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林和眾人雖然看到蝴蝶飛來,但一時之間卻全無動作反應,或許是因為蝴蝶的色彩足夠美麗迷人,如仙女綵衣,似敦煌霓裳,使人眼迷神離、沉醉其中;又或者是因為蝴蝶的舞姿足夠優美飄逸,如風吹荷葉,似雨打芭蕉,使人心馳神往、無法自拔……
但,兩者都不是,因為越飛越近的大蝴蝶的翅面上,如魔眼閃爍的雙目引起了道長的高聲警告:「閉目俯身,蝶翼雙目似有離亂之用!」
眾人猛醒,立刻匍匐入罌粟花從中,只有旋機子道長緊閉雙眼、巍然而立,似乎在靜心屏氣得傾聽蝴蝶來襲的方向。
果然,一隻蝴蝶就要落向道長右耳之時,道長手臂急抬,兩指併攏處,一隻碩大的蝴蝶雙翅已然被緊緊捏住,隨後又是一隻。但道長只有兩隻手,蝴蝶卻是幾十上百隻,如此以來,第三隻、第四隻以及隨後而來的大蝴蝶便可避開道長阻擋而輕易降落。
一隻又一隻的蝴蝶下落到道長頭部、肩膀、胸前、後背以及四肢上,片刻之間,青衣道長已然變成彩羽仙女,渾身五彩斑斕且隨風而動,猶如空谷蝶仙一般,而道長竟似渾然不覺。齊林看著越來越揪心,就要站起幫助道長,但易萌此時卻握住齊林的一隻手腕,悄聲說道:「別動,估計道長是故意這麼做,也許是要看清楚蝴蝶的真實意圖,咱們先不要破壞道長的計劃,盯緊便是。」
齊林轉念一想。確有這種可能,畢竟道長功力非凡,即使無法全數將蝴蝶捉住,但要避讓卻是不難。這樣任由蝴蝶附身,想必定有目的存在。想到此處,齊林再次安靜下來,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緊旋機子道長週身,警惕的觀察著隨時可能生的變化。
起初,蝴蝶只是緩緩扇動翅膀,在道長身上爬來爬去,間或用細細的蟲腳輕觸一下道長的皮膚和衣服。見無任何反應,蝴蝶群突然開始騷動起來,兩兩一對,屁股相對相接。竟然交起尾來,赫然就把一位清心寡慾的方外高人當成了一截可供苟營野合的枯木樹樁。
齊林看著意想不到的一幕,心中暗暗有些好笑,眼神不自覺的瞥向一旁的易萌,此時易萌也正向齊林看來。四目相交一際,兩張紅臉,一般尷尬。兩人迅各自轉過頭,重新看向旋機子道長。
此時場景又變。只見蝴蝶兩兩相對相交的尾部,從高高拱起漸變為向下垂落。最後接觸到道長的皮膚之後,只見蝴蝶腰身劇烈一努。猛然向下扎去!
齊林見到,一聲驚呼再也無法憋住,偌大的聲波向著道長轟然傳播而去。道長身上的蝴蝶猛然覺察,立刻紛紛振翼而起,飛到高空之後,彙集一處,隨後慢慢消失在花叢深處一個繁茂所在。
齊林立刻跑到道長身前,急吼吼問道:「道長,您剛才怎麼了?為什麼不阻止蝴蝶降落?而且我剛才分明看到它們交尾後刺向了您的皮膚,您沒事吧?」
道長此時雙目睜開,一抹笑意飄蕩而出,向齊林微微搖了搖頭,隨後又將雙眼重新閉起,雙手上下微蜷虛合。齊林大急,心道:搖搖頭算什麼意思?不知道還是沒事?
