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堂齊娘子?
千金堂!齊娘子!
太監來是要給皇帝耳語的,但受了這一嚇,便跪著大聲說出來了。
所有人都聽到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誰?」皇帝顯然也很意外,問道。
「千金堂,齊娘子。」太監被殿裡的氣氛更嚇到了,結結巴巴的說道。
皇帝就笑了,靠回椅子上。
「行啊,事挺大嘛。」他笑道。
看著皇帝的這笑,在場的人都打個寒戰。
不過還真是的,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大事,竟然進了宮,還能讓太監在皇帝議事的時候進來通報!
我的天,這種事,他們不能也不敢做啊。
相比於其他人的震驚,周茂春則是急了。
「陛下,她是我」他急忙說道。
話沒說完被皇帝打斷。
「行了,周茂春,你們可真是郎有情妾有意,你在這裡鬧騰不就是為了維護她嗎?嘖嘖。」皇帝手拍著龍椅,發出啪啪的聲音,慢慢的說道,「你護著她,她護著你,你們兩個還真是讓人感動啊。」
周茂春被皇帝說的有些糊塗。
「啊?」他愣愣道,反應過來忙開口,「陛下,不是的」
皇帝已經拔高聲音再次打斷他。
「恩愛的拿朕的兵將博紅顏一笑,恩愛到激怒朕就可以讓紅顏逃過一劫,周茂春,朕一定會成全你們的!」他狠狠說道。
「陛下,這齊娘子是」周茂春忙又開口。
「你閉嘴,再說一句話,朕立刻讓人亂棍打死你們。」皇帝怒喝道。
周茂春只得閉嘴了。
皇帝說話的時候一面抬手。太監們領會,高聲喊了聲宣。
一聲聲的傳出去。
「宣?」
聽到這個話,陳氏亦是很驚訝,扭頭看齊悅。
自己費了這麼多心思,都沒讓皇帝開口見見,她只是報了個名字而已。
早知道,年前就見了,也不會有這些破事了!
陳氏搖頭心情複雜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邊齊悅深吸一口氣,就抬腳邁步。
陳氏忙跟上。卻被太監攔住。
「小姐,你可不能去。」胖太監忙說道。
陳氏只得留步。
「月娘,見了陛下不要多說話,就跪下好好的認錯就好了。」她囑咐道。
齊悅點點頭,便跟著那太監走了。
看著這女人走了。胖太監不由看陳氏。
「這位娘子,不是第一次見陛下?」他問道。
陳氏不解的看著他。
「幹嘛這樣問?」她問道。
這便是回答了,胖太監神情更加驚訝。
這小娘子第一次見皇帝?怎麼一點也不緊張?想當初自己第一次見皇帝的時候,緊張的渾身發抖,那時候他可是已經進宮三年了。
大殿裡大臣們垂著頭,皇帝的暴怒收放自如,此時已經神情淡然。看上去氣氛安寧,但這安寧卻讓人有些窒息。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沒多久,大殿的門被拉開了。
「千金堂齊娘子叩見。」外邊太監的聲音響起。
齊悅站在門外。心裡反覆一句話。
見到活得皇帝了!
然後深吸一口氣,提裙邁過門檻。
走了沒幾步,旁邊引路的太監若有若無的聲音鑽入耳內。
這大概是那五千兩銀子的功勞,指點她進退規矩。
雖然極度反感下跪。但別的人可以含糊過去,皇帝這裡只怕不行。
齊悅在進大殿十幾步之後跪下了。
「民婦齊月娘。叩見陛下。」她清聲說道。
大殿裡除了周茂春,其他大臣都垂頭而立,就連皇帝也似乎累了倚在龍椅上垂下視線。
當這個聲音傳來,大家都愣了下。
這個老婦的聲音倒是好聽,而且還聽起來很年輕。
月娘?
皇帝一愣,這個名字…
他抬起眼,一眼便看到跪在很遠地下的人。
穿的是杏色衣衫,烏髮高挽,攢著兩隻珠釵正隨著她的叩首顫動。
烏髮!
烏髮!
皇帝猛地坐正身子,隨手撈起一個奏章舉在眼前。
大殿裡又陷入一片安靜。
齊悅跪在地上有些納悶,但又釋然。
這種你進來了領導只當沒看見來表達不滿的事見得多了。
她便也不再說話,老實的跪著。
有大臣悄悄的抬眼皮看了眼皇帝,見皇帝竟然在看奏章,便也自然領會這是皇帝故意要給這女人難堪,大家便都又垂下眼一動不動了。
奏章後的皇帝這一轉念已經將所有的事串聯起來了。
永慶府,齊娘子!
永慶府,定西候世子夫人!
千金堂齊月娘!
定西候世子夫人月娘!
是一位鄉下大夫治好的…
那女人從李家的正門施然而出…
救命之恩,可不是當得起…
周茂春找到了齊娘子…
周茂春認了義女…
娘了個腿的!亂七八糟的搞什麼!皇帝啪的將奏章砸在桌子上。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大家嚇的抖了抖。
齊悅也忙跪好。
「說!」皇帝咬牙說道。
說什麼?
