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片嗡嗡聲。
站得近聽得清的人很快將這裡面的話傳了出去。
犁頭戳傷大腿倒沒什麼嚇人,那竹竿穿透了胸口…
一想到這場面,所有人都打個寒戰。
那要是還能活才見鬼呢!
神醫到底不是神仙啊。
「這可不能鬧,鬧就過分了」
「就是就是…人家大夫也不能包治百病啊…」
這樣的議論聲佔據了多數,再看向千金堂的眼神就正常了。
「大人,你看,這事怎麼辦?」齊悅看著王慶春,做出擔憂的樣子說道,「你可要秉公處理啊。」
秉公處理…
王慶春心裡狠狠的罵娘。
眾目睽睽之下…竟然要去替這女人說話!
王慶春心裡在滴血,他不由瞪了身邊的人一眼。
身邊的人也紛紛縮頭避開。
事情太突然了,等他們得知的時候,已經失去先機擠不進來看熱鬧,自然也不知道事情的詳情….又怕錯過讓這女人灰頭土臉的大好機會便急匆匆的趕過來
哪裡知道這死者原來是傷的這樣重….
這哪裡是讓這女人灰頭土臉,是讓他們自己灰頭土臉!
「此等重傷實在是凶險」王慶春咬牙看向那擠在一起哭的家屬,低聲說道,「重傷不治,不能怪大夫你們,莫要鬧了」
這句話說出來真是違心啊。
「就是,就是。」
「這真不能怪人家大夫」
「誰能治好啊,傷成這樣,得大羅神仙才成吧」
「大羅神仙也不成啊,人家閻王爺也是神仙啊,憑什麼你大羅神仙就要搶人家的生意」
「姓方的,你故意跟我找茬是不是?」
「我找茬怎麼了?你上次吃我的兩個包子什麼時候還?」
「你欠我的柴錢還沒給呢」
圍觀的群眾說什麼幹什麼的都有。更有人拉拉扯扯的打了起來,真是看熱鬧越看越熱鬧,亂哄哄的一片。
王慶春越發心煩,根本就呆不下去了。
「行了。有什麼可鬧的,快走快走吧。」他擺手說道。
一直不說話的年輕女子終於抬起頭,這四周的事她自然一直聽在耳裡也看在眼裡。
果然如表姐所說的那樣….那麼她現在就應該…
「姨娘!」常雲起猛地掀簾子進來,面色不善。
周姨娘正在慢慢的吃燕窩。
「怎麼了?不用功讀書。出來做什麼?我不是說過了嘛,家裡的事你不要操心,一切有我呢。」她慢慢的吃完最後一口。
丫頭恭敬的接了蓋碗退了出去。
「月娘那裡怎麼回事!」常雲起低聲喝道。
「什麼怎麼回事?」周姨娘皺眉,「我不喜歡你提這個女人。你以後別在我跟前提,還有,你趁早死了心。以前她沒嫁給你。現在,以及以後更不可能…」
說到這裡她浮現幾分欣慰。
「謝天謝地,還好老夫人沒讓她嫁給你。」她笑道,看著面前的兒子,一臉的喜悅自豪,「你雖然得不到世子之位,但將來也是要當狀元當官的。那個賤婢,哪裡配得上。」
常雲起笑了。
「我當然配不上。」他說道。
「我是說她配不上你,你們一個個的把這女人抬的那麼高,這女人有什麼啊,不就是一張臉嗎?」周姨娘面色不悅,哼聲說道,「你們男人,果然,就看這一張臉就夠了。」
「別扯別的。」常雲起打斷她,帶著幾分沒好氣,「說,你幹什麼,好好的又衝月娘去做什麼!」
「我做什麼了?」周姨娘擺擺手坐下來漫不經心。
「你的丫頭荷花,娘家舅舅是三里台村的。」常雲起冷哼一聲說道。
周姨娘撥弄指甲的手停了下。
「這你都知道啦。」她笑道,沒有絲毫的驚慌。
常雲起看著她不說話。
「行了你放心吧,這件事不是對月娘的。」周姨娘站起來笑道,「只不過,是給那母子倆添點堵心事潑點髒水罷了。」
常雲起看著她,神情不為所動。
「最好是這樣。」他慢慢說道,看著自己的生母,「要不然,我既然能把姨娘你接回來,就一定還能把你送出去。」
周姨娘的面色微變。
「你,你怎麼能對我說這樣的話!」她伸手扶住心口,「我是你娘。」
常雲起移開視線轉身。
「但我不是常雲成。」他淡淡說道,沒有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周姨娘在後將桌子上的茶杯掃了下去。
瓷器碎裂讓外邊站得一個丫頭低頭進來了。
「你可跟她叮囑到了?」周姨娘看也不看她開口就問道。
丫頭應聲是。
「叮囑好了,如果能,自然要拉少夫人下水,如果不能,那就只要咬定世子爺就行了。」她低聲說道。
周姨娘點點頭。
「搞不死老的,那就搞
黑小的!」她慢慢的說道,靠在引枕上,嘴邊帶著一絲冷笑。
而此時的千金堂外,氣氛明顯已經不再是指責千金堂,與此同時,那年輕女子也沖齊悅叩頭。
「大夫,齊大夫,我不是在怪您。」她哭道。
此話一出,滿場都愣了。
不是怪您?那剛才這是大家在….做夢嗎?
