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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一十三章:悠悠醒來 文 / 化極

    渾渾噩噩,好似混沌未分,一縷神思,寄托冥冥未知,有感天地造化,萬物生靈。好像是在沉睡,又好像是在做夢,蕭寅感覺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之中,緩慢而又真實的在不斷下沉著。這個泥沼,好像是無底洞一般,任憑他千萬年的下潛,也到不了底端,塌不了實地。

    朦朧渾噩之中,蕭寅感覺有一個稚嫩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隨即,一股清冷的泉水,從自己嘴中,流入了臟腑之內。

    這種感覺,很虛幻,也很真實。它會不定時的出現,有時候隔得只是一會,有時候又好像是隔了千年萬年。

    開始的時候,只是感覺有一個身影在自己身旁活動,時不時的靠近自己,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番。後來,這個身影離自己跟加緊密了,不僅會觸碰,甚至還會依偎。

    再到後來,這個身影,有了聲音,一股天籟童真的聲音,還像是在訴說,又好像是在呼喚。

    直到最後,這個身影跟這個聲音,都變得十分熟悉,十分親切,甚至於,在渾噩之中聽不到這個聲音,感觸不到這個身影,蕭寅的內心深處,都會生出許多空虛,寂寞的感覺。

    蕭寅對於這個身影的感觸,是從觸覺開始,發展到聽覺,最後是嗅覺,直至現在,是從內心深處,對它的一種依賴。好像自己在這無邊的深淵之中,只有這個稚嫩天真的身影以及天籟般的聲音,才是那無法企及的大道,可以滋潤自己的全身,可以養育自己神識,可以使自己得到大歡喜,可以使自己得到大安定。

    這段時間,蕭寅處在渾噩未知之中是神識,明顯感覺到了,依偎在自己身旁的那個身影,變得焦躁跟不安起來了。有的時候,他甚至會顫抖,甚至會發出驚愕的聲音。這是一種煎熬,蕭寅極力的想自己掙脫那無底的深淵,想要看見一絲光明,想要脫離這不能自主的狀態。

    但是,那泥沼,就像是煉獄深處噴發出來的一般,帶有冥神的力量,牢牢的拉扯著自己的神魂,不讓它飛出去,不讓它清醒過來。

    這一ri,蕭寅在昏昏然之中,竟然聽到了哭聲,是一個細細啜泣的聲音,不大卻滲入人的心扉,不傷卻沾染認得神魂。

    「我想要醒來,我想要見到這個身影,他為什麼會哭泣,是受到了什麼委屈嗎,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這樣的難受,這片泥沼,那裡才是盡頭,天道的曙光,什麼時候才會降臨到達這裡?」

    無邊的疑問,一聲一聲,是在問天,也是在問心。直至最後,一絲明悟,一個激靈,甚至有可能是一個偶然,蕭寅感覺自己慢慢的從渾噩之中醒來,從泥沼之中拔出身形。

    他可以見到那個身影了,那個給他溫暖,給他依偎,給他清泉的身影。他會用無邊的愛意,來包裹這個身影,不管他是誰,不管他是何物,不管他是什麼來歷。

    來自人性最本真的愛意,開始在蕭寅的心神之中萌發,這股愛意開始滋潤他的心房,開始喚醒他的神識。

    他感覺到了,那個身影的恐懼,在與ri俱增,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身影依偎在自己懷裡面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有可能是在半夜的時候,他被噩夢驚醒了,有可能是在半睡半醒之中,他被窗外一絲的動靜給驚醒了。蕭寅感覺到了,他好像變成了風中的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不知道要飛去哪裡,不知道哪裡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那個身影,依偎的更緊了,甚至於,有的時候,蕭寅的鼻息,已經清晰的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一股未曾泯滅,未曾沾染一絲俗氣的天真、純正、自然的氣息。

    貪婪的呼吸著這個氣息,蕭寅開始感觸世間的本質,世間的自然,世間的大道。

    他的神識,開始清醒,開始恢復,開始壯大。

    原本身處的泥沼地,也好像開始乾涸,開始能夠支撐起自己下潛的身形了。他似乎是感觸到了生的希望,生的歡樂,生的美好。他開始回想起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一切美好,一切不美好。