但道長此時的頭頂上,幾縷白霧正自緩緩升起,似乎道長正在運練某種內功。齊林摸不著頭腦,只得與大家立在一旁,等待著道長開口。
一分鐘過後,道長兩片丹唇輕啟,一聲輕喝脫口而出,隨之道長睜開了雙眼,對易萌說道:「小易暫且迴避,待貧道整束衣冠。」
易萌聞言,雖不放心,但也只得轉過了身體,背對著道長的方向。這時,旋機子道長將衣服上的紐扣一一揭開,然後將上衣輕輕放在一旁,隨後直起身來,只見如小米粒大的黃色蟲卵被道長生生逼了出來,正附著於道長皮膚表面,有的已在慢慢蠕行爬動。
齊林大驚說道:「原來您剛才是等那些蝴蝶產卵,我可真服了您,您也不怕這些蟲卵真的鑽進身體裡去!」
道長淡然說道:「無礙,貧道修行虛空罩已有十年,只要預先運氣停當,莫說這些蝴蝶之卵,便有鋼釘銀針,也休想刺破貧道皮肉半分。方才貧道只是想要徹底洞悉蝴蝶伎倆罷了,而今已經瞭然於胸。」
馬蜂摘下幾枚葉片,與齊林一前一後,將那些蟲卵從道長身上一一掃落在葉片上,確認道長身上再無殘餘之後,這才將那些蟲卵彙集在一起,然後攤放在地上,與史老道長等人一起細細查看起來。
米卡自從看到蝴蝶飛出後就一直遠遠躲在一旁,此時走過來,正看到這些蟲卵,口中驚呼一聲,聲音顫抖著說道:「這些東西跟昨晚從爺爺耳中掏出的蠶蛹一模一樣,只是小一點罷了,難道他們就是讓爺爺和媽媽他們得病死去的罪魁禍?」
道長微微點頭,前因後果已然清晰無比的呈現出來,隨後道長盤坐在地,將這一過程分解給眾人聽:
因為此地只有這一處可以取食鹽土,所以此地土人都要經常來到這裡,而這些蝴蝶伺機守候此地,等到人來,便不經意的翩然飛出,隨後翅膀上的雙目圖案具有某種催眠作用,使人在渾然不覺的狀態下成為蝶卵的載體和寄主,隨後這些蟲卵通過血液循環進入人體,在人體內慢慢長大,一邊吸食人類體內營養,一邊破壞人體組織,直至卵孵人死。蝴蝶長成之後便會飛回這片罌粟花地中,靠吸食罌粟花的花蜜賴以生存,同時罌粟之王四周的八個小洞也為他們提供了棲身之處。
如果按照病症狀來看,這種小蟲應是寄居於人腦內。先破壞控制語言和聽力感官的端腦部分,使人喪失聽力和語言表達能力,但此時尚可運動,只是記憶已在慢慢減退;隨後再將端腦中的運動神經中樞和小腦部分蠶食殆盡。使人無法行動,只能臥床待死,這時的思維記憶也已完全消失,成為一具活死人;最後,蠶蛹啃食完控制內分泌的大腦部分,並連帶腦幹全部吃光後,人體最終死亡,而此時的蠶蛹也已孵化成型。從耳孔中爬出人體,變化為一隻蝴蝶,重新飛回這片罌粟花地中,等待著下一個產卵寄主的到來。
而來此取食鹽土的往往是大人。因此小孩往往可以免遭其害,但隨著自己家大人的記憶減退和運動能力喪失,已逐漸長大成人的孩子便會接過取食鹽土的任務,從而陷入這個萬劫不復的惡毒輪迴之中。
眾人聽道長講完,早已被各種意想不到刺激得有些麻木的神經。還是忍不住憤怒的跳動了一下,馬蜂不由分數,找來一些乾柴,用火石點著。然後將葉片上的所有蝶卵統統倒進火中,一陣如擠破跳蚤肚囊一般的清脆劈啪聲響過後。這一批害人的蝶卵最終化為烏有。
易萌此時想到米卡年齡還小,可能還未沾染蝶卵。於是立即讓他沿原路返回家中,並再三告誡以後不要再來此地。米卡聽完,立刻回頭跑去,似乎生怕那些蝴蝶追上來,然後在自己小小的身軀內種上一枚代表必死無疑的蝶卵。
