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一開始還擔心皇帝要進去參觀一下術後的司馬小王爺,甚至還會掀起被單看看傷口什麼的。
畢竟現在是重症監護中,別人可以阻攔,阻攔皇帝的話不太合適,不過,皇帝只是站在隔扇門前往裡面看了眼就走開了,齊悅甚至覺得他其實什麼都沒看到。
真是個好同志,齊悅很高興自己不用費口舌。
「陛下聖明。」她說道。
皇帝轉頭看她。
「陛下第一次看手術現場一點也不慌亂,因為知道是治病的所以不會大驚小怪,此時也不急吼吼的要去看病人,也是從對病人好的立場來一切聽大夫的。」齊悅看著他一臉欽佩的說道,「只有像陛下這樣英明神武的人才會不用我們大夫解釋就明白如此吧。」
真無恥啊
一旁司馬家的人目瞪口呆。
他們還是一次見有人拍馬屁拍的這樣裸。
皇帝明明是沒必要去看司馬小王爺,到了這女人的嘴裡就成了英明神武了!
並且主要目的還是踩他們一腳!
沒錯他們是吵著鬧著要進去,但這不是很正常嗎?哪個病人治病不讓家屬探視的!
怎麼就成了不英明不神武了?
她可真敢!皇帝又不是傻子!
這女人!
「治不好的話,你更會知道朕是怎麼樣的英明神武的。」皇帝說道,看著這一臉崇拜的女人。
「有英明神武的陛下在,司馬小王爺一定會痊癒如初的。」齊悅躬身施禮說道。
這是一個大夫說的話嗎?
司馬家的家屬們再次咬牙。
這應該是神棍道士們說的話吧!
皇帝沒有再說話,他神情淡然,轉過身邁出門。
眾人附身恭送陛下,沒有人看到轉過身的皇帝臉上陡然無聲的大笑。
這女人太討厭了!
一夜無話。
齊悅是早晨交班去睡覺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換地方的緣故,她一直睡不踏實。
「姐,你躺那邊去。」
還有人推推她。
這是她的弟弟,齊悅看到自己躺在家裡的沙發上,對面廚房裡可以看到媽媽正在做飯。
這是他們家週末才會出現的場景。
「你沒去接楠楠?」齊悅問道,坐起來,看著已經坐在沙發上看球賽的弟弟。
「姐,你睡太久睡傻了?」弟弟眼睛沒離開屏幕,說道。「楠楠不是被姐姐和姐夫接出國了?年底才回來。」
齊悅哦了聲,摸了摸頭,門開了。
「我遛狗回來了,小悅醒了沒?睡得時候可真夠長了,該醒了吧?」父親的聲音傳進來。
首先入門的是一隻大狗。搖著尾巴就撲過來。
齊悅忙伸手擋,但厚厚的狗毛還是糊到她臉上。
在憋死之前,齊悅睜開了眼,大口大口的呼吸。
室內霞光一片,光影裡男子一笑,露出白牙。
「怎麼呆呆的,睡覺睡傻了?」常雲成笑道。將手裡的扇子放下。
齊悅眨眼看著他。
「是你突然起來撞到這扇子上的,可不是我用扇子撓你了。」常雲成忙又說道。
齊悅呸了一聲,也不起身伸手就去捏常雲成的臉。
常雲成笑著一躲。
「騙鬼呢。」齊悅說道,展開笑顏。「你怎麼來了?」
「我啊,兵部有事,我陪著進來的。」常雲成說道,一面理了理衣衫。
他穿的是官服。只不過,已經不是以前從五品的武略將軍的服飾。前一段降成正六品的防守官,還沒換上官服,便又因為饒郁芳的事再次被降職,如今備案的職位只是張掖衛下一個管隊。
新的官服還沒做出來,因此常雲成只是穿著最普通的武將服。
想到這裡,常雲成忙掩飾性的遮擋了下衣衫。
其實他多慮了,看個衣裳齊悅可看不出這麼多事。
「哦。」她拉長聲調,「不是來特意看我的?」
常雲成故作嚴肅的點點頭。
齊悅笑著抱住他的胳膊。
「傻樣,裝的一點也不像。」她笑道。
常雲成笑了,一隻手就把她攬在身前。
「虧我擔心的不得了,托門扒窗戶進來了,你倒好,睡得那個香啊,阿如說你都睡了快一天了…」他說道,一面伸手捏她的臉,「哈喇子都流了一臉」
齊悅忙抬袖子擦嘴。
「幹什麼?嫌棄啊?美人流哈喇子也是美人。」她哼聲說道。
「臭美什麼!」常雲成笑著伸手推她額頭。
他說這話就看了看外邊。
「來看看你我就放心了,你接著睡吧。」他說道。
齊悅抱著胳膊不放。
「已經一天多沒見了如隔三秋啊。」她眨著眼做出可憐巴巴的樣子說道。
常雲成大笑,抬手在此推她的額頭一下。
「油嘴滑舌!」他笑道,「大爺我不吃這一套。」
嘴都咧到耳根了!還不吃!
