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邊境之鎮,年的氣息還是越來越濃了,如果不是殘破還在修補的城牆,街上偶爾走過的一瘸一拐的傷兵提醒著大家,那場才過去不久的大戰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
「我覺得不對勁。」
城牆頭上,身穿官袍,挎著大刀的男人忽的說道。
他的視線望著茫茫荒野,神情嚴肅,眉頭緊皺。
四周侍立的兵將立刻緊張起來,紛紛搭眼瞇眼看去。
今日天好日晴,連一絲風吹草動都看不到。
「大人,是賊奴哨探嗎?」他們只得問道。
「什麼賊奴哨探?」防守官呂寶山不解的問道。
「那大人不是說不對勁嗎?」隨從問道。
呂寶山呸了一聲吐出嘴裡叼著的乾草。
「我是說」他話到嘴邊似是為難,又嚥了下去,嗨了聲,「算了,這些事婆婆媽媽的管它做什麼!」
話說一半又停下,這就跟賭桌上贏了錢就要走一樣品行差!
四周的人嚷嚷著不幹。
呂寶山沒辦法,這事也在心裡憋得難受,他媳婦死得早,也沒個地方可以說話。
「是這樣,我說了你們可別亂說出去,大家正好說說怎麼辦。」他說道,在城牆上蹲下來。
親隨們也都忙蹲下來,看呂寶山神情鄭重,還有人自動走到一邊讓兵衛們警戒。
大家都豎起耳朵激動的看著呂寶山,呂寶山卻看著大家看了一圈又一圈,最終看的眾人不耐煩甚至顧不得身份尊卑就要伸拳頭。
「是這樣是這樣。」呂寶山忙說道,「你們不覺得,世子爺,和那個,女人…」
他說到這裡挑挑眉毛,做了個你們懂的神情。
可惜他這一臉鬍子的遮住了神情,大家沒看懂。
「就是那個齊娘子。」呂寶山只得說道。
「齊娘子怎麼了?這女人在這裡雖然沒什麼用。但倒也沒添亂。」有人茫然問道。
「你們怎麼看不出來呢?真是太遲鈍了。」呂寶山鄙視道,一面咳了一聲,「世子爺和她之間貌似不對勁啊。」
大家這才恍然明白,頓時瞪大眼。
「這齊娘子長得漂亮,世子爺也是正常男人嘛。」大家嘻嘻哈哈笑道。
「你們還笑,正常男人?」呂寶山怒了,就手給了身邊男人一拳,「是男人怎麼會去染指別人的女人!」
大家這才回過神。
可不是嘛。那齊娘子不是江海的女人嗎?貌似這兩口子都是世子爺的舊僕!
大家都是沒讀過書的粗人,日常也愛說些葷話,暗裡也花天酒地荒唐,但他人妻不可戲卻是根深蒂固的觀念,尤其是這個他人還是自己的得力下屬,而且這個下屬還在前線奮戰!
這是人幹的事嗎?
一群大老爺們愁的不得了,論級別他們管不著常雲成,但論感情他們又覺得不能忍。
「大人,你不是早就想把他弄走了嗎?」有人說道。
「是啊,他原本病了。萬一在這裡出點事就麻煩了,沒想到竟然又看上這女人了。更加不走了」呂寶山摸著鬍子說道,「我給守備大人寫了信請他出面請世子爺回去,但守備大人沒反應。」
說到這裡他重重的歎口氣,幾人在城牆上蹲了半日大眼瞪小眼,這種事實在是為難他們了。
最終呂寶山一拍大腿深吸一口氣。
「我得親自去趟衛城見見守備大人了。」他鄭重說道。
夜色深深的時候,齊悅洗過澡正一邊晾頭髮一邊記筆記時,常雲成從門外閃進來。讓大家很意外。
屋裡三個女人六雙眼都看向他,穿著一身普通兵丁舊襖的常雲成被看的渾身不自在。
「其實,其實當兵的都穿這個。」他忍不住輕咳一聲說道。
女人們都笑了。
「那我們下去了。」阿如說道。一面拉住阿好。
「去吧,也洗洗早點睡。」齊悅落落大方的說道。
兩個丫頭對常雲成施禮。門被關上。
常雲成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擔鬆了口氣,看向室內。
矮矮的屋子,土地面土炕,一個炭盆,兩盞油燈擺在桌子上,其實也不是桌子,而是齊悅帶來的箱子充作。
簡陋的令人不忍直視,但對於常雲成來說,卻是眼都捨不得眨一下,那個女人穿著青布棉袍坐在屋子裡,長髮垂垂。
只要有這個身影在,哪怕是羅剎地獄,在他心裡也是人間仙境。
這時這刻的她是真的,不是虛幻的,不會一伸手碰觸就會啪的消失……
「看什麼看?」齊悅瞥了那靠在門邊發呆的男人,說道,「你趕走我的丫頭了,你過來伺候。」
常雲成笑了,走過來了,他記得剛進門時丫頭在做什麼,拿起一旁的手巾輕輕的給她擦拭頭髮。
他動作笨拙但神情專注,似乎在做至關緊要的大事。
「你怎麼過來了?別被那些伺候人發現了。」齊悅說道。
為了照顧他的這病人,防守官不僅允許她這個大夫每日來問診,還找來好些僕婦女人,弄得裡裡外外走到哪裡都是人,結果除了可以每天見上一面外,連話都也沒機會多說,讓一心以為可以享受二人世界的常雲成大為失望,結果熬了幾日實在是受不了煎熬,重新撿起趁夜色晚上摸過來的老路,在經歷幾次失敗後,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順利進來了。
