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公的話一出,果然引得眾位夫人、姑娘們靜音聆聽,賈母忙問:「這可是市井間的流言?究竟可信不可信?」
女相公心中一喜,她一聽賈母問話的急切,就知道自己拿捏住了大家的心思,便笑道:「自然是十分的真,咱們京城的消息已經算是晚了,南邊蘇杭一帶是盡人皆知的。【.baoliny.】大傢伙兒都說,這水軍提督孤身犯險,赤手捉住了扶桑水匪頭目。」
賈母大笑,顯然並不信女相公的話:「那一年我們老太爺在的時候,還帶著我去赴過這位水軍提督的五十壽宴,算起來,他今兒少說也有六十了,孤身犯險?怕是虛假誇大了吧。」
女相公的臉一紅,忙改口:「老祖宗不喜歡這個,我再講個別的就是,這一則可算得上是貨真價實,沒摻半點虛假。還是與這位水軍提督有關,且說他遭了奸佞陷害,本是危在旦夕,不過朝中卻有一位少年公子為他求情,陛下因賞識這位少年公子,才暗中重新審理此案,為水軍提督平反伸冤。」
眾家夫人不免好奇:「陛下身邊得用的肱骨大臣都是潛邸裡出來的舊人,並沒聽說有哪位少年得志的官人啊?」
女相公洋洋自得的一笑:「眾家夫人怎麼忘了?吏部尚書宋大人的三公子可不就在鎮撫司當差?那鎮撫司不比別處,是皇上手中得用的重器。這次聽聞水軍提督有難,宋公子挺身而出,實在是難得的有情有義之人。」
黛玉抿著嘴偷笑,眼光自禁的落在姐姐邢岫煙身上。
「說來也是段奇緣,這位小宋大人剛到水軍大營就幫著平息了一場內鬥,提督從扶桑匪窩裡勝利而歸,知道是小宋大人的功勞,便有意將自己的孫女許配給小宋大人。聽蘇杭一帶傳言,這位姑娘相貌脫俗。膚光勝雪,眉目如畫,竟是位絕色佳人。」
賈寶玉一聽這個,便有些坐不住凳子,忙道:「這位小姐既然是絕色佳人,怎麼不養在京城,偏生到那動盪的地方去?」
女相公連連笑道:「哎呦,寶二爺有所不知。別個官宦人家的姑娘要麼練就琴棋書畫,要麼學習女紅針線,獨這位小姐不用尋常,從三歲起就跟著水軍提督練習武藝,今年十七歲,還是太眉山乾坤聖人的關門弟子呢!他們一個男的俊,女的俏,門第相當,喜好相當,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邢夫人和王氏不禁好生感慨。連賈母也是陣陣唏噓,覺得宋家和水軍提督聯姻之後。這朝廷上的政局不知又要有怎樣的變換。
這邊盧氏早沒了笑意,岫煙更是面無表情。
福哥兒撥弄著自己的小指頭,似乎感到了寒意,直挺挺仰著大腦袋看家姐,小肉巴掌使勁兒的打在家姐的胳膊上。
岫煙笑著抓住福哥兒的小手,將桌案上的翡翠鮮蝦湯用湯匙舀了一勺,等涼透之後貼在福哥兒的嘴邊。這小子當即「咯咯」笑了起來。撅著小嘴兒使勁兒沖勺子吸。
迎春羨慕的看著這一大一小姐弟倆,其實有迎春這種念頭的不止她一個,可惜幾個女孩子唯獨能依靠的娘家兄弟寶玉卻是個人情世故並不通透的。依仗寶玉,不如依仗自己來的更實際些。
岫煙的心一點也未曾平靜,縱然女相公的段子裡不盡屬實,但所謂無風不起浪,謠言滿大街飛傳的時候,就算不是真事兒,怕也要成了真。
宋晨上一封來信還是年前,岫煙現在回想起來,那字裡行間對老提督確實推崇備至。
岫煙所知道的宋晨歷來就是個驕傲的人,他在鎮撫司多年,早練就了鐵石心腸,能叫宋晨心甘情願叫一句「好」的,必有強大的人格魅力。莫非女相公說的都是真話?
岫煙將湯匙交給身後的美蓮,自己笑問女相公:「我倒是想見識見識這位巾幗紅顏,不過據我所知,水軍提督家的女眷們都在京城,自打東南出了大事兒之後,萬歲爺就拘押了他家百十來口人在獄神廟,就因為沒查清案件,所以遲遲沒穒洹!?
