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林努力讓自己從重逢旋機子道長的興奮中平復下來,而且疣豬下落未明,此時又身處西域茫茫大漠之中,確實沒有太多可以高興的理由。
隨後,齊林從道長口中得知,借用龐博的時空穿梭儀從亞特蘭蒂斯穿越後,道長同樣昏昏沉沉。及至醒來,才現已是孤身一人,而且現身之地竟是在一座雄偉的大山密林中。山勢清絕,風景秀麗,看上去有幾分眼熟。
道長起身,沿著一條荒頑小道向上攀援而去,等到爬到山頂,舉目四顧之時,眼前卻是一片規模極大且極為嶄新的道觀群落,此時看來正映上那描寫武當山的七言詩:「五里一庵十里宮,丹牆翠瓦望玲瓏。樓台隱映金銀氣,林岫迴環畫鏡中。」
此山正是武當!
旋機子道長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錯進錯出的一出穿越鬧劇,竟然將自己送回了生活過多年的武當山,道長心中一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稍稍平復之後,旋機子道長便向著矗立在展旗峰下的紫宵大殿走去。
偶回故地,旋機子道長心中感覺雖然異樣,卻不免有些親切,不由腳下生風,不到半個時辰,便走完崎嶇山路,來到紫霄大殿的台階下。
道長毫不停留,援級而上,及至來到門前,便看到門前正有兩名年輕道士值守。旋機子道長打個問訊,年輕道士見到來人著裝極為古怪,不似中原打扮,但又分明精通道家禮儀,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其中一個道士立即飛奔入內,向掌門通報去了。
不一時,一名頗有仙風、內蘊道骨的年長道士已然走出門來。道士約莫五十多歲的樣子,陳年道袍一領,卻漿洗得頗為整潔,破舊道冠一頂。戴在頭上倒也得體鄭重,手持拂塵一記,雖不刻意揚展,但拂塵上的獸尾卻如有風鼓,縷縷順流。根根斜飛。沒有精湛深厚的內力,絕對無法做到這般揮灑自然。
「貧道俗姓張,名松溪,自三豐真人仙駕之後。便是貧道主持武當事務。不敢動問尊駕何門何派,到此有何指教?」
旋機子道長聞言,不由大吃一驚,心想莫非自己來到了明代?因為張松溪作為張三豐的第四弟子執掌武當派,確是幾百年前的事情。而且這一座座道觀宮殿極為嶄新,看似新建不久,而那次大興土木還是明朝永樂年間的事情。兩相對照,旋機子道長已經明白自己此時所處的時代,而面前這位張松溪道長則已是自己不知多少代的師祖了。
於是,旋機子道長整束衣冠,雙手合十,虔誠下拜,口中說道:「師祖在上。且受後輩徒孫一拜!」
旋機子此舉,大出張松溪意料,雖然早已看出眼前之人雖然衣衫襤褸,不合身份,但與道家淵源頗深卻是不容置疑。只是看著旋機子道長這一大把年歲,甚至可能比自己更為年長,應該不至於如此謙卑才對。
於是,張松溪聳然動容。向前幾步,雙手架住旋機子道長手臂。輕輕扶起。而旋機子道長此時也感到一股極為柔和醇厚的大力從手臂下面傳來,當即借勢站起,口中呼道:「多謝師祖!」
張松溪隨後問道:「尊駕可否開釋一二,貧道委實不知你我之間有何淵源。」
旋機子道長微一沉吟,隨後將來龍去脈略加演繹,卻對從時空穿越一事不加隱諱,因為道長知道道家向來對來世前因看得極為釋然。
果然,張松溪聽完道長敘述之後,並不驚訝,而是口中說道:「想來尊駕確與前世有段未了機緣,既然如此,且隨我入觀,將息安頓一番,再行詳述不遲。」
旋機子道長此時孤身一人,對明代中國兩眼一抹黑,因此對於張松溪的提議自然毫不推辭,隨後便隨張松溪入觀,安頓下來。
雖然明知道旋機子道長確屬自己後輩徒孫,但一來旋機子道長處事持重,二來兩人年齡相仿,一時也並未以長輩自居,而是直呼旋機子道名。而旋機子道長則自始至終執弟子禮,如此一來,兩人交往更顯融洽。
兩人無事時常常討論一些天機道理,偶爾切磋內功修煉,卻也別有一番樂趣。只是旋機子道長一心掛念齊林和疣豬下落,每每四處打問,偶爾出外尋游,均是一無所獲,於是只得暫時收起心性,靜心修煉內力功法。
直到峨眉派怡風師太親自上門邀援,以便共赴西域搭救建文帝之時,旋機子道長才從怡風師太的簡述中聽出一些眉目,當即稟明掌門,便與張松溪的大弟子吳昆山一道,率領二十多名後輩弟子與峨眉派、少林派以及丐幫弟子共赴西域而來。
不想,真的就在這裡碰上了齊林!