齊悅笑著捏了捏他的臉。
看她的樣子,常雲成忍不住嘿嘿笑,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什麼,就這樣在一起坐著,就覺得滿心歡喜的冒泡。
可是…
齊悅看著他歡悅的神情忽的凝滯一下。
「別擔心,我已經順利做完手術,餘下的事就不用**心了,這些都是水平很高的太醫,有他們在,我基上就可以消失了。」她說道,拍著常雲成的胳膊,「我明天就出宮,你明天還不走吧?」
常雲成側頭看著眼前女人亮晶晶的眼,再次堆起笑點了點頭。
「沒事,我想辦法來見你。」他說道,「你不要亂鬧,說話做事穩妥些,這裡是皇宮。你的壞脾氣要控制著…」
「誰壞脾氣啊。」齊悅哼聲說道,伸出手戳他的前胸,「你才是壞脾氣,我的脾氣最好不過了。」
常雲成再次伸手,這次齊悅機靈的向後躲了下,沒讓他拍到自己的額頭。
「哈,哈。」她有些得意的笑了兩聲。
常雲成笑著抬手向下,在她的臀上重重的拍了下。
「起來,我走了。」他說道。
送走常雲成。齊悅簡單洗了把臉,就來到隔壁的臨時病房裡。
用太后娘娘的寢宮做病房,這司馬小王爺也算是值了。
齊悅抬頭環視下四周。
換了衣裳進來,屋子裡阿如正在做記錄,一個太醫正在診脈。另有兩個太醫在斟酌商討藥方加減。
這些人都按照阿如的要求進行了消毒以及穿罩衫戴口罩。
「醒了嗎?」齊悅問道。
「醒了,剛又睡著了。」阿如答道,一面將病情記錄遞給她。
齊悅接過翻看。
「從現在停止止痛的湯藥。」她說道,「等他醒了,協助他在床上做些輕微運動,調正半坐式,準備明日下床。」
阿如應聲是。一旁的太醫忍不住插話。
「這,這樣就活動,沒事吧?」他們問道,指了指司馬小王爺身體裡安置的引流管。
「沒事。」齊悅說道。一面矮身查看了引流液盆。
一個弟子此時進來,捧著注射針筒以及藥瓶。
「青黴素嗎?」齊悅問道。
弟子點點頭。
「這就是齊娘子你說的在前方戰事上對傷兵有起死回生之效的藥?」一個太醫問道。
齊悅點點頭。
「也算是吧。」她笑道,說著又衝幾位太醫施禮,「不過。病人的康復還是要靠前輩們了。」
看著這位態度誠懇落落大方的女子,太醫們感慨頗多。
從書面上以及別人的話來聽的。這個齊娘子真是囂張又粗魯無禮,但接觸了便又覺得和氣大方且謙虛。
試問哪個大夫能大方的讓其他人觀看她的獨門診治技藝,且還想著不牽連其他人。
單憑這一點,他們自歎不如。
夜色降下來時,皇帝放下奏章,微微閉了閉眼。
「不看了。」他說道,活動了下手。
「一天沒歇息了,這眼可受不了,陛下咱們出去走走?」蔡重忙說道。
皇帝睜開眼。
「去哪?」他問道。
看皇帝的神情,蔡重有些尷尬。
「去,去看看司馬小王爺,聽說,醒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皇帝沒說話,手慢慢的撫著奏章的封面。
蔡重只覺得背上冷汗一層。
「醒了就好,朕可以睡個安穩覺了。」皇帝說道,「司馬王爺快到京城了吧?」
蔡重稍微鬆口氣應聲是,再不敢多言,引著皇帝向寢宮而去。
層層幔帳落下。
蔡重轉身要離開。
「別自作聰明。」幔帳後傳來皇帝的淡淡的聲音。
蔡重利索的跪下了。
「收了人家的錢,就痛痛快快的讓人家進宮。」皇帝的聲音接著說道。
蔡重附身在地顫聲應是。
內裡再無聲息,蔡重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這次他可真有些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到底是什麼樣了!
搞不懂不止皇帝的心思,還有常雲成的心思。
蔡重的人得到吩咐,第二日便親自來找常雲成。
常雲成沒有在家,一大早就去了兵部,此時剛交接完手頭的事,尋了個茶鋪簡單吃碗茶湯,對於這個太監找到這裡來,他有些意外。
「可是齊娘子她」他問道。
「不是不是,齊娘子好的很。」太監笑著擺手,帶著幾分毫不掩飾的討好,「常公子你托我的事,我辦好了。」
他說道,一面推過來一個牌子。
常雲成更意外,他前日得知齊悅入宮一直沒出來,打聽消息陳家又沒人理會他,越沒消息越擔心,托關係花錢要進宮看看齊月娘,但以往那些門路突然對他都卡死了,想來是瞧著自己被剝爵削職,人走茶涼也是很正常的,最終還是拖了兵部相熟一個大人的關係,進去看了眼。
怎麼今日這人主動找來了,還給了牌子。
常雲成笑了笑,將牌子推回去。
太監愣了下。
「不用了。」常雲成說道,「我已經見過她,知道沒事就安心了。」
「那再多看幾次多安幾次心唄,齊娘子一時半時可出不了宮。」太監忙又推過來。
「不用,這樣就好了見一面安心了,總是去看,反而讓她不好。」常雲成含笑說道,再次推回去。
太監都要抓狂了。
「常公子,你這就要走了,一走遼東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了,還不多見見,走之前將親事說定了也好…」他說道。
常雲成的神情微微停滯。
「親事,還是算了吧。」他說道。
太監更愣住了。
「為什麼?」
這句話問出來,太監嚇了一跳,他忙伸手摸自己的嘴。
他知道自己不算是個男人了,但聲音竟然也變成女的了嗎?
常雲成也愣了下,他轉頭看向門外。
齊悅站在門口,面色驚訝的看過來。
「為什麼?」她再次問道。
太監這才看到了,鬆口氣,拍了拍胸口,太好了太好了,我還沒變成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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