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真是什麼都敢說,連「為伊消得人憔悴」這樣的話都想也不想的吐出來了,不過這也證明,他的古文詩詞有進步。
桑桑忍不住翻白眼:「你那是在包裹裡呆久了!把自己打包當郵件這種事也能上癮?我都懶得說你了!瑕疵問題,怎麼解決,你看辦吧。」
「嘿嘿,我現在能自己進出空間容器,比以前方便多了,這是最方便快捷安全的趕路方式,星級尊者刮地三尺找死了也找不到我!」天帝得意的抓了抓頭髮,揮揮手:「時間回溯!」
看到畫面上的瑕疵消失,桑桑的臉色好起來,開始打量天帝,然後又皺眉,指指畫室的清洗間:「去洗漱,身上都要有味了。」
天帝厚臉皮的笑,拍拍頭,邁著鴨子步往清洗間走:「我大半個月沒吃飯,有什麼吃的?」
桑桑從保鮮櫃裡搬出些水果肉乾魚片放陽台桌上,並登上廚房的網,選了幾樣有營養的東西讓機器人送上來。
「希米亞的衣服穿起來真不舒服,大男人的把腰勒得比拳頭還小,也不怕喘不過氣……」天帝一身清爽的走出來,希米亞最流行的長款大衣隨意披著,炫耀他的肌肉,下半身的褲子倒是穿好了,就是少了配套的靴子,直接打赤腳。
「總比你以前的黑布袋要好,加個帽兜就能跟辰巳換著穿了。」桑桑收回視線,心想男大十八變,天帝越來越像前世的「海盜王」。不管是外貌氣勢還是穿衣的品味。
「哎呀,有肉吃!桑桑你真好!」天帝身影一閃,原地還留著殘影,人已經出現在桌前,狼吞籧省?
桑桑搖了搖頭,拿起筆繼續畫畫。在離開之前,她想完成這幅壁畫。
濃厚的希米亞宗教風格,顏色非常鮮艷,畫面從左至右分五個主題。第一個主題是珠寶海洋,海上紫金大船。有黃金翼龍獸從雲中探出頭;第二個主題是沙漠綠洲,一條巨大的蛇盤踞其中,蛇頭上站著一個人。背影雌雄莫辯;第三個主題是希米亞傳說中蓋亞女神,龐大的身體,衣服化作山川河流;第四個主題在女神的腳上,白骨纍纍成山,山巔一個王座;第五個主題是一扇門,白骨山的陰面,黑暗之中,一條蜿蜒的石板路延伸出來。近前一扇打開的拱門……
「財富,蛇……是愛慾?女神是名望,王座是權利。這扇門又是什麼?」
天帝吃飽喝足,踱步到畫壁前。
「財色名利,人的四大。突破了它們的考研,就能回到現實。」桑桑放下筆,見天帝一頭霧水,抿了抿唇:「好吧,我只是試著模仿希米亞的《賢者路》畫考驗圖,加入空間法則後,畫裡會是一個獨立世界……算了,你念力還有多少?」
天帝回答:「差不多十分之一,要我在畫裡加入空間?有點麻煩,但應該可以,先讓我好好琢磨琢磨……」
「不是,空間法則我能從聖果裡抽取,幫我看一幅畫。」桑桑收拾畫具,拉著天帝穿過天橋,進了暗黑作品展覽室,打開安放《天堂之門》的展覽間,自己站在門口沒進去。
「呦,什麼畫這麼厲害?連你都不敢靠近,我先準備準備。」天帝拿出一串治癒畫牌當腰帶,脖子上還掛著加入自己血和能量的聖級治癒畫牌,這才往裡面走。「暗黑治癒畫,嘖,還有空間波動,唔……空間不夠穩,融合度太低。」他頓了頓,道:「等等,我去畫裡看看。」
桑桑連忙探頭阻止:「沒有出口,如果從外面看不出什麼那就算了。」
「沒事,你用的這個空間聖果法則比我領悟的低,連以前還沒成聖的我都困不住。」天帝渾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把治癒畫牌都收起來,放棄抵抗,主動將意識送入畫裡。
桑桑擰眉,上前扶住天帝,哪怕見他呼吸心跳正常,心裡仍是七上八下。靈魂跟意識分不開,雖然小金說過,靈魂跟身體的融合度達到百分之八十,短時間的離魂不會造成後遺症,但事有萬一。她沒天帝這麼大膽子,不知道畫裡的情形,不敢進去,只能按捺著焦急,關注空間波動的起伏。
《天堂之門》上的空間波動突然變得劇烈,桑桑的心也提起來。
空間波動越來越劇烈,桑桑一手握緊治癒畫牌,一手拿著空間結界珠,腳下飛板彈出,隨時能撤退。