    在回憶到美好事情的時候,他的嘴角,會泛出笑容,在回憶到痛苦事情的時候,他的神情,會變得無奈,會變得苦痛。

    蕭寅感覺到,不僅自己的神識有了感覺,就連自己的身體,也開始感觸周圍的一切了。天氣是冷,還是熱,是潮濕,還是乾燥。蕭寅感覺自己,好像重新變回了一個胚胎,處在天地之間,在感悟這世間的一切。ri升日落,chun去秋來,天地循環,大道往復,無有生,無有滅,只有不存在,才能永遠存在。不爭而天下莫能與之爭,不生,而天下莫有能滅之者。

    自從,身體的觸覺恢復之後,蕭寅開始感觸四季的變化,開始感觸白天與黑夜的不同。

    同時,他對於那個身影的感觸,或者是說,他對於那個稚嫩的人兒的感觸,更加深刻了。

    每當清晨,第一縷晨曦,照射進來的時候,那個人兒就會起來。給蕭寅喂飲一些泉水之後,他就會離開。知道夜晚降臨,這個人兒會從外面回來,好像他在外面,受到了許多的欺負,受到了許多的委屈。每當夜幕降臨,寒冷開始肆虐的時候,這個人兒都會躲藏進入蕭寅早已不會彎曲擁抱的懷裡面。越冷,他就靠的越緊,擠得越緊,恨不得,擠入蕭寅的體內。

    有的時候,蕭寅真的想,讓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加溫暖,可以給這個小小的人兒一絲庇護,可以給他一絲溫暖。

    天籟般的聲音,在最近很少響起來了。代替它的,是每當夜深人靜之時,突兀發出的一兩聲午夜驚魂。

    蕭寅的神識,開始感覺到不安了。他不像失去這種感覺,或者是說,他不想失去這個小小的人兒。他想自己清醒過來,想自己有能力守護懷中的這個生靈。

    蕭寅在心裡面,似乎是感觸到了,自己觸碰到了一絲生命的可貴,一絲生存的喜悅。另外一面,他也有了對於失去的害怕與恐懼。他憐惜,疼愛每晚都依偎在自己懷裡面的小人兒,他不想失去這個人兒,他甚至是想用永遠都擁有這種依偎的感覺,他感覺,這很溫馨,很幸福,很踏實。

    所以,當感知到,有一股危險,即將降臨到達這裡來的時候,效益的神識在掙扎,在呼喊,在乞求,在奮進,在自救!

    當意識到自己,是在拚命的想要掙脫命運的擺佈的時候,一絲絲大超脫的感覺,瀰漫上了蕭寅的神魂。

    他清楚的感覺到了,希望就在前面,勝利就在下一刻,他拚鬥的力量更加強橫了,他的神識,開始冒出火焰,這是精神之火,是希望之火,是一個人,能夠在天地之間生存的根本所在。沒有精神之火的人,乃是一具行屍走肉,即便是萬古長存,也是混混不明,懵懂未知。

    蕭寅在極力的感悟,在極力的掙扎,漸漸的,他感覺到了,自己身處的泥沼,好像也是可以借力的。他的心態開始轉變了,不應該只有腳踏實地,才能獲得生之眷戀。在這無盡的泥沼之中,希望依然存在。他開始將自己的精神,寄托在這軟綿綿的虛妄與恐懼之中,他開始認真的感悟身旁的一起,他開始甦醒了。

    當一縷縷的生氣,從四面八方湧入他體內的時候,蕭寅意識到了,自己快要情形過來了,如此漫長的渾噩,不知道過去多久了,是一個月,還是十個月,是一年,還是十年。

    最後,當感知到一縷光明,透過自己的眼球,在自己腦海映現蹤跡跟形體的時候,蕭寅心內清楚,他的神識,再度降臨在人間了,他復活了過來——

    在一處山野荒涼樹林裡面,有一座破敗不堪的廟宇。這廟宇十分殘破,四壁不全,瓦礫不齊。牆壁之上,金黃色的殘漆,好像在昭示,這裡曾經,也是一處繁華之地。曾今,也有無數的生靈,在這裡演繹者一場場精彩感人的故事。

