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看著這個軍醫,她記得他的名字叫喬明華。
「喬明華。」她說道。
竟然認得?小曲等人都有些驚訝。
但喬明華沒什麼驚訝,神情依舊。
這女人既然在傷兵那裡混,傷兵們對他喬明華恨的日日唾罵,自己也算是個名人。
「你這個名字真不錯。」齊悅接著說道,慢慢上前一步,看著喬明華。
四周圍觀的人都愣了下,這叫什麼話?怎麼說起名字了?莫非這個女人還會算術?
「聽起來很普通,但是叫起很響亮。」齊悅說道,看著喬明華微微一笑,抬抬手,「積極明亮給人以力量希望。」
喬明華終於神情變了,他輕輕的哼了聲,一潭死水般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但是,就我目前見到你的兩次,你說的話做的事,讓我覺得你叫這個名字真是可惜了。」齊悅說道。
四周的人這才恍然,但還有些官兵們不太明白。
「怎麼個意思?」他們低聲詢問。
「笨啊,這女人是罵喬大夫呢。」有機靈人答道。
這就叫罵了?
大家面面相覷,再看齊悅,浮現幾分敬佩。
果然是神醫啊,說的話罵了你你都不知道….
「這些傷兵本來就因為傷殘而鬱鬱茫然,你作為一個大夫,是要給他們希望力量,可是你呢,來求助你不管,還說什麼死啊活的話,這就跟一個懸崖邊上的人,伸手抓住你,你不僅不幫他。竟然還推他一把,喬明華,你說見多了我這樣的大夫,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大夫。」齊悅看著喬明華,此時臉上沒有了笑容,一字一頓說道,「什麼叫大夫,至少我還敢說濟世救人,而你連濟世救人說都不敢說。或者不屑說的人,最好,別再說自己是大夫,太丟了。」
好,圍觀的人這次聽的清楚爽快。不由都滿臉喜色,不知哪一個還鼓掌叫好。
「再來一段。」有人大聲喊道。
邊境之鎮的娛樂活動太少了,唯一的娛樂就是看打仗,只不過那是一種有幸看一次,不知道還有幸看第二次的危險活動。
胡三在一旁嘖嘖搖頭。
「竟然有人敢跟師父鬥嘴,真是找死。」他低聲對阿如說道。
這邊喬明華嗤聲笑了。
「希望」他笑了,然後笑聲越來越大。蓋過了四周的鼓噪,漸漸的都安靜下來,只有他的笑聲,「希望….一個大夫要給大家希望和力量…」
他大笑。似乎這是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所以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三國第一強兵。」他猛地收了笑,看著齊悅,神情又變成了漠然,「你就是這樣一個。靠著嘴,給大家希望和力量的大夫啊。不錯,那你還真稱得上神,那就好好的當你的神吧,在這裡,你的香火會很旺盛。」
他說完轉身竟是要走了。
噎了她一把就想走?齊悅邁幾步。
「喂,誰說我只靠著嘴,你難道沒看到我治好了你治不好的嗎?」她皺眉說道,「你是看不到啊還是不想看啊?你是瞧不起我啊還是瞧不起你自己啊?事實擺在這裡,你瞎了嗎?」
「所以,你就認為比我們厲害了?」喬明華沒有轉身,只是停下腳,側頭問道,「治好了這幾個半死不活的傷兵,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了?」
齊悅看著他。
「是啊,至少在這一點上,我比你厲害。」她說道。
喬明華笑了笑。
「所以說,你們這樣的大夫,我見得多了。」他再次說這句話,搖搖頭。
齊悅皺眉,要說什麼,喬明華又開口了。
「你見過傷兵嗎?」他問道。
齊悅皺眉。
這不是廢話嗎?
「不知見過,還治好過。」胡三喊道。
喬明華沒理會,依舊看著齊悅。
「我是說你見過真正的傷兵嗎?」他問道。
真正的?什麼叫真正的?難道那些傷兵都是假的啊?
齊悅等人面露不解。
「鮮活的熱氣騰騰的新鮮出爐的…從戰場抬下來的傷兵。」喬明華說道,露出一絲微微笑。
齊悅恍然,是戰場,戰地上的。
她搖搖頭。
不管現代還是來到古代,她始終處在和平的環境裡,戰爭戰場太遙遠了。
「那你敢不敢去見識一下?然後讓我看看你這樣的大夫,神一樣的大夫,在安穩的結實的屋子裡被病人恭維著的大夫,在熱鬧的平和的街道上慈眉善目濟世救人的大夫,到底有多厲害?」喬明華問道。
周圍遲鈍的圍觀者再次有些茫然。
「說什麼?」
「什麼意思?」
當然,齊悅聽懂了,她身邊的人也都聽懂了,連那些官兵們也聽懂,互相遞個眼神。
行啊,還是這些識字的人鬼心眼多,不像守備這個粗人,只知道強行趕人,看看人家喬軍醫,一句話,就足夠讓這不知好歹的女人啞巴了。
答應?那是找死,不答應?那就乖乖的灰溜溜的跑了吧。
橫豎跟他們無關了。
高,實在是高啊!
