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戰,高原的陽光雖然正值如日中天時刻,驕辣似灼似烤似煎餅鏊盤,卻於此時軟綿慵懶,似乎無力交映眼底猝的火舌與殷紅的鮮血,從而悄悄拉來一片如絮浮雲,遮擋住自己的眉眼!
那一戰,貧瘠的曠野儘管從來亙古永恆存在,不曾為何人何事略有改變,卻於此刻顫慄抖震,好像難以擔負身上跋扈的獸蹄和噴突的鼻息,於是暗暗泛起一陣如煙塵土,掩映起自己的身軀!
……
米國大兵的槍聲剛落,隨著一名貌似領的黃衣陽僕口中出一聲似鬼泣如招魂的悠長忽哨,龐大的獸群終於動了!
美洲豹如風穿行,繼而高高揚起追魂利爪……眼鏡熊虛慢實快,轉眼呲出一口森森獠牙……無毛犬聲東擊西,最後騰空撲擊如電似閃……三種動物大軍,一起向著米國大兵的防禦圈極逼來!
與此同時,防禦圈內,米國大兵手中的火舌乍然亮起,手中槍專射引頭野獸,槍榴彈擊中再而爆裂,將一頭頭無毛犬的身軀洞穿出一個個碗口大的窟窿;肩上筒獨中密集群體,火箭彈扎入再而轟鳴,將一簇簇眼鏡熊炸得血肉橫飛、肢節亂布;手中雷專挑前鋒先驅,爆炸物墜落再而炸響,將為美洲豹崩起十數米高、飛落三五丈外……
一時之間,獸群的第一波攻擊,換來的卻是數十頭戰友的斃命掙扎,而米國大兵別說毫未傷,甚至連近距離接觸都沒有半點。第一回合,高下已見分曉!
但這些野獸早已褪脫與生俱來的恐懼本能,又或者被重新洗腦重塑,於是,絕無遲疑,毫不姑息,奔行依然,兇猛如昔……
一連串如爆竹的脆響過後。一周圈似煙花的璀璨剛畢,幾十隻美洲豹倒伏在地,幾十頭眼鏡熊碎屍萬段。幾十條無毛犬挫骨揚灰。米國人的跳雷牛刀小試,便已是獸屍遍佈一圈,獸血揮灑如雨!
但,膽未破。勢未消,身形如舊,衝勁仍然!
獸群信心滿滿的第二波攻擊慘遭跳雷挫折之後,不顧死活的第三波攻擊再遇步兵雷打擊,沖天煙柱激起片片塵土。連綿成一層層由外而內的黃褐色幕帳,隔絕開裡面的人和外面的獸,依舊是單方屠戮、一家獨贏的局面。
然而,這層層硝煙混合著塵土的幕帳,卻是一把不折不扣的雙刃劍,即可阻擋獸群的攻擊,卻也蒙蔽了米國大兵的雙眼,遮擋住防禦人員的視線。百十頭各色野獸已然乘虛而入。竄進圓形防禦圈內部。一時之間,人類獨有的慘呼悲號連番響起,不時有手舞足蹈、垂死掙扎的米國大兵被拋到煙塵幕帳之外,再而淪為獸類的口中餐、下酒菜!
與此同時,天空盤旋的安第斯禿鷲見此人獸不分的難得良機,立即收攏起足有三四米長的巨大翅膀。迎著眼中早已鎖定的目標頭顱,轟然撲下。繼而振翅而起,但兩柄如彎鉤的腳爪之中早已不再空空如也。而是填充以人,淋漓以血!
此時,城邊閣樓裡靜靜觀望的齊林三人心中,感受也是各不相同。齊林看得熱血沸騰、殺氣賁張,恨不得立即攪入這一人獸大戰的至濃渾水之中,哪怕淪為一具伏地死屍也無所謂,只是腦際不時閃現的馬蜂、芳華、史老、陳教授和疣豬的臉龐,使齊林又感到矛盾萬分、痛苦不已。
易萌則是一副楚楚女兒心腸,既憂憐米國大兵的悲慘命運,又悲惜野獸的群群倒斃,一方是心懷鬼胎的人,但終究是自己的同類,具備意識和智慧的人!而另一方則是獸性固存的獸,但同樣是地球孕育的生命,儘管只是獸!因此,誰贏誰輸都是一般的結局——悲劇!
旋機子道長面色平靜,心中卻是狂瀾暗湧、濤高浪急,能夠將如此數量眾多又品類不一的野獸,馴化成一群比東瀛神風敢死隊還要義無反顧上一百倍的無畏戰士,那是多麼可怕的牧獸技藝,而眼前的這些野獸又分明具備極高的智慧,不僅懂得聽從命令,而且洞悉團隊配合,更是對戰機的把握瞭然於胸,這哪裡還是單純的野獸?這簡直就是人腦獸體的結合物,又或者是被人類智慧操控的傀儡體!
人獸之間的近身混戰一旦開端,便基本宣告了米國人的失敗和獸類的勝利,因為如果人類手中的槍支無法繼續噴湧子彈,將淪為連燒火棍都不如的累贅,再與野獸的抗衡簡直就是以卵擊石的範例、捨身飼虎的典型,一個個頓時淪為利爪下的殘軀、尖牙裡的碎肉。而此時,一旁靜觀的上千印加士兵還沒有動作,似乎是在等待著輕鬆撿拾貝殼的趕海時刻,又像是廝守著兔子即將撞上的大樹一般。
齊林的擔心終於快要變成了現實,畢竟野獸不長眼,它們絕對不會因為史老等人沒有對自己開槍,便會網開一面,更大的可能則是泥沙俱下的同歸於盡。於是齊林站不住了,口中喊出一句:「道長,你們等我,我去接應史老他們!」說完不等回答,便已從腰間抽出狗腿刀,衝下藏身的閣樓,然後向著包圍圈外圍的印加士兵衝去。
齊林不願傷及印加士兵性命,當即趁著印加士兵凝神注目於包圍圈中的激戰之時,找到人群疏鬆處的一處空隙,加猛衝而過!
