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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似曾 文 / 名門醫女

    門上這般熱鬧,陳氏這邊的人很快就知道了,忙將德慶公老夫人請進來。

    德慶公老夫人被直接攙扶到陳氏的屋內,擺了張羅漢床,讓她躺下。

    對面躺的是陳氏。

    「這是怎麼了?」陳氏坐起來,驚訝的問道,「怎麼讓老夫人出來了?」

    七十多歲的老夫人十幾年前就基不出門了。

    德慶公老夫人喝了茶,又被幾個僕婦揉按捶,此時緩過來了。

    她看著陳氏,也很驚訝。

    「怎麼氣色這麼差?」她問道,就要起身,「你這孩子病了也不說!」

    又喊著請太醫。

    「周老大人已經看過了,開了藥吃著呢。」陳氏笑道,讓人攔住。

    既然周茂春看過了,德慶公老夫人就稍微鬆口氣。

    「你帶回來的那個」她便開口問道,張口卻忘了怎麼稱呼,「那個住進你爹屋子的女人…」

    這個話聽起來這麼怪,四周的僕婦忙低聲提醒。

    「齊娘子。」老夫人這才想起來,接著說道,「是什麼人?」

    陳氏笑了笑。

    老夫人是越來越糊塗了,經常張口忘事,旁邊的僕婦少不得又低聲提醒。

    「我不是說這個。」德慶公老夫人有些不耐煩的擺手,依舊看著陳氏,「她,她怎麼跟,跟那家的孩子一樣?」

    那家?哪家?

    周圍的僕婦一頭霧水。

    陳氏卻是一笑。

    「哪家啊?」她說道,嘴裡是疑問,但神情卻淡然。

    「雪娘,你知道我說的是誰!」老夫人沉聲說道。

    陳氏低頭一笑,再抬起頭。

    「是嗎?我都記不清了,嬸娘說像。那就是像了。」她說道。

    陳氏這裡發生的事齊悅並不知道,她此時已經叩拜了皇帝,正打開自己帶來的箱子。

    「齊娘子可真是聰明伶俐。」皇帝含笑說道,看著眼前跪著的女人。

    齊悅已經不像前幾次見到皇帝那樣拘束了,聞言抬起頭一笑。

    「謝陛下。」她說道。

    旁邊的太監們忍不住嘖嘖,這女人可真夠不客氣的。

    皇帝笑意更濃。

    他原準備的那句解釋為何召她來的話便不用說了。

    「民婦知道陛下一定等著看進展呢。」齊悅低下頭一面說一面將箱子裡的東西拿出來。

    皇帝看著她。

    「起來吧。」他說道。

    齊悅再次抬頭一笑。

    「謝陛下,我這樣挺好的。」她說道,換了個跪坐的姿勢。

    太監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拒絕皇帝的命令拒絕的這樣輕鬆隨意,而再看說者和聽者顯然都沒有特別意識到。似乎這對話再合適不過。

    齊悅這時拿出了剪子刀子,太監嚇了一跳。

    「哎呀,這可不行。」他們忙站過來,圍在齊悅身邊。

    齊悅有些不解。

    「怎麼了?」她問道。

    「在陛下面前可不能拿這些凶器。」太監們急道。

    凶器?

    「滾一邊去,大驚小怪的丟朕的人。」皇帝不悅的說道。

    太監們便訕訕的讓開了。看著皇帝不僅沒有避諱,也不用太監們呈上去,自己起身走過來,站到了齊悅的面前。

    「這些」他微微彎身看著被齊悅擺出來一溜的東西,好奇的問道,「就是你用來展示神技的東西嗎?」

    「是啊。」齊悅笑道,一面一一指給他看。「鑷子,手術刀,剪子,這些又分為好多種」

    皇帝先是微微彎身看著。然後便乾脆坐下來,太監們再次驚訝一番,忙忙的取來坐墊。

    這些東西就這麼好看?

    還是…

    太監們站在一邊,垂下的視線不由落在那與皇帝對面而坐的女人身上。

    齊悅已經將東西都擺出來。也一一的說明是什麼了。

    「這個針筒就是你上次說的給李閣老把肚子裡的氣抽出來的那個?」皇帝伸出修長的手指,有些遲疑的拿起針筒問道。

    「這個還不是。這是注射用針筒,李閣老用的是穿刺針筒。」齊悅笑道,一面低頭在箱子翻了下,然後有些歉意的一笑,「還沒造出來。」

    皇帝看著她笑了,將針筒放回來。

    應該沒別的事了吧,她已經讓陛下知道自己沒有偷懶,齊悅便準備收拾東西了。

    「那這個手術刀怎麼用?」皇帝又指著問道。

    還想知道怎麼用?

    齊悅便含笑伸手拿起來,做了個執筆式。

    「這樣用。」她說道,又換了手勢,「還能這樣用,這樣用」

    皇帝含笑看著眼前女子的手靈活的變幻,四周的太監心都提到嗓子眼,乖乖,這玩刀玩的這麼溜,可是太危險了…

    緊張的可不止皇帝跟前的太監們,此時饒陳氏在家裡走來走去,不時的問老夫人回來沒,還好不多時,外邊就說回來了,她大喜忙過去。

    德慶公老夫人沉著臉被兩個僕婦攙扶著走的很快。

    陳雪娘那古怪性子,難道母親也沒在她跟前討得好?

