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煙多活一世,可終究還是個普通的凡人,一聽賈母突如其來的消息,也是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全文字閱讀.baoliny.】【葉*】【*】她悶悶地坐在繡墩上,半晌垂首沉默不語。
「邢丫頭,這種事兒你不能拖著,拖的越久,對咱們正德越沒好處。娘娘也答應,只要正德進宮認下她做母親,那是正正當當名正言順的皇皇孫。宮裡能做咱們娘娘那個位置上的已經不多,難得娘娘還惦記著自家親戚,她可是一心一意為正德著想。」賈母苦口婆心:「句不中聽的,自古人心難測,你現在以為處處是為他著想,可幾十年後,那孩未必領這份情,不定還怪你們攔住了他的大好前程。」
岫煙淡淡笑道:「老太太教訓的是,這事兒一時也叫我們接受不了,且容我回去與父母商量商量。不過,我暗暗琢磨著,要真像老太太的那種,只怕我們全家都要遠遠躲了不敢與正德再接近,哪裡還敢大張旗鼓的替他做主意?我倒是願意把正德交付給娘娘,像老太太的,咱們兩家底還佔了個親戚的情分。大太太雖然不待見我們,可老太太與我們的好,那是一輩也不敢忘。我們在宮裡有沒消蟘月罰雄鎡熔ワ賨骭c嘍嗟奶嶁!?
賈母開始聽邢岫煙那話,還當這是個鹹淡不進的丫頭,心裡多有氣悶。可再往後聽,原來對方還知道變通!
老太太忙不迭的上下點頭:「這沒二話,遠的不,你指寶貴人。娘娘還不是待她當親妹似的?連太上皇和皇太后都讚譽咱們娘娘有長孫皇后之遺風……一時間正德在園裡鬧著要回來,賈寶玉還當他和賈蘭D只芬渙鰨祥K輝諞猓o闥嬉獯蚍17搜就反貉嗨駝瓴|鱸啊4貉嗍譴蠊墼靶蕹芍屢撾x瓻晾畹吶摨厊六魆舅蕾u灼薟2恢U嗌佟?
正德穿的又是家常舊衣,半新不舊,也沒什麼玉珮、項圈、荷包。只樸樸素素的,又沒丫頭僕婦伺候,春燕還當他是一般親戚家的哥兒,進園來見世面。可巧走了柳葉渚,春燕的姑媽和親娘在哪兒打仗,與幾個丫頭扭打在了一處。
春燕見老娘、姑媽落了下乘,眼瞧著要被那些人聯手推進水裡。哪還顧得上正德,忙跑了過去。
原來是家裡那幾個戲被放進園裡做活,因貪玩便來柳葉渚折嫩花兒,被春燕的娘何媽和她姑逮了個正著。探春管家的那會兒散了錢,將柳葉渚一帶的花草樹木交給了何媽和她姑打理。這兩個老婆幾乎把其成了自己的私產。如今眼見芳官帶著一群人來糟蹋她們的心血,兩個老婆如何能不急?
正德不耐煩的用腳尖碾碎了地上的殘花,背著手要走。只他才要轉身,便聽見有人提自家長姐的名字。
正德便頓住了腳,往那話的丫頭臉上打量。
插著腰做茶壺狀「噴薄」的正是賈母打算送給岫煙的戲芳官。
芳官在梨香院學習的時候不是個安分丫頭,只是當時有個齡官在上面壓著,芳官始終沒冒出頭。如今學裡散了伙,齡官又家去嫁人,芳官便攛掇了一幫不願意出府的戲們結拜金蘭。口中講的好聽,是在園裡互相有個照應,其實是湊在一處淘氣。
芳官學戲的時候常指使何媽,也是春燕娘做東做西,沒幾天消停的時候。那會兒春燕娘不敢與她爭辯,每每想此。春燕娘便氣不打一處來,加上近日吃了大虧,便口無遮攔,肆意辱罵了起來。
「蹄們,你還當是在學裡的時候呢?把你們一個個狂的,我告訴你們,如今學也散了,你們的命都捏在我們手裡。我們心情好,便與你們寬鬆些,若是心裡不爽利,我怎麼捶你們身上的肉!」
春燕娘著來掐芳官。
芳官哪裡會叫她得手?一使眼色,後面藕官、艾官和豆官、葵官等人便一起發力,口中一陣亂嚷嚷。
豆官照著春燕娘的肚便撞了過去,幾乎不曾將那老婆撞了一跤。芳官連連拍手叫好,那兩個也不甘示弱,一起擁了上去,將春燕娘和她姑團團裹住,手撕頭撞。
春燕急的撇了正德往這邊來勸,她不敢與芳官等人明著擰緊,便苦勸道:「都是一家的親戚,芳官你便別鬧了,你打了媽,今後出去沒臉的還不是咱們?」
芳官嫌棄的一扒拉春燕的手,冷笑道:「誰和你是『咱們』?我如今給了邢姑娘做丫鬟,將來只聽邢姑娘的吩咐,你別仗著以前對我吆五喝六的。你當我不知道?我這些年賺的月錢都叫著老不死的貪去給你攢了做嫁妝!」
芳官狠狠往春燕的臉上啐了一口:「呸!好沒廉恥的東西,拿著我的錢,你還敢數落我!」
春燕的臉一種紅一陣白,春燕的娘更是氣得瞪眼,粗了脖筋:「這話你也得出口!別你只伺候什麼邢姐,邢大姐兒的,便是進宮服侍娘娘也天生是個奴才秧!你打量我不知道呢!你在梨香院的時候嫉妒人家齡官,恨不得薔大爺也對她似的對你!呸,蹄,你也不打量鏡照照自己,你有沒有那個福氣!」
正德在遠處皺眉,臉上流露出的是同齡孩童難見的凝重。
賈家莫非昏頭了?怎麼弄了這麼個不安生的丫頭送給姐姐?