王慶春更是心裡大罵。
你不是怪人家,你跑這裡鬧什麼!
瘋了嗎?
所有人也都是這個念頭,包括千金堂的人。
不是怪他們?那這是…來送錦旗表達謝意了?
開玩笑吧?!
「齊大夫,是的,你當時那麼快來到我家裡,救治我父親。」年輕女子哭道,抬起頭,一臉的感激。「我父親當時都死,是你,是你們把他又救活了…」
這個嘛…齊悅看著這女子,總覺得還是有些怪…
救活了?四周的人聽到了很是驚訝。很快又傳開了。
傷的那樣當場就能死了的,竟然還能救活?
果然是齊娘子啊!果然是神醫啊!
也有人問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真的,我們親眼看著呢。」跟來的鄉親作證,一面講述當時的場景。「總之齊娘子這樣那樣的弄,人就活了,還說話呢。」
果然厲害啊!大家看齊悅這邊的眼神更加狂熱了。
王慶春心裡怒罵,這他娘還真是來送錦旗匾額的!可是這樣抬著死人披麻戴孝來表達謝意的也真是蠍子拉屎獨一份了!
這叫什麼事!
他憤憤的一甩手。連話都懶的說就向外擠去。
齊悅早就不理會他了。
「姑娘,既然你明白…」她看著這就家人說道。
話沒說完,那姑娘又是一聲大哭。
「可是。可是。爹啊」她哭道,撲過去,趴在那死者的身上哭喊,「爹啊,你死的冤屈啊!」
這陡然的哭又讓眾人愣住了。
不對啊,那麼,既然齊娘子能救活。怎麼又死了?
冤屈?
齊悅被這一聲冤屈,終於恍然大悟了。
「姑娘。」她邁上前一步,「不,不是這樣的,我救不活你爹的,失血太多,根本就救不活的,跟別的事無關。」
那女子又開始不理會她,只是放聲大哭,一聲一聲的冤屈,餘下的孩子們看到了,也跟著姐姐大聲哭起來。
「爹啊,你要怪就怪命不好,沒有投生富貴人家,生的這賤命,就是天要留你也留不住啊!」女子大哭,哀痛欲絕。
到底是怎麼回事?
圍觀的人一頭霧水。
「本來救活了!」親眼看到全過程得知詳情的鄉親們也終於想起來重點了,憤憤的說道,「本就救活了,要帶回千金堂接著用藥,偏偏有人來了,堵著門不讓走,不讓治,而讓齊娘子去救他們的人!結果他們的人活了!而這邊…」
他們說的氣憤不已,說到最後也說不下去了,指著那門板的死者。
後來人自然就死了
真是太慘了!
原來如此啊….
原來如此,不是衝自己來的,是沖常雲成來的!
「不是的。」齊悅大聲喊道,「跟這個沒關係,這個傷者是因為失血過多死去的…」
但是沒人再聽她的話,所有人都在嗡嗡的議論,看著那死者,看著那慟哭的一家人指指點點。
天啊,好慘啊,這比直接死了還要慘啊。
就是嘛,神醫自然會治好人的。
在明明有生的希望的時候死去,那簡直…
太慘了!太可憐了!太過分了!
「明明是人家請的大夫,人家先請的大夫,結果偏偏被搶走了大夫,人的命,這的是不能比啊!」
「…這,這分明就是仗勢欺人」
「什麼仗勢欺人這是仗勢殺人了!」
伴著四周漸漸沸騰的氣氛,年輕女子發出一聲似哭似笑的嚎。
「爹啊,你死得好慘啊!」她仰頭大哭,重重的叩頭在地上,「天理何在啊!」
她這一用力叩頭,頓時頭破血流,場面頓時更加慘烈。
圍觀的人再也忍不住了。
「那人是誰!饒不了他!」
「對!這是殺人啊!殺人償命!」
很快就有了這樣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多。
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伏地慟哭的年輕女子嘴邊浮現笑,然後猛地抬起頭。
「是他!」她伸手指過來。
一時間所有的視線都看過來。
台階上常雲成依舊負手而立,面無表情。
是這個男人啊!
果然,想到他方纔的霸道,果然是幹得出這種事的!
「莫非千金堂只有你們這些人才能進!莫非千金堂只救你們這些人的命!」年輕女人大聲喊道,神情哀慟,「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現場頓時嘩然。
原來不是神醫治死人,而是有人奪醫致人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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