魈,徹底消散在了蕭寅前行之路上,依然會有屍魈邪靈,前仆後繼的朝著蕭寅衝擊而去。
這些屍魈邪靈,原本就是不該存世之物,蕭寅下手,自然是毫不留情。
修真者死後,真靈進入輪迴,可以說,是洗去了這一世的惡濁,今生尚未來得及瞭解的因果循環,天道懲處,都會遺留到下一世,再去映現。
而屍魈怨靈,可以說是修真者,這一世,那不甘的執念在作怪,亦可稱作是,這些只是被天地濁氣,所污化感染的存在。
一路斬敵行進,直到第五層的時候,蕭寅面前,出現了天邪宮,殘留禁止的阻礙。
太古時期,邪莽原之上,邪修一道,第一雄城,天邪城。
邪修五脈,邪脈之眼的存在,天邪城中天邪宮,其中殘存禁制,也是威能逆天,足可誅滅諸多存在的。
正如蕭寅眼前出現的,邪異傀儡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