邢家別還沒要人接濟的份兒,算需要,也不會要眼前的這幾人。
正德一扭頭,順著路顛顛的跑了出去找自家長姐。
芳官等人多勢眾,漸漸佔了上峰,把個何媽罵的狗血淋頭,直李紈的丫頭來找她和藕官,這幾個戲才志得意滿的走了。氣得何媽碎碎念個不停,見女兒更沒好氣。
「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你是比她長得差還是比她穿的差?怎麼老太太偏選了她給邢家?」
春燕委屈的抹眼淚:「誰叫你沒送我去戲班學習,不然我也想著過幾日的姐生活呢!」
何媽奪下姑手裡的垂柳條,一下抽在女兒身上,狠狠罵道:「下三濫的蹄,這也是你羨慕的?你今後再敢一句,我不打折你的腿!」
還是春燕的姑媽攔住了嫂,悄悄給春燕遞了個眼色:「我恍惚瞧著你帶了個人往這邊來?可是差事?」
春燕聞言大叫,忙四下找正德,可翻遍了花叢草窠,是不見人影。
「這可怎麼得了,那孩是晴雯姐姐親自叫我領出園的,如今把個人弄丟了,她可不要打死我!」
春燕想,要是襲人姐姐也沒什麼,可偏偏吩咐自己的她!年下的時候墜兒不知犯了什麼錯兒,被晴雯姐姐拿住,用一丈青戳了手背,如今更被趕了出去,聽人悄悄在園裡傳,墜兒的手了大夫,只是不中用,今後怕要廢了。
墜兒的娘哭的死去活來,卻仍舊不敢進府來與晴雯拚命。
春燕害怕晴雯難為自己,埋怨母親與她姑媽。
兩個老婆這才明白事情嚴重,忙與春燕各處去尋人。
正德腿倒騰的飛快,不大會兒跑了門口,幾個守門的婆不認識正德,還來不及追問,見一道殘影從她們眼前滑過。
不得不承認,包認路能力還是極強的,賈母一見他回來,忙笑道:「怎麼沒和你寶哥哥一起出來?」
「寶玉哥哥的姨娘生氣了,他正哄著呢!一屋的丫鬟都圍著他們轉,我見沒意思,所以先跑了回來。」
彼時,王夫人和李紈也在,前者聽了正德的話,臉上便難掩尷尬。賈母冷淡的了兒媳一眼,王氏更羞的無地自容。
李紈忙打岔笑道:「邢妹妹,我們老太太指了兩個乖巧的丫頭給你和林姑娘使喚。我們也知道,你家裡不缺這種促使丫頭,不過園裡的姑娘們每人一個,林姑娘自不必,是邢妹妹我們老太太也拿你當親孫女一般。」
賈母耳根舒服,也笑道:「你大嫂的在理,外面買的不知底細,倘或走了眼,花錢是事,沒的淘氣惹你一肚氣。如今太妃薨了,我們家也散了戲班,那些丫頭相貌上沒的挑,連規矩也是一等一的好。」
正德噗嗤笑了起來,岫煙和賈母等不解的著他。包忙矜了臉,與姐姐央求道:「姐姐不如送了給我使喚吧,篆兒總抱怨她沒個打下手的呢!」
賈母和王夫人大喜:這可真是意外的好兆頭,她們正愁怎麼在正德跟前安插人手,誰知他卻主動求了!
王夫人難得和藹道:「合該如此,你先瞧瞧幾個丫頭,准了哪一個喜歡便選哪一個帶回去。」
岫煙根本來不及插嘴,外面鴛鴦已經帶了芳官幾個進來。
芳官等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和剛才的囂張跋扈判若兩人。正德踱著步慢走她五人跟前,直接略過豆官和眼裡滿是希冀的葵官,逕直來芳官面前。
「老太太,我只要這一個!」
賈母大笑:「瞧瞧,瞧瞧,要不怎麼我們正德眼光高呢!這個叫芳官的丫頭確實是裡面最出挑的一個!」
岫煙嘴角雖然含笑,可心裡卻犯嘀咕:這又要鬧什麼ど蛾了吧!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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