印加士兵被驚呆了,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竟然此時有人衝入戰局,好一會沒有緩過神來,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射箭。這樣一來,齊林藉著這一寶貴的喘息之機,縱身而過,向著戰局核心衝去。但越往裡跑,塵煙越濃,只有人織的影子,哪裡能夠看到史老五人的身影?當下,齊林一咬牙,不管不顧的逢獸砍獸、遇人殺人,向著最內層衝去……
當齊林剛剛將一隻無毛犬踢出個跟頭,準備回身消滅衝來的那個人影之時,齊林高高揚起的狗腿刀卻忽然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一個熟悉的面孔,還有那原就壯碩如山、此時卻鮮血淋漓的身形,馬蜂!
齊林大喜,一言不。側身讓過衝來的馬蜂,隨後便看到史老和陳教授二老竟然不顧年高,正架著不能動彈的疣豬跟隨衝出。而身後正在斷後更不用說,一定就是芳華!
人獸環伺時刻,哪容搭話?齊林隨後讓過架著疣豬的二老,隨後與芳華並肩而戰。此時的芳華手中抱著一挺美軍m24o班用機槍。這款機槍以射快聞名,但芳華卻絕不浪費子彈,只是偶爾一個輕巧的點射,擊退來犯的野獸便罷。齊林見此,便居於芳華一旁。防禦兩側近距離襲來的野獸,兩人一長一短、一遠一近,配合恰到好處,不一時便護送著前方的四人跑出幾十米,基本脫離了人獸混雜的亂戰泥潭。
但通往城中的大道上,還有一群觀戰掠陣的印加士兵,此時正彎弓搭箭,瞄向衝出的六人。如此以來。雖然脫出凶險至極的人獸戰陣,但不免仍會淪為六隻身體插滿箭矢的刺蝟下場!
好在,不知何時,蒂瓦納科城中突然冒出了幾簇濃煙,藉著東南風向包圍圈中飄來,一名黃衣陽僕見到。立刻分出一隊士兵前去撲火。
隨著這隊士兵離去,原本稀疏了很多的包圍圈突然又被撕開了一個口子。幾枚火球不知從何處躥出,沾衣便著。混亂之象頓時生出,瞄準齊林六人的弓箭不由紛紛落下。這時一個人影朝著混亂處衝來,及至衝到,便揚起雙掌,砍瓜切菜般的撂倒幾人,隨後拔腿便跑。隨著陽僕的一聲令下,又有幾十名印加士兵向著人影追去。
已到包圍圈近前的六人豈能錯失這一良機,只見芳華早已轉到前面,舉起m24o就是一陣狂掃,直到整個彈鼓再也射不出一子彈,芳華立即揚手將機槍向著一簇印加士兵甩去,同時從腰間抽出一柄軍刺,與齊林和馬蜂一起沖蕩出一個缺口,掩護架著疣豬的史老和陳教授徹底脫出包圍圈。
及至大道的一個轉角處,一聲輕喝響起,只見易萌正朝著史老招手,史老當即與陳教授轉向易萌跑去,斷後的三人隨即跟上。
不知轉過幾條街道,易萌將六人最終帶進一個規模不小的房屋之中,隨後又進到裡間,大家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正在門口守護的齊林隨即轉過頭問道:「道長呢?」
易萌一邊抓緊給疣豬服食從馬丘比丘帶來的解毒藥物,一邊說道:「道長去引開印加士兵了,剛才你們沒有看到?」
齊林還想再問,但此時卻從城外傳來一連串聲音極大的巨響,直震得眾人耳膜生疼,房頂也窸窸窣窣的不斷掉落下一些碎屑灰塵。
「黑索今!竟然用上了黑索今,沒想到這群米國佬竟然還有點尿性!」芳華說道。
「什麼尿性,不過是知道逃不掉的狗急跳牆之舉,想要多拉上幾個墊背的罷了!」馬蜂說道。
「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既然剛才我們暴露了行蹤,那群陽僕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也許會命令那些印加士兵搜遍城中的每一個角落。」齊林說道。
一直氣喘不已的史老好不容易順過氣來,此時說道:「只有兩個辦法,要麼偷偷潛出城去,要麼進到那個四方院落之中的露天神廟裡。剛才那群米國人差點就進去了,但被那些長翅蜥蜴攔截住了,但我分明看到不管是陽僕還是長翅蜥蜴都不敢越過神廟邊緣半步,想來裡面可能是他們的禁地,說不定藏著重要的秘密或機關。」
史老說完之後,眾人對望一眼,都覺得現在潛出城去風險更大,畢竟那方戰場上硝煙還未散盡,打掃戰場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現在出去極易暴露行蹤。而且既然大家的使命是尋找水晶骷髏,那麼越神秘的地方越容易找到線索,於是一致同意史老的第二個建議。
琴查老人的藥物效果極佳,此時的疣豬已經基本恢復正常,只見他站起身來走了兩步,感覺沒有任何不自在之處,於是大嘴一張就要開噴。但此時的街道上忽哨聲急促響起,凌亂的腳步聲突然傳來,疣豬立刻知趣的閉上了嘴巴。
看到外面局勢依然複雜,眾人決定暫時停留,一面等待蒂瓦納科古城重歸平靜,一面守候旋機子道長的回歸。
就在大家包紮好傷口,準備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一個長有稀疏絨毛的腦袋,突然從門口探了進來……未完待續……)
末日密語的引子一零六章夾縫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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