    現在,故事謝幕了,廟宇也殘破了。惟剩一處斷壁殘垣,宣誓著曾今的輝煌,描繪著逝去的光彩,印證著時間的倥傯,人世的變遷。

    當蕭寅醒來的時候,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這個破廟,就是這個殘垣,就是這個破敗,就是這個陌生——

    依稀,他的耳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之聲。他感覺到了,有人正在靠近他。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在這一群人裡面,他敏銳的察覺到了那個熟悉的氣息。

    第一眼的惶惑,竟然讓他選擇了再度閉上雙眼,開始用殘破不堪的神識,來感觸來人——

    一個身影,踏著紊亂急促的腳步,慌忙的朝這邊靠近,他好像是在恐懼,在害怕,似乎在他的身後,有不為人知的危險。

    在這個身影不遠處的後方,有四五個呼吸渾厚的人的身影,他們呼呼喝喝,不停的在追趕著前面漸漸追近的身影。

    猙獰的笑聲,開始從他們嘴裡面爆發出來。好像一匹一匹的沙漠餓狼,幽藍的眼睛,已經盯住了獵物,凶殘可怖。

    蕭寅想要動了,但是他發現雖然他的神識已經恢復過來,可以離體自有活動了。但是他的道體,還是麻木的,還是沒有知覺的。他想動一動手指,但是他辦不到,他想動一動腳板,但是在一陣嘗試之後,他也放棄了。最終,蕭寅選擇安靜下來,因為那個身影已經衝了進來,惶恐的躲藏進了他的懷裡面。

    這個身影,在不停的顫抖著,好像是在害怕最為恐怖的危險。蕭寅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好撫慰一下懷裡面的小人兒。但是他做不到,他只能是麻木的感知,無意識的為對方提供一個胸懷,一個臂彎——

    「小畜生,你再跑啊,你只是我們林家的一條狗,竟然敢不聽我的話,反了你了,讓你來看守這沒有人煙的荒地,就是要困死你,沒想到,你的膽子還越來越大了,竟然敢在本大少面前不服!」

    一個一看就是世俗之中,土財主的小龜兒子的大胖小子,拎著幾個年紀稍微有點大的少年,進入了一處破廟之中。

    可以看出,這些人都是凡人,就連最基本的武術都沒有練過的凡人。但是,這個矮墩胖子的後身,那幾名少年,倒是強壯的很,一看就像是孔武有力,五大三粗。

    在進入這見破廟的一瞬間,那矮墩胖子就叫了起來。

    「怎麼了,嚇得沒主了,我說這些年怎麼沒把你凍死,竟然是躲在了這破廟裡面。嗯,這是誰,不對,這是一具死屍,你是哪裡弄來的死屍,怎麼會出現在我們林家的山地裡面。你這小畜生,還躲在死人懷裡面,趕緊給我出來,本大少今天要好好玩弄玩弄你!」

    此時,蕭寅感覺到自己懷裡面的人,顫抖的更加厲害了,但是,從他的口中,竟然罵出了一句話,「你才是死人呢,這人他沒死,他還活著,不像你們林家的人,每一個都是行屍走肉,麻木不仁!」

    「小畜生,你還敢頂嘴,來人啊,把這小畜生給我抓起來,把他扒光了,我倒要看看,這個賤骨頭,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這個令人厭惡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蕭寅不自覺的眉頭皺了一皺。

    「啊!」

    一聲驚呼,從對面響了起來。

    「作死啊,叫什麼叫,我讓你們去吧那小畜生給我抓過來,沒聽見嗎!」

    又是一陣喝罵,蕭寅心裡面真的是有點氣惱了,心想怎麼會有這麼蠻橫無理的人。

    「不是,大少,你剛才看見沒有,那小畜生身邊的死屍動了一下!」

    「是啊,是啊,大少,剛剛我也看見了。」

    「啪啪」響起了兩個打耳光的聲音,「你們是作死是吧,明明是一具死屍,怎麼可能會動啊,你以為,是仙師做法召喚的殭屍啊!你們兩個快去,將那小畜生抓出來,這小畜生雖然天生地養,卻長得細皮嫩肉的,等爺我玩爽了,再讓你們也嘗嘗鮮!」