誰說?
眾人愣了下。
這邊齊悅卻已經開口了。
「民婦帶弟子一人侍女兩人護衛四人於年前赴漠北尋親,因為接診傷兵與張掖衛城軍醫起衝突,意氣之下赴戰事前參與傷兵救治,親眼見戰事慘烈,傷兵淒苦,便決定盡醫者分,後民婦所屬永慶府千金堂二十四人趕到,民婦與其商議傷兵救治。最終組成外科裹敷護士戰地分隊,因戰地救治與往日接診治療不同,為避免臨時慌亂,所以請衛城官兵協助,進行了六次事先演習,後赴邊關沿路共參與四次戰場救治。」
清朗急緩得宜的女聲在大殿裡響起。
在場的人再次愣了下。
就連皇帝也面色微微凝神。
他是說讓這女人說,一般來說,這時候不是該說自己有罪,怎麼後悔。然後請陛下喜怒之類的…廢話嗎?
這女人說的話,短短的一段話竟然是…如此的條理清晰又因有果有數有據…
「…此事皆是民婦先與軍醫意氣之爭而起,後又因醫者心不得棄,並非故意無理取鬧,更不敢以兵將為嬉。周茂春周大人曾多次勸阻,但民婦一意孤行不聽,戰地救治時間緊任務重…咳…是民婦短短時日要培訓弟子,又要準備大量的醫藥用品,未盡上報通秉請示,因為民婦救治之法與往日慣用軍醫救治不同,引起眾人質疑不解。是民婦之錯,但民婦絕不敢以兵將為嬉,延誤軍機,請陛下明察。」
她一口氣說完。再次叩頭俯身在地。
很好,短短兩段話,就把這事推到誤會上去了,且自己負全責。
大臣們暗自點頭。
看來這女人背後的高人很厲害!
齊悅伏在地上說話時不覺得怎麼樣。說完了心砰砰跳的厲害。
這就跟跟院長等人匯報工作,少說廢話。不提苦勞委屈,捨棄假大空,先開門見山列數據說過程,這樣才能為自己的科室爭取更多的利益。
但願這個皇帝能習慣這種匯報方式。
這不是挺能說的,裝什麼啞巴。
皇帝看著地上俯身的女人,暗自哼了聲。
不過…
他的神色陰沉幾分。
「依你這麼說,這些奏章彈劾,都是他們蠢笨誤會你了?」他陰惻惻說道。
這皇帝說話可真是…
這聲音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
方才一個字沒聽出來,這時候這一句話聽起來…
齊悅心裡微微訝異,但是絕對不敢抬頭看。
「民婦不敢,只是術業有專攻,外門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她說道。
皇帝一聲冷笑,將面前的奏章拿起來在龍案上摔打的啪啪響。
「你說的門道倒挺熱鬧,朕這個外行聽的也挺熱鬧。」他冷冷說道,「你以為你這幾句話一說,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周茂春再忍不住了。
「陛下,他們說臣玩鬧就是玩鬧了?臣說臣不是玩鬧陛下怎麼不信?」周茂春依舊梗著脖子說道。
「因為朕是外行嘛。」皇帝不陰不陽的說道。
周茂春氣結。
齊悅也有些鬱悶。
「你們說的都是門道,你們聽得懂,朕可聽不懂。」皇帝接著說道,「他們說什麼不是什麼,你們說什麼難道就該是什麼?這嘴官司朕看膩歪了。」
「那陛下你的意思是,要看些不是嘴官司的才成?」齊悅忍不住再次說道,她微微的抬了下眼,隱隱看到面前十幾步外高高的龍案,以及一角明黃衣袍。
皇帝下意識的要拿起奏章,看到那女人最終還是垂著頭,他不由挪動了下身子,似乎避免被人看出自己方纔的不自在。
「…民婦此趟四次參與戰事,共救治七百六十五傷兵,其中重傷…」她接著說道。
有大臣聽不下去了,咳了一聲。
「這還不是嘴官司?你說是你救的,你說是多少就是多少,怎麼你說的就是可信的?」他低聲喝道。
周茂春怕皇上,可不怕這大臣,抓起地上的奏章就砸向那大臣。
「喬劉生!輪到你來問!」他罵道。
那大臣不提防被砸到,又是羞又是氣。
「周茂春!」他氣急敗壞喝道,才要說話,殿外又是一聲喊。
「陛下,漠北兵備急報!」
急報?兵備?
大殿裡安靜了一下。
彈劾周茂春等人的奏章又來了。
旋即大家心裡想到。
那大臣也便不說話了,對著周茂春冷笑一聲,帶著幾分不屑甩袖子。
你死定了。
皇帝面色也很難看,目光看了看依舊伏地的女人,又看了看周茂春。
事到如今,這二人誰也保不了了,那就…算了吧。
他神情漠然,抬手。
「傳。」太監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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