女相公一怔,勉強笑道:「這,這我們倒是不清楚,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兒。」
岫煙又道:「萬歲爺是明君,沒查明白的事兒他老人家是不會武斷下決定的,可按照你這麼一說小宋大人作為監察御史,之所以為水軍提督平反,完全是因為看中了人家的小姐?這樣的流言傳播開來,萬歲爺萬一輕信,別說水軍提督一家要罹難,就連宋濂宋尚書也難辭其咎,落得一個治家不嚴,教子無妨的罪名。」
眾人嘩然,女相公更是嚇得嘴唇輕顫:「這位姑娘,沒你說的那樣嚴重吧?」
探春忙接話:「要不然怎麼說『三人成虎』?你們這些靠嘴皮子賺錢養家的人話裡話外哪裡有個準頭?這段子你都在什麼地方說過?」
女相公哭喪著臉一張臉:「只柳國公家初三宴客的時候,她們老太太歡喜,我講了一段。這段子也是我從師妹那兒聽來的,她在什麼地方淘換得來卻未可知。」
賈母隨手打發了女相公,略想了想,才與眾人道:「要不是岫煙丫頭敏銳,察覺到了這裡的蹊蹺,怕我們跟外頭的婦孺一般,都當個笑話聽了呢!」
王氏忙奉承道:「老太太說的極是,若果真如此,這人未免用心歹毒。」
賈母忙叫寶玉去把前面賈赦D終洳f晝黿欣矗′H屑秩嘏闋啪死弦b直摹O釕裟鑭紉惶瞳眶穬a鶘碚伊爍黿榪諶И笳址砍圓琛?
姑娘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聊,岫煙將福哥兒交給母親,自己則悄聲囑咐美櫻:「叫阿喜去馬公子的府邸,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美櫻看了看週遭複雜的人群,遲疑道:「姑娘,為什麼不等家去再說?」
「你沒聽那女相公的話?她是從師妹處聽來的,這位師妹又講給了多少人聽,或者她又是從何人口中聽來的,小宋大人渾然不知。這要是個笑話也就罷了,要真是個圈套宋家也在劫難逃。」
美櫻見姑娘臉色嚴肅,也知道事情鬧的不小,忙踱步出了屋子疾步往外走。
黛玉不安的走到岫煙身邊,輕輕挽住家姐的臂膀:「沒事吧?」
岫煙淡然一笑:「會有什麼事兒,對了,老太太已經答應,今兒我們家去的時候你就跟著,初八直接從鳳尾胡同往乾家去。」
黛玉臉上並未流露出半點欣喜或是難為情,浮現的卻是濃濃的擔憂:「可我怎麼聽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大太太和二太太也跟著呢?」
「這是咱媽的意思,事情左右瞞不住兩位太太,現在遮遮掩掩,萬一今後二人在乾家面前說些閒話,對你沒半點好處,倒不如現在叫她們一清二白,要是還犯渾給你使絆子,不用咱們動手,老太太就能收拾了她們。」
岫煙憐愛的拍了拍黛玉:「說到底,你們家老太太為你也是下了一番苦心,今後只好好孝敬她吧!」
那邊賈寶玉見她姊妹倆站在一處不理眾人,趕緊過來拉人:「邢大姐姐快瞧瞧去,寶姐姐才打發了香菱給咱們送來四盞燈,上面好多個燈謎,咱們快過去猜猜!」說完就要動手拉黛玉。
黛玉一巴掌拍過去,搪開了賈寶玉的手:「說話就說話,做什麼動手動腳!」講完頭也不回的去了。
賈寶玉怔住,岫煙趕緊打圓場笑道:「林妹妹也是顧忌大家的名譽,寶兄弟怎麼說也十七八了,屋子裡也添了襲人,男女之間更該小心謹慎些。」
寶玉有點小萎靡,耷拉著腦袋不滿道:「林妹妹也太過小心了,況且我們打小一起長大,她剛來的時候,老太太怕她認生,還叫我倆共住在」
岫煙越聽這話越出格,忙冷著臉打斷道:「寶兄弟今後可不能再對別人胡說八道。我實話告訴了你吧,我們太太已經商量著要給林妹妹尋親事,寶兄弟和林妹妹雖然要好,可也不該擋著她的幸福。」
賈寶玉一聽這話頓時魂飛魄散,「大姐姐別拿這話哄我!」
岫煙啞然一笑:「這有什麼可哄你的?當年林家伯父當著璉二表哥的面許了我們太太權利,今後林妹妹的婚事,我們太太能做一半的主。寶姐姐也相看了人家,眼瞅著就要大婚,我們太太可不能叫人戳脊樑骨,所以早和老太太商議,也要為林妹妹找一位才貌雙全的做女婿。」
賈寶玉的身子搖搖欲墜,不敢置信的喃喃不斷。岫煙唯恐他又冒出傻事,忙揪住寶玉的胳膊:「寶玉,你是個好孩子,別為了自己的不高興就耽誤了別人的前程。」
「邢大姐姐,我沒有」寶玉委屈的快要掉眼淚了。
岫煙沉聲道:「那就換上個笑臉,別叫幾位太太看出來,這屋子裡可不單單是你們家的人,還有東府大嫂子和李嬸娘呢,她們若追問起來,你說是不說?說了,林妹妹今後也不用在府裡做人了,不說,你難道會撒謊?」
賈寶玉被這咄咄之勢弄的毫無招架之力,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對林妹妹的感情究竟是對還是錯,不然為什麼在邢大姐姐看來,自己竟像是林妹妹的一個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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