……
齊林聽完旋機子道長穿越到明朝之後的經過,心中不免唏噓一番,雖然疣豬尚未找到,但至少現在有了伴,已不再是孤家寡人一個,心中不免安定了許多。
隨後,齊林將自己的遭遇娓娓道來,道長聽到地下暗河景象以及淡海之下的尼比魯殘骸之時,同樣頗有動容之色,兩人就此略加討論,卻現這些事情遠非二人可以弄得清楚,如果史老和陳教授能夠在這裡,可能會有更恰當的解釋。
夜色漸逝,晨曦乍現,之前脫身而出的那條狹長的湖面已然露出整個輪廓,此時看來,這個湖泊的形狀極為特別,南北寬度不足兩百米,東西方向卻在視線中一直延展,及至消失在視野之外,仍舊沒有結束的跡象,整體看來,竟似一道大地的裂縫一樣。
這時,波斯明教與錦衣衛的隔湖對射已然告一段落,雙方礙於長湖區隔,一時誰也佔不到便宜,只得各自撤去,休養生息。
這時,鐵骨迎著朝暉向齊林走來,齊林立即起身,將旋機子道長介紹一番,隨後便聽鐵骨說道:「眼前湖泊有些怪異,聽找來的羅布泊嚮導說起。這裡本是茫茫戈壁沙漠,自嚮導出生至今幾十年來從來不曾見過湖泊存留,因此有些費解。不過,這個湖泊的形狀卻暗合一個古老的傳說,那是羅布泊人口口相傳下來的。說的是人類被神靈創造之日。便是從大地神獸裂開的脊背中爬出,同時爬出的還有各種飛禽走獸,但人類爬出之後,那道裂縫便消失了。大地平整得如同從來沒有裂開過一樣。」
齊林聞言,心頭突然一驚,急問道:「鐵兄,此地就是羅布泊?」
鐵骨點頭。齊林心中更加好奇,接著問道:「鐵兄。難道那道裂縫就是眼前這個樣子?」
鐵骨說道:「據嚮導說,眼前這個湖泊確如傳說中的樣貌一般無二,不但湖水深不見底,更是長如江河。」
齊林點點頭,接著問道:「看來此湖果真便是傳說中的那道裂縫!只是那道裂縫閉合後就再也沒有裂開過?
鐵骨答道:「這道裂縫每隔幾十年便會裂開一次,只是位置並不固定,而且偶爾還有各種不知名的怪物爬出來,就像我們這次從裡面脫身而出的方式一樣,莫非那些怪物也是被地下的熱流帶上來的?」
一直靜聽的旋機子道長此時問道:「你可曾問過裂縫在當地人口中主吉還是主凶?」
鐵骨道:「吉凶參半!嚮導曾說過。裂縫每裂開一次,便會帶來一次神鬼不測的力量,不但可以使一個寂寂無名的小部落短時間內成長為一個顯赫強盛的王國,更會在某一天讓這個王國的所有臣民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墓地都難找到一處。」
「這就對了。羅布泊深處茫茫沙漠之中,別說可供耕種的良田沒有一分,就連可以牧羊放馬的草地也是不存半寸,但羅布泊卻緊扼通往西域各國的交通要道。自古以來便是絲綢之路的必經之路,同時也是兵家必爭之地。匈奴、突厥就分別於中國的漢唐交戰於此,還有烏孫、大月氏、莎車、車師、龜茲等西域小國在不同時代粉墨登場,生息於此,對了,還有屬於白種人建立的樓蘭!這些小國往往來無影、去無蹤,既沒有生成國度的必然條件,最後也是消失的不明不白,這些在史學界都是未解謎題。如此想來,我倒覺得這些西域小國的興衰必然與這道大地裂縫的週期性出現有關!」
齊林整理了一下思路,突然像現了新大6一般,興奮的提出了這樣一個看似有些飄渺的命題,將鐵骨唬得一陣愣怔,就連旋機子道長也是有些茫然。
突然,一聲驚呼傳來,接著變為一片七嘴八舌的大呼小叫。三人立即循著聲音看去,只見四大幫派的所有人都在向湖邊的小山包上爬去。
「生什麼事了?」齊林一邊想,一邊跑過去。
等到爬上山包之後,只見之前脫身而出的那道狹長湖泊正以不可思議的度向中間合攏。那種度本應該屬於唯一可以自由移動的動物才對,但現在卻活生生的表現在湖泊兩側對立的岩石上。
眨眼前,湖泊還有一百米的寬度,但眨眼後卻只剩不到五十米,然後是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四米、三、二、一、半米、二十厘米、十、五……
最後,完全合攏!完整的就好像從來沒有裂開過一樣,無論是嶙峋的岩石,還是平坦的戈壁沙漠。
驚歎聲、高呼聲、祈禱聲、嘈雜的議論聲,隨著湖泊的消失而戛然而止,也許「不可思議」四個字是此時所有人心中的唯一感受吧!
容不得大家唏噓和回味,幾乎與大地完全合攏同時生,一片極為濃厚廣闊的黃雲已從西北天際急飄來。
「那是什麼雲?樣子這麼嚇人,是要下雨嗎?」怡風師太的美弟子穎慧問道。
「不!不是要下雨,是要起風,黃魔風!可以吞沒一切、毀滅所有的黃魔風!!!」
那個身材矮小的羅布泊嚮導喃喃說道!
ps:一四六章湖消黃魔吹已布,請來賞鑒!
文字首發,歡迎讀者登錄閱讀全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