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太醫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師弟,鄭大夫被瞧的心虛,扭頭不敢與師兄直視。【.baoliny.】米太醫這才與盧氏道:「不怕夫人笑話,這本是我師門的醜事,我原不想說,可這個傢伙有違祖師爺的教誨,損人利己,害人性命,我雖是他師兄,卻也不能不坦白。」
鄭大夫被邢家的小廝壓著,卻還梗著脖子辯駁:「我一片好心,不過是要邢家的小姐絞了頭髮,怎麼就是害人性命了!」
李紈和探春二人聽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恨這老大夫坑人,「好人家的女兒誰願意年紀輕輕的絞了頭髮!縱然是有家中光景實在不濟,過不下去的,削髮為尼去廟裡做了姑子,可你打量打量,邢家是什麼門第!你這老先生豈不是明知故犯?」
米太醫氣道:「邢太太有所不知,我這個師弟當年求學的時候就為貪財故意與人抓錯藥,被我師傅發現,一怒之下趕出師門。我幾年前進京在太醫院做供奉,雖然知道師弟在京城闖出了名聲,也不願意與這種人為伍,沒想到今日見他,竟還是撞破了他的醜事!」
鄭大夫見師兄當著這許多人一點情面不與他留,便賭氣道:「反正我是行的端坐得正,也不怕別人在背後閒言穢語的詬病我。你們邢家就是將我捆到順天府去,我也是一樣的話。」
岫煙悄悄拉了拉母親的衣袖,皺眉道:「母親不必再問了,你瞧這個鄭大夫的模樣,如此的有恃無恐,只怕背後的主謀來歷不小,他心中有底氣,就算我們鬧到順天府,只怕也無濟於事。」
盧氏心下瞭然,只能憋著悶氣沖小廝們擺手,「管家帶了鄭大夫出去。這種人今後不用再往咱們府上請。」
鄭大夫見自己一鬧,對方反而沒了主意,心下大喜,便知那人所料不假,便挺直了腰板,反而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這可不成,你們仗勢欺人,難道就想這麼簡單的了結?邢家不去順天府鬧。可我卻要擊鼓鳴冤!你們誣陷我的大好名聲,將來我鄭家如何在杏林中行醫?」
岫煙冷笑道:「鄭大夫也不用在這裡訴委屈,你到底是忠良還是奸邪,咱們自然有見分曉的時候。我本想息事寧人,可鄭大夫卻無意於此,也罷,用不著寫什麼狀紙,我便是事主,米太醫便是人證,你道順天府是相信你一個江湖郎中的辯詞。還是太醫院院判的話?」
鄭大夫老臉一紅,便知自己不敵眼前的臭丫頭。啐了一口,灰溜溜沿著牆根兒跑了。
米太醫重新為邢岫煙換了藥布,用宮廷秘製的創傷藥敷了傷口。李紈與探春等看著那還未完全結痂的傷疤不禁後怕,二人不禁慶幸,幸而傷口沒在臉上,不然一張絕世好容顏豈不就此毀了?
邢夫人不敢見血,她用帕子捂了鼻尖。腳踩在門框上往堂屋裡張望,不時聽見李紈和探春的抽氣聲,心裡暗暗快慰。
天理循環。好大的報應。必定是邢岫煙那小蹄子做多的惡事,雷公爺爺開了眼,叫她攤上這等橫禍。
邢夫人抿嘴笑,陪同她來的安氏忙低聲附在耳邊道:「太太,你瞧您娘家府上可真叫一個氣派。不過是個丫頭住的屋子,修的比老太太那兒也差不多。」
邢夫人臉色一沉,冷哼道:「你說的不錯,這邢家的家產也有我一半。沒有她們吃香的喝辣的,在這兒做太太當小姐的享福,我在那邊當牛做馬受苦。」
安氏忙賠笑道:「太太就是太仁慈了,不然這個家哪裡輪得到盧氏說話!」
邢夫人可算找到了明白自己心意的人,她見邢家裡面正忙著,便偷偷與安氏抱怨道:「想我當年出嫁的時候,我那弟弟還是個毛孩子,我們老娘死的又早,還不是我一把帶大他們兄妹的?沒有我,他們早餓死了!如今得了好處,便把我拋在一邊,這可萬萬不能夠!」
安氏抿嘴笑:「所以說,太太早該把煩惱告訴妾身,妾身別的不行,為太太籌謀劃策還是手到擒來的。趁著舅太太身子不適,太太該狠狠抓住這個機會,只要舅老爺和咱們一條心還怕舅太太過後使絆子嘛!」
「你找的那個丫頭可妥當?」
「太太放心,那是我老家顏色最出挑的一個妹子,沒見過世面,知道要進城來伺候舅老爺,都歡喜傻了。她是個癡的,知道是太太賜給她的恩典,便從此一心只為太太好呢!」
邢夫人默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只盼著我那傻弟弟清醒些,可別叫盧氏把家裡的大權都抓在手裡。好歹顧念顧念我這個當姐姐的,也就不枉我年輕的時候疼他一場了!」