    幾個少年,似乎是懼怕這大少爺的淫威,竟然再次上前,想要靠近,就在此時,眼前被他們認作是已經是死去的屍體,竟然猛然一下,睜開了雙眼。一雙銳光逼人的雙眼,直視著眼前的眾人,凜凜的殺意,無端而生。

    「啊——」數聲慘叫,是被驚嚇,也是被震懾——

    當蕭寅睜開雙眼的時候,看見的是時間最醜陋的嘴臉。一名矮胖的少年,身上穿著綢緞,手上拿著一把短刀,好像是世俗之中,兇惡的富家少爺一般。在他的身前,有四五個被驚嚇的面無人色的家丁狀打扮的少年。

    「詐屍了!」

    不知道是誰呼喊了一聲,隨即,那四五個少年,就一窩蜂似的逃散了。至於那名矮胖大少,則是雙腿打顫的呆立在那裡,他的身下已經濕了一片,他雙眼之中的瞳孔已經變得銅鈴大小,顯然是被嚇得不清了。

    蕭寅眼神微微一寒,霎時,四周虛空生出殺意。感覺到一股股冰冷的氣息,從四面八方鑽入自己體內,那矮胖大少驚叫一聲,連滾帶爬的逃出了破廟。

    淒厲的慘叫,從很遠的地方,還時不時的傳入蕭寅耳中。

    蕭寅不自覺的笑了笑,這些人,都是世俗之中的一些凡人,在以前,跟自己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一絲的交集。自從進入墨真門之後,蕭寅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再度跟凡人打交道。而且,一出手,就將對方嚇得屁滾尿流了。

    眼珠子一轉,蕭寅便望向了懷中兀自顫動不已的小人兒。

    微微顫動的細小肩膀,透露的是單薄,是消瘦,也是虛弱。一對烏黑的大眼睛,因為恐懼,已經失了光彩。原本應該是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蛋,此時沾染上了許多的灰塵,但是,塵垢之中,難以掩飾的,是一張清秀脫俗,清秀稚嫩的小臉蛋。

    似乎是感覺到了蕭寅的眼神注視,懷中的小人兒,竟然從惶恐之中,安定了下來,開始偷偷的窺視身後的情形了。

    剛剛也許是太過於驚嚇了,這小小的人兒,竟然沒有發現,身後的幾個惡霸已經被驚嚇的跑的沒了蹤影了。

    偷偷地回了兩次頭之後,似乎是確認了身後已經沒有人了,窩在蕭寅懷裡面的小人兒,才敢慢慢的抬起頭,疑惑的找尋這四周的不尋常。

    「怎麼,林大少幾個人都不見了,這次真是倒霉,竟然在山下碰到了這個卑鄙的人,這個林大少,是村裡面出了名的惡霸,特備喜歡欺負小男孩,這次沒想到我這麼倒霉,才出了這個林子,就碰到他跟幾個下人過來打獵——」

    低聲訴說著什麼,這個小小的人兒,似乎是在向蕭寅傾訴著今天的遭遇。對於這種情形,蕭寅很熟悉,因為在他神識渾噩的時候,他所能感知到的,就是這個聲音。在自己的身邊傾訴,聊天,溫馨也溫暖。

    只是,今日,當這個訴說進行到一般的時候,戛然而止了。

    因為原本舒服的躺在蕭寅懷裡面的小男孩,似乎也意識到了今天這破廟裡面有什麼東西,不同尋常了。

    當他用他烏黑的眼珠子,細細打量了四週一番之後,卻是毫無所獲。

    當然,最後,當他的眼珠子,定格到蕭寅臉上的時候,卻是呆住了。

    因為,有一雙同樣烏黑,同樣美麗的大眼睛,正在注視著他,用充滿憐愛,充滿痛惜的眼神,注視著他。

    「喔——」

    一聲孩童啼哭,這小男孩,再見到蕭寅甦醒過來的一刻,不是驚恐,不是畏懼,而是放聲哇哇痛哭,似乎是在宣洩著心中,這數年來的那一絲執著。

    蒼天不負有心人,終於,他等待的甦醒,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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