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邢家也算得上是一家團圓,邢忠和盧氏待黛玉和親生女兒一般無二差別,凡是有岫煙的,也必定有黛玉的,衣食飲用前所未有的精緻,加上長姐幼弟在身邊開導勸解,黛玉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竟不用再吃從榮國府帶出來的藥,只每日安心調養即可。【風雲小說閱.baoliny.】
天氣漸暖,盧氏開始操辦另外一件大事。她是片刻也閒不住的,早盯上了京城這片商機之地。年關一過,她從南邊調來一批踏實肯幹,頭腦又不乏靈活的學徒,工錢漲了一倍,立志要在京城站穩腳跟。
當年在太湖起家的三間蛋糕鋪,如今已經發展成為蘇杭一帶有名的老店。盧氏眼光獨,加上有女兒的輔助,這些年她早不滿足拘泥於這些買賣,竟和船王蘇家做起了生意。
市舶司的當家人是先帝身邊的紅人,司社監秉筆大太監炎興,此人與老船王交情匪淺,據炎興年幼入宮,還是老船王幫著找了炎興的本家,且尋了個本家侄,記在炎興名下,百年之後為他供奉。炎興視老船王為知己,蘇家的生意在市舶司是響噹噹的頭一份。
因機緣巧遇,盧氏母女和蘇家關係頗佳,連帶著賈璉也做了幾筆大生意,暗中的產業富庶逼人。盧氏年前得了蘇家大太太的信,也想在京城裡弄幾間鋪,一來給姑娘們攢些胭脂水粉錢,二來,蘇家的少爺們也有意進京趕考,想借盧氏為她們籌謀籌謀。
盧氏得了這信後開始積極走動起來,一時間。內宅大事務都是岫煙來打點。父親邢忠更是整日神龍不見尾,偶然幾次連晚飯也難見其人。
黛玉不明緣由,岫煙卻清楚,戚家的案正進入棘手的階段。
事情並不像岫煙當初想的那麼容易。事實上她還是太稚嫩了些,對官場的爾虞我詐歷練太淺。【葉*】【*】大理寺接了官司之後,根本沒打算與刑部分享裡面的成果。非但沒有。還處處鉗制邢忠與賈璉協助辦案。
明明知道手裡捏著底牌,但無奈掀牌反而要被人懷疑作弊,邢忠D晝雋礁鮒荒苊僕犯U糯罄硭旅煌凡雜姚W模空So簧俑桑防L蓯俏抻霉Α?
岫煙心頭捏了一把汗,這事兒宜早不宜遲,戚家大少爺現在還只是被戚家關在府內。而大理寺顯然沒有拘捕人的打算。拖的越久,對戚大少的管理越會鬆懈。她帶著正德去戚家拜訪戚太太的真正目的未必能瞞住,萬一戚大少空出手來要對付自己一家
還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
黛玉坐在花桌前給正德修改文章,不時抬眼見姐姐和美蓮、美櫻翻箱倒櫃的收拾東西,忍了半晌。還是好奇的開口道:「姐姐,你找什麼呢?」
「我分明記得從南邊帶來一副白玉棋盤,怎麼好端端找不了?」
黛玉將手中的硃筆擱置在旁,輕笑道:「莫不是姐姐想要下棋了?我那兒倒是有一副古木棋盤,貴重程度自然不敢和姐姐的相比,可巧在它是前朝宏遠法師的遺物。姐姐一時尋不更好的,拿了我這個也是一樣的。」
宏遠法師是前朝宗室皇親,透了世間塵俗,落髮出家做了紅塵外之人。本朝皇太后對宏遠法師甚為推崇。做皇后的時候更曾親自拜訪過宏遠法師圓寂時候的古剎。
黛玉的東西自然都是林如海留下的,怎麼可能是凡品?