    「母親,雪娘怎麼說?」她問道。

    「她什麼都不說。」德慶公老夫人答道,「我看她心裡清楚的很。」

    「她就是故意的!」饒陳氏點頭說道,又是氣又是急又是委屈,「我可從來沒惹過她,從小到大我可都是讓這她,真心把她當妹妹看,她怎麼這麼狠心,陷我與不義!這以後我可沒臉進饒家的門了。」

    「你說什麼呢?」德慶公老夫人似乎才回過神,皺眉道,「她怎麼陷害你了?」

    饒陳氏被問的一愣。

    「不是她請來的那和離的聖旨嗎?」她問道。

    「我怎麼知道。」德慶公老夫人說道。

    饒陳氏有些抓狂。

    「您沒問她嗎?您不是說她承認了嗎?」她說道。

    德慶公老夫人恍然哦了聲。

    「這個啊,我忘了問了。」她說道。

    饒陳氏一口氣沒上來。

    「那您過去幹什麼呢?」她說道。

    德慶公老夫人神情有些迷茫。

    「對啊,我過去幹什麼了?」她喃喃說道。

    饒陳氏氣的沒辦法。

    「不是說摸牌嗎?人都來了沒?」德慶公老夫人又問道。

    老夫人糊塗病又犯了,僕婦們忙攙扶著哄著。

    「來了來了。就等您老了。」

    饒陳氏無奈的擺擺手。

    「快扶母親去吃藥吧。」她說道。

    德慶公老夫人聽到她說話。

    「二花?你怎麼來了?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問道。

    饒陳氏伸手撫著額頭吐口氣。

    「娘,我來了好幾天了,我這就要走了,改天來看你啊。」她說道,不待德慶公老夫人再說話,忙抬腳走開了。

    僕婦們扶著老夫人向內走。

    「去大爺那裡。」老夫人忽地說道。

    僕婦們愣了下,以為老夫人糊塗的厲害了,忙口裡應著,卻不拐彎。

    「哎呀我沒糊塗呢。」老夫人沒好氣的喝道。自己甩開來僕婦,顫巍巍的向陳雪兄長那邊走去。

    都搞不清這老夫人什麼時候糊塗什麼時候清楚了,僕婦們無奈的忙跟上。

    陳雪兩個親哥哥,都將近五十,就住在德慶公府東院。一套院子分成兩個,兄弟二人各自住著,都是體弱多病早早的便卸職在家,子女們很少,又都打發的遠遠的,如今年輕一輩的幾乎都忘了陳家大房還有這兩人。

    德慶公老夫人徑直去了陳大爺那邊。

    陳大爺愛好修道,聽說是德慶公老夫人來了。這才從精舍出來相見,要是別人就只能對著下人說話傳過去而已。

    「雪娘帶回來的女人,你見過沒?」德慶公老夫人開門見山問道。

    陳大爺搖頭。

    「只聽二弟說過,沒見過。」他說道。

    德慶公老夫人沉默一刻。

    「我估計這女人跟一個人有關係。」她說道。

    陳大爺看著她。

    德慶公老夫人似乎有些難言。

    「萬寧山莊。」她說道。

    陳大爺神色頓變。

    「嬸母。這話,可不能亂說…」他低聲說道。

    「我自然知道這話不能亂說。」德慶公老夫人說出這句憋在心裡的話,似乎輕鬆了一些,眼睛瞇起來似乎看得很遠。「可是,今天我見了。差點嚇死我,那眉眼,那形容,跟那孩子一模一樣…」

    「不是說是個女子嗎?」陳大爺低聲質疑道。

    「那孩子可不是就是俊俏的像個女子嗎?一眼就把雪娘迷…」德慶公老夫人哼聲說道,話說到這裡又咳一聲停下,看陳大爺一眼,想起什麼,「哦,對,你是沒見過。」

    她吐口氣,瞇起眼。

    「你們都沒見過,要說像,這女人其實更像那孩子的祖母鄭貴妃…」她喃喃說道。

    話沒說完,陳大爺就猛地站起來。

    「嬸母!」他喝斷了老夫人的話。

    「行了,我都這把年紀了,別一驚一乍的嚇我。」老夫人橫了他一眼,「你們兄妹一個嚇我就夠我受得了。」

    陳大爺喘氣來回踱步。

    「不可能,那一場大火,沒人逃出來,都死光了,死透了。」他喃喃說道,然後確定的點頭,「嬸母,只是有些像,這天下相像的人是很多的。」

    德慶公老夫人看向他。

    「雪娘對那人的心思,她見了這等相像的人,做出些誇張的事也是能理解的。」陳大爺說道。

    德慶公老夫人吐口氣,看向門外。

    「是,天下的人是很多相像的,雪娘的性子這樣做也是很正常,但,定西候老夫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她慢慢說道,一向渾濁的眼中閃過一道亮光,「乞丐之身,救命之恩,這種真真假假的話,真的會有人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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