安氏挽了邢夫人的半個膀子笑道:「太太只管放寬心,舅爺是知道好歹的人。」
盧氏和岫煙並不知邢夫人滿肚子壞水兒,正要想方設法謀害她們一家。
且說李紈和探春二人留下了厚重的禮物,拖著還有些不情願的邢夫人回了榮國府。舅爺邢忠從始至終都沒現身,或許人在家,只是不願意露面罷了。
晚上家去,賈母正與王夫人正在商量給賈寶玉請先生的事兒。見李紈與探春回來,忙問邢家姑娘傷勢如何。又聽探春一五一十與賈母形容鄭大夫的事兒,賈母沉吟半晌。
老太太抬頭與李紈道:「舅太太家最近可有意給邢丫頭做親事?」
李紈疑惑著搖頭:「沒聽到什麼風聲啊!」
賈母淡淡一笑:「多半是哪戶人家瞧中了邢丫頭,又有人相爭,故此使了下作手段,壞人家的好姻緣。」賈母不好奇是誰家使壞,她更想知道什麼門第的公子打算娶邢岫煙為妻。
看著坐在小杌子上與鴛鴦正聊的歡的寶玉,賈母不禁在心中長歎一口氣:她曾一度想叫寶琴留在家裡,那孩子老實乖巧,心地善良,王氏就是看在薛家的面子上也不會多加難為。
可隨著鳳丫頭的離開,寶琴就顯得不那麼合適了。自己的孫子她自己清楚,寶玉就跟他老子賈政一樣,對庶務不上心,每日只弄那些風花雪月的事兒。賈母便私心想著娶了邢岫煙做孫媳婦也不錯,那丫頭頭腦活泛,支撐起整個榮國府也不是難事。
並不是賈母不喜歡外孫女黛玉,反而是她看的太通透,知道就算將二人強扭在一起,等自己百年之後,王氏也不會叫兩個孩子好過。
再加上那日從芳菲苑回來,賈母總覺得不對勁兒,便私下叫人去查。這一查不要緊,還真叫賈母大吃一驚,原來外孫女的病有一半是天生,一半卻是人為的。
她起初只當是王氏在背後使壞,畢竟這個兒媳對林丫頭的輕視自己都看在眼裡。可誰知往下一查才知,竟與趙姨娘脫不開關係。
賈母既恨兒子不爭氣,又恨王氏管家無能,這兩三日夜不能寐的時候,便籌劃怎麼弄個法子治死趙姨娘,免得那禍害在賈家繼續興風作浪。
然而這些都是後話,現在當下要緊的是為寶玉尋位良師,雖說不敢比照著璧山書院的白先生,可也要差不多。秋闈將之,春闈在即,寶玉今年說什麼也要試一試,哪怕是名落孫山。
邢夫人見賈母只對邢家問了幾句便棄而不理,只說為寶玉延師的事兒,便賠笑道:「老太太,今兒我回娘家,見那府上亂的很,便想求老太太一個恩典,叫我過去照看兩日。老太太知道,我那兄弟子嗣單薄,我做長姐的,不敢愧對邢家列祖列宗。」
賈母似笑非笑的看著邢夫人:「這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你兄弟的意思?」
「自然是他非強留我。」邢夫人撒謊都不眨一下眼睛。
「那就叫邢家寫了帖子親請你來,我再放人!」賈母撇了邢夫人在一邊,仍舊與王氏說話兒。邢夫人當著二房媳婦,女兒的面兒落了個沒臉,又羞又愧的出了上房。
轉眼天漸熱了起來,岫煙在家養病,林黛玉每日一早先帶了丫頭們往大廚房去巡視一圈,親自驗看盧氏的膳食,再往正院來給媽請安。岫煙便暗暗囑咐管事娘子歷練黛玉管家,黛玉新接手也得了件趣事似的,讀書功課雖說沒落下,可到底給前者讓了路。
這日,岫煙與黛玉正陪著盧氏吃酸梅湯,外院小廝阿貴興沖沖走了進來:「太太,姑娘們,那個鄭大夫的醫館徹底亂套了!」
阿貴原是給正德預備的小廝,今年只十一,來往內外院極是方便。正德上山不方便帶人,盧氏索性就留了他在府上當差。阿貴喜歡打聽小道消息回來與盧氏等人說,又因長的可愛討喜,連小丫頭們也多愛和他往來。
阿貴鼓著小腮幫,繪聲繪色道:「前兩日鄭家的醫館去了個老漢,只說頭疼,那鄭大夫開了兩劑清心散,讓他家去調養,誰知今早老漢的四個兒子抬了父親去醫館,非說那清心散害的老人病情加重,還大罵鄭大夫是江湖騙子。那四個人可真厲害,一言不合,動手就拆了鄭家醫館的匾額!半條街的人都出來看熱鬧,鄭家這回是徹底毀了名聲。」
盧氏狐疑的看向女兒,岫煙忙擺手:「這與我可半點關係沒有。我如今在家養病,萬事不管的,況且我何必和這種小人物慪氣。」
盧氏也覺女兒說話有理,娘三個便將此事拋在一邊,只說笑她們的。邢家並不知,因為鄭大夫這事兒,程夫人現在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不能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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