隨後,道長將衣服抖淨,重新穿回,率先向著剛才的蝴蝶降落處拔步走去。
撥開茂密芬芳的罌粟花從,不多時,在一片極為茂盛的罌粟花簇擁中,一棵已然如小樹般粗壯的罌粟樹株顯露在眼前。易萌感到有些奇怪,因為罌粟這種植物明明屬於一榮一枯的草本植物,眼前這株並未開花卻粗如小樹的罌粟竟似從未枯萎凋零過,否則也不可能長出這麼大的身形。
但那些蝴蝶呢?剛才明明眼看著降落到這裡之後,便沒有再出,它們究竟去了哪裡?眾人大感納悶,紛紛俯下身子,沿著這株罌粟之王上下周圍細細查找起來。
疣豬率先有所現,隨後沿著疣豬的手指方向,一個直徑十公分左右的圓洞出現在距離罌粟之王大約半米的位置。圓洞深不見底,黝黑直下,似乎通向極深的地底,仔細聽去,圓洞內還有輕微的水流之聲。
接著,以罌粟之王為圓心,在這個圓洞的同一圓周延伸上,又有三個洞被現。接著四個較小的洞口再次找到,這些圓洞除了尺寸遵循規律,而且排布方式也很有規則,但這是什麼形狀呢?
一旁的道長這時說道:「莫非又是先天八卦?」
「對,就是先天八卦形狀,如果算上中間這顆罌粟樹,那就是一個規則的萬字符形!」齊林興奮的大喊道。
不知是受到了齊林的喊聲震動還是怎麼,這時一個圓洞內突然鑽出一隻大蝴蝶,接著展翅飛起。道長豈容蝴蝶逃走,當即兩指捏住,同時喊道:「將八個洞口全部掩蓋,絕不容一隻蝴蝶飛出!」
八個人,八個洞口,正好一個不差,一陣忙亂的搬土運泥填塞之後,再無一隻蝴蝶逃出,這些隱藏在洞內的蝴蝶頃刻之間變成了甕中之鱉。
但蓋住了又怎樣?問題根源分明還沒有找到,現在這方區域的幾百個印第安土人體內至少還潛伏著上百隻蝴蝶蟲蛹,過不了多久又會6續孵化飛出,繼續為害這方人類。當務之急,是徹底弄清楚這棵罌粟之王樹下的秘密才是正途!
於是,八人商定好方案之後,齊林和馬蜂分立兩邊,一人用刀,一人用匕,對著中間的這株大罌粟樹開始挖掘。
足足挖下去半米有餘,罌粟樹的根部已然全部顯露出來,只剩主根下方的一方泥土。齊林不做休息,持刀掘下,誰知叮得一聲響後,這塊泥土竟然沒有崩裂。齊林感到有些納悶,直接上手摸去,感到罌粟樹根下竟然並不是泥土構成,而是一個堅硬的圓柱體。
「什麼東西?有點像罐頭盒!」齊林一邊摸,一邊在腦中還原手上傳來的觸覺形象。
「看看是紅燒魚還是黃燜羊肉,就是搞個蜜桃水果罐頭,咱老尤也知足!」老尤到什麼時候都不可能忘了吃,嘴中一邊說,一邊吞嚥著口水。
「瞧你這點出息,我說老尤你別這麼樂觀,說不定是個地雷也不一定,我怎麼感覺這個玩意真有點像步兵雷的形狀!」齊林挖著頭邊摳邊說。
「啊!那你還倒騰什麼?快躲開,要爆炸的!」疣豬一聽地雷,肥大的身軀立刻彈出去兩米,兩手抱頭蹲在地上喊道。
齊林哈哈大笑起來,隨後將狗腿刀再次深到這個圓柱體的下方,猛然力撬起,只見表面泥土鬆動,一個圓柱體的罐頭被撬開了一角。
那棵根部正生在罐頭中央的罌粟樹隨後向一側倒去,隨著樹根自行撅起的力量,罐頭終於直立了起來,同時一聲「嘎吧」脆響突然傳出!未完待續……)
末日密語的引子九十二章根源隱身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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