小曲再也聽不下去了,搞什麼啊,堂堂的定西候世子武略將軍夫人…呃前夫人,但,但那也是夫人,而且很明顯前夫還眼巴巴的等著盼著重續姻緣呢,在這裡被這些官兵驅逐,被一個
莫名其妙的軍醫挑釁,要是世子爺知道了不扒了他們的皮才怪呢戀戰星夢最新章節!
「你們」他開口要喊,齊悅已經搶先開口了。
「好啊,我當然敢,也很想去,那就多謝喬大夫關照了。」她沖喬明華拱手笑道。
答應了?
滿場的人都愣住了。
喂,那可是戰場啊,不是遊園啊。
這女人說什麼呢?
「好。等我們有任務的時候,會來叫你。」喬明華淡淡說道,說罷便轉身走開了。
齊悅也沒再說話,看了眼四周的人,轉身進去了。
她進去了,小曲以及驚嚇住的胡三等人也忙跟去了。
瞬時門前只剩下圍觀群眾和官兵。
「還,還,趕嗎?」一個官兵結結巴巴問道。
「趕個屁啊。」領回過神,瞪他一眼。「還用咱們趕嗎?」
他看向懸掛著醫館匾額的大門,搖頭。
說不定今天晚上就收拾東西跑了…
「走了走了。」他擺手說道。
官兵們呼啦啦的退去了,圍觀的群眾也漸漸散開,齊悅的門前恢復了平靜,但屋子裡卻炸開了。
「師父。你開玩笑的是吧?」胡三問道。
齊悅伏案寫字,面前擺著的花瓶裡是江海送的梅花,已經開展了,散著清香。
「師父,你是詐那小子的是吧?」胡三轉圈問道。
「這些人太過分了,等世子爺回來,饒不了他們!」小曲也是說道。
阿好去做飯了。阿如站在一旁,看著齊悅,神情複雜。
這邊胡三和小曲說個不停,義憤填膺。齊悅也不理會,只是在紙上寫字,寫寫停停想想,不多是就寫滿了兩張。
「這個…」她這才抬起頭抖著紙說道。
話開口。阿如走過來了伸手接過。
「按著這個準備嗎?」她問道。
齊悅看著她一笑。
「是。」她說道。
胡三和小曲這才察覺不對。
「準備什麼?」他們問道。
「準備上戰場。」齊悅說道。
真不是開玩笑?
「師父!」他們齊聲喊道,「那不是玩的!」
「我沒說我玩啊。」齊悅笑道。站起身來,「這些傷兵都是陳舊性創傷,基本上都定型了,除了那些感染嚴重的外,我對他們幫不上什麼,所以,如果說能幫忙的話,那就是去源頭,我想去看看這些傷兵的源頭,我想去看看,在那裡我能做些什麼無限之茅山道士。」
「師父,那是戰場,雖然在後方,但還是很危險的。」小曲急道。
「對啊,師父,我們來這裡是看世子爺的,不是來行醫的。」胡三也急道。
「什麼叫大醫?」齊悅忽地問道。
胡三看著她,苦著臉喊了聲師父。
「你這話說的,既然我是大夫,那自然是走到哪裡就行醫到哪裡了,難道我下了班趕著回家,見到路邊有垂死者就要不救了?醫者之技跟別的技能不一樣,這種技能,是責任,是命運,是使命。」齊悅整容說道。
「這話是劉師父說的。」胡三吭吭說道。
「所以我得聽我老師的話。」齊悅縱縱鼻頭看他說道,一面握握手哼哼兩聲,「再說,想要將我的軍,不可能。」
「這個話就是師父你說的了。」胡三也哼哼說道。
完了,真不是玩笑,小曲歎氣,現在只有祈禱一時半時的沒有戰事,最起碼也要等到世子爺回來後再有。
但很顯然,他的祈禱沒有被老天爺聽到,就在這件事的第二天,軍醫營接到詔集令。
「喬大夫,真的要去叫那個齊娘子啊?」一個軍醫遲疑問道。
喬明華已經背好了行禮,聞言面無表情。
「來不來是她的事,叫不叫是我的事。」他淡淡說道,自己先邁步出去了。
軍醫們無法對視一眼,一個擺擺手。
「去吧去吧去吧,說不定人早就跑了。」他說道。
果然,在等到中午出的時候,那女人還沒有出現。
「我就說嘛。」大家紛紛笑道,「這又不是玩的,要面子還是要命,傻子都知道選哪個。」
馬車準備好了,在兵丁的推拉下,拉著人又拉著物的車馬開始走動,走出城門沒多遠,就聽到後邊有呼喊聲,大家回頭看去,不由愣住了。
兩輛馬車並五匹馬追了上來,齊悅掀起車簾,看著目瞪口呆的眾人。
「太倉促了,我都沒準備好東西,你們帶的藥啊包紮布什麼的都夠吧?」她問道。
真的要去?
眾人看著她難以置信。
喬明華從前邊車上看過來。
「沒什麼可準備的。」他淡淡說道,便不再說話,轉過頭,自己揚鞭催馬,馬車得得前行。
見他如此,眾人也不知道跟這女人說什麼,便乾脆不說話了,車隊沉默前行。
喬明華看著前方,隨著車身搖搖晃晃,神情漠然,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的車隊裡多了幾個人一般。
沒什麼可準備的,因為準備什麼都沒用。
希望,這種東西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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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我還欠著幾個零頭……囧…我四捨五入了竟然被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