「我讓人守著,說我睡了,不見人。」常雲成答道,忍不住放下毛巾,在她柔香的頭上蹭來蹭去。
「呸,那我是什麼?」齊悅笑道,抬手捏他的臉。
「你是我的命。」常雲成說道,昏昏的燈下看著這等巧笑倩兮是對意志的極大考驗,最關鍵是,他根本就不想抵抗。
說這句話,伸手扳住她的臉,一點一點的親去。
齊悅大笑,仰頭躲避。伸手抓住他的肩頭。
「哎呦我瞧瞧,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這嘴都變得這麼甜了?」她戲虐的看著他笑道,「看來那范藝林沒白教你啊。」
常雲成聽她說起這個,便明白當初的事一定被范藝林這個大嘴巴抖出來,不由臉紅,想到范藝林便又想到那個大膽的小司值李什麼…
「你在京城呆了多久?」他問道。
「滿打滿算也就七八天吧。」齊悅說道,一面順手拿過一旁的茶壺倒水。遞給常雲成一杯,「水,問這個做什麼?」
常雲成不接水杯,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嘀咕一句什麼。
「什麼?」齊悅沒聽清。
「沒什麼。」常雲成說道。
才怪,齊悅橫了他一眼,伸手抱住他,摸著寬寬的後背忽地想到什麼。
「在家時聽說皇帝打你了?」她問道。
「沒事。」常雲成笑道,又想到什麼忙收住笑,點頭。「是,是。打的可狠了。」
齊悅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
「真的,可重了,你是大夫,給我看看。」常雲成說道。
齊悅笑出聲。
「都多久了,還看什麼看。」她說道。
「看看嘛。」常雲成說道,一面果然伸手解衣。
齊悅哪裡看不出他的心思,笑著抓著他的手臂。饒是如此常雲成還是利索的解下棉袍,裡衣,露出精壯的上身。
「說你是個暴露狂!」齊悅笑道。一面甩開他胳膊。
這一甩,便看到常雲成的側身,然後看到那縱橫交錯的鞭打疤痕。
常雲成笑著要抓這女人,突然發現她不笑也不動了,怔怔看著自己的後背。
真嚇到了?
他其實是知道這女人愛害羞便故意逗她玩的….
「不是,已經好了…」他忙說道,心裡有些後悔。
齊悅卻不聽他的話,抓著他的身子轉過去。
常雲成看不到那女人的神情,心裡發慌。
這些皮肉傷不算什麼,再說也早就好了,沒想到這女人看了會這樣。
有柔柔的手撫上脊背,一點一點的摸著自己的傷疤。
「這個,傷口還沒癒合,就又磨爛了….」
身後的女聲喃喃說道。
「唉,這有什麼啊,雖然看上去嚇人,其實傷不了筋骨,你快別膽子小了。」常雲成笑道,要轉過身,但那女人推著不讓,還從後抱住了腰,貼在他的背上。
柔軟的觸感讓常雲成瞬時身子發緊一僵。
然後便有溫熱的水滴落在背上。
哭了?
常雲成後悔不迭。
「你看你,膽子不是挺大嘛,開膛破肚都不眨眼,這是怎麼了。」他忙說道。
「那怎麼一樣!那怎麼一樣!」齊悅貼在他背上,自分別相見以來積攢的情緒爆發,眼淚肆虐。
她苦,他也苦。
她傷心,他則傷心又傷身。
常雲成後悔的不得了,用力的扳開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前抱住,又是揉又是親又是安慰,還一會兒才讓齊悅情緒平復下來。
看著倚在懷裡柔順委屈的女人,這是自相識以來,第一次見她如此,常雲成只覺得心裡酸脹脹麻癢癢的。
「真好了,打完就不疼了。」他義正言辭的說道。
齊悅被他逗笑。
「我又不是傻子。」她呸聲笑道,伸手擰了下他的胸膛。
肌肉硬邦邦的,帶著質感。
常雲成的身子再次輕顫一下,呼吸粗了幾分。
「不過,有個地方疼。」他忽地低聲說道。
齊悅嚇了一跳,忙抬頭看他。
「哪裡?」她問道。
被這樣一雙才哭過還帶著水氣的明眸看著,常雲成喉頭咕咚一下,伸手握住她的一隻手向下探去。
「這裡。」他低啞聲說道。
隔著厚厚的褲子也似乎能感到那火熱燙手。
齊悅呸了聲。
「這腦子裡一天到晚總是只想這個!」她笑道,忙要掙開。
「月娘。」常雲成不放,聲音嘶啞的喚了聲,「我想你。」
這聲音低沉顫抖,讓人心裡不由一顫。
齊悅看著他。
常雲成也低頭看著她。
屋子裡的空氣似乎都停止的流動。
「我也想你。」齊悅說道,伸手摟住他的脖頸,踮起腳吻上他的唇。(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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