岫煙笑道:「正德要進學,我聽白先生喜好收集古棋盤或者名家對局的殘本。雖然不能夠拜白先生為師,可總要盡力替他試試。」
二人正著,篆兒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上托著布包袱:「姑娘快瞧瞧。尋的可是這個?」著將包袱打開,一面白玉棋盤瑩潤剔透,經緯線橫豎分明,兩隻烏黑色紫檀缽裡分別放著黑白棋,每一顆都打磨的光滑細膩,做工非但考究,而且一瞧知道出自名家之手。
岫煙輕笑道:「瞧我這記性,怎麼忘了放在他那兒!」
黛玉見姐姐夾了一封信在包袱裡,將棋盤原封不動的包好,轉手交給美櫻:「讓郭大嬸給康媽媽送過去。」
黛玉的眼睛只在信封上落了片刻,若無其事的收回了視線。她是個聰明的姑娘,邢家不拿她當外人,可自己決不能不分輕重的追根究底。
岫煙打發了美櫻,拉著黛玉商討怎麼佈置園。
「我也瞧了,咱們家院牆不高,隔壁的人抬眼能望過來,咱們臨時加蓋反而不好,倒顯得氣。不如多多種上幾株桂樹、垂楊、老槐既添了綠意,又遮掩了視線。再近處的地方或是芭蕉,或是美人蕉,雨打蕉葉仙鶴鳴,哎呦呦,姐姐少不得再養幾隻白鶴才有趣。」
岫煙一面笑,一面提筆記:「不但仙鶴,後面池裡蓄上水,也養幾隻綠頭鴨,彩鴛鴦,花,咱們家趙媽媽原是種蓮藕的,那兒也有個水亭,等荷花開了,你做東,請榮國府的姑娘們來起個芙蓉社。東府的四姑娘不是擅畫嘛,我攢了些好雪浪紙,既大又托墨,把那些花兒都畫上,旁邊嵌了你們的詩作,可不都得了趣?」
黛玉掩飾不住笑意,「寶姐姐有心,早送了四丫頭不知多少的紙筆,二十年也用不完,哪裡還用姐姐費心?」黛玉便將劉姥姥如何來大觀園,賈母如何命惜春作畫,寶釵又如何拉了寶玉做筏,弄了滿滿半車的筆墨紙硯給惜春充人情。
岫煙歎道:「怨不得連咱媽都誇寶姑娘聰明。這種八面玲瓏可是天生在骨裡的,別人學也學不來。整個榮國府裡,探春和她最像,可你瞧瞧,明明是討好又不費力的事兒,三丫頭學不來。」
黛玉不以為意,嘴一嘟:「三妹妹學她幹嘛?」
黛玉涉世不深,岫煙便道:「三丫頭滿身的刺兒,得罪人的事沒少做吧!東府那邊雖然不什麼,但尤氏,蓉哥媳婦,人家心裡能沒個比較嘛!左右是公中的錢,三丫頭是要了東西,王夫人也只有誇她伶俐的份兒,絕不會斥責她多管閒事。何況還有寶玉幫忙,連老太太知道都要出主意的人想的妙。」
黛玉悶頭略想了想,恍然道:「難怪,難怪老太太那天當著姨媽的面兒將寶姐姐好一番誇讚。」
「再有送你燕窩的事兒,咱媽和我難道不承這個人情?少不得替她籌謀籌謀。」
黛玉心下一動,急問:「是不是她求了什麼事兒姐姐這兒?」岫煙自然矢口否認,黛玉凜然道:「你又蒙我呢!定是為了她進宮選秀的事兒。」
這次反而輪岫煙嗔目叫奇,黛玉得意一笑:「紫鵑的哥哥娶了抱琴姨媽家的妹,她哥哥去送年禮的時候撞見了薛家的車馬。抱琴家也沒隱瞞,將薛家所求告訴了紫鵑的哥哥。後來我一想,寶姐姐要搬出去住,不定和這個也有關係。她是個心氣高的,哎,我原以為……她原以為,寶姐姐才是二太太心中最佳的兒媳人選。誰知人家根本不上寶玉。
岫煙見黛玉一半不肯再,便莞爾笑道:「我正要和你商量件事兒。琴妹妹的婚事興許有變,你今後見老太太多疼了她幾分,可別吃醋。是和寶玉也走的遠些吧!」
黛玉怔怔然的著長姐,一旁伺候的紫鵑率先回過神來,心裡一急,直面便問:「姑娘是不是弄錯了,琴姑娘不嫁梅少爺還能嫁誰?」
岫煙淡淡的了紫鵑一眼,紫鵑猝然察覺自己的逾越,訕訕的退了回去,可心裡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平復,翻來覆去總想著剛剛邢姑娘的話。
晚間黛玉預備安寢,紫鵑覷著房中無人,早早落了門閂。「姑娘,我聽邢姑娘白日裡那話似乎大有深意,你可別當玩笑隨著風散了。」
黛玉懶怠的翻了個身冷笑:「你這麼聰明難道會猜不出?年下的時候老太太總琴姑娘比畫上的人還漂亮,又問她年庚八字瞗抑芯翱觶什V來蠡鋃x共幻靼子靡猓恐皇且搪柘肉舛攘死鹹錹埧n饉跡等黺鄋皕~慕榪諤氯暷{秩緗竇熱換槭掠斜洌陳形以蹲瘧t瘢楔簽w盅a郊乙s俁攘q雋耍?
紫鵑還當姑娘糊塗,原來這是個最明白不過的人。
黛玉見紫鵑遲訥不語,便坐起身良言低勸:「琴妹妹也和我的親妹妹一樣,等改日回了府,你將原本收著那些寶玉的物件都翻出來,一個扇墜都不留,都送回給晴雯。也別叫寶玉知道,免得他傷心。」
紫鵑賭氣坐在床頭,背對著黛玉:「姑娘也知道寶玉會傷心,想時候,老太太賞了一點新奇玩意兒,寶玉也要送了姑娘玩。吃穿用度,寧可缺了自己那份,也要姑娘拿個雙份。」
寶玉對黛玉的好,紫鵑都在心裡,「我原不是姑娘的人,偏老太太把我給了姑娘,這也是我的造化,從此一心一意的跟著姑娘。姑娘待我也真心實意,竟比從蘇州帶來的還好十倍,我知道,咱們是一時一刻也不能分開的。那幾年,姑娘靠著府裡,你雖不,但我心裡明白姑娘的苦惱。好在寶玉處處維護姑娘,我想著,有老太太在,二太太是不喜歡姑娘,將來咱們也能有個穩妥的歸宿。可現在姑娘和寶玉難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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