就在桑桑以為會出現空間爆炸時,《天堂之門》一陣扭曲,畫面出現水樣漣漪,空間波動達到極致,一聲像是氣泡破裂的聲音響起,沒有爆炸,沒有空間坍塌,波動沉寂,《天堂之門》的畫面由上而下從中間剖開,連同石紙一起裂成兩半,彷彿有許多虛幻的影子從開裂的地方飄出來,像陽光下的氣泡,很快消失無蹤。
下一刻,天帝坐了起來,往自己身上裝備治癒畫牌。
桑桑鬆了口氣。
「空間不完整,本來打算補全,才碰觸到法則,裡面的靈魂就醒過來攻擊我。」天帝撿起開裂的《天堂之門》,空間沒有了,畫上的誘惑也消失了,他歪著腦袋瞧了半晌,將畫丟開。「裡面的空間很有趣,在現實跟虛幻之間,有多少個靈魂,就有多少個世界,他們還在做夢。」
「說具體一點。」桑桑也原地坐下。
「怎麼說呢?」天帝想了想,道:「具體來說是加強版的幻鏡,那些靈魂……是靈魂吧,意識精神力,你懂的。他們在做夢,有些是美夢,有些是噩夢。做惡夢的還能看得清人形,做美夢的只剩一個影子。我看到了維拉,在噩夢裡被星炮轟碎了一次又一次,每死一次,影子就比上一次清晰一點。美夢是被畫同化,噩夢是還有理智在反抗,我觸動法則驚醒他們的時候,維拉的反應最快。」
「現實虛幻之間的幻鏡?」桑桑若有所思:「也就是說,加入空間法則的畫確實能收納靈魂,只是《天堂之門》沒有出來的安全出口,靈魂只能進不能出,如果加個出口的話,就能跟君臨以前定制的《黑海圖》一樣,用來磨練意志……」
天帝起身抖了抖大衣站起身:「桑桑,我發現你走錯路了。」
桑桑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天帝重複:「桑桑,你走錯路了。」
桑桑不理解:「什麼意思?」
天帝抓了抓頭髮,往外走:「追求畫的更大威力,就像給武器升級換代,看起來像是增加了實力,實際上,變強的只是武器,不是你。你忘了老青當初跟你說的道理,畫是心情的寫照,不是陣圖的附加品。你忘了根本,在追求一些旁枝末節,看起來好像進步了,實際上是在浪費時間。小金說,你確定了自己的道,自己的路,但你的法則呢?成聖不是你精神力到巔峰了,說衝擊就能衝擊成功的,必須對法則的領悟達到一個程度,才能引動本源原則。」
桑桑深呼吸:「我沒忘,我在通過畫畫尋找法則,陣圖就是最基礎的法則。」她生氣了,天帝根本不懂。小金說過,異能就是最適合自己的法則,她為了捕捉異能的規律,除了休息,其它時間都在畫畫,有時候會覺得煩會頭疼,但一直堅持,天帝卻說她在浪費時間,她怎麼能不生氣。
天帝站在門口,沒有回頭:「好吧,你有在努力,但你努力的方向錯了。你有沒有發現,你的畫跟以前的比,少了點什麼。我不確定那是什麼,但你現在的畫,去掉磁場,根本打動不了人。」
桑桑坐在原地,半晌沒動,如果這話是出自別人口中,她肯定會當成清風過耳不放在心上,但說這話的是天帝。她還是生氣,不過氣憤中保持著一分清明理智。
天帝說少的,究竟什麼?
……是發自內心的感情吧。
老師說過,只有是發自內心的感情,感動了自己,才能感動別人。她一直記得這一點,但畫畫時常常會忽略。
不完美陣圖造成的千奇百怪效果,讓人沉迷,不管是治癒畫還是暗黑畫,從九重畫技到加入天帝血和能量,甚至加入空間法則,一味的強化,追求更高的效果……
桑桑起身,眼中仍有些迷茫。
天帝坐在天橋欄杆上,打開了兩側牆壁的觀賞模式,正在欣賞外面的景色,遠處的操場,有人駕駛著機甲在跳舞。
「想通了?」天帝回頭,朝桑桑爽朗的笑:「我就說你不會鑽牛角尖。」
桑桑牽強的勾了勾嘴角:「是小金讓你這麼說的麼?」
「他告訴我你最近的情緒不太對,但他不確定是好是壞,可能性各百分之五十,讓我幫忙分析。我認為,實力來自於人的本身,武器可以在需要的時候使用,但不能依賴。過於追求畫的強大效果,對你幫助不大。」天帝突然拉著桑桑,瞬移到天橋之外,吹了個口哨。青影閃過,凌霄撲了過來,天帝拉著桑桑坐到凌霄背上:「桑桑,別整天縮在畫室裡,老青都說要學會享受生活,你過得太單調了,所以你的畫,也越來越蒼白。」
風吹過臉頰,桑桑閉上眼睛,腦中回憶這兩年的點點滴滴。
「天帝,我得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