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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大門緩緩打開了,鼓噪的人群更加熱鬧起來。【.baoliny.】
十幾個一身黑綢布的短打扮,護腕皮靴都是齊全的家丁擁著一個神情肅穆裹著大裘衣的男人走出來。
「是王大公子。」有人驚呼道。
外邊的喧鬧瞬時安靜下來。
王大公子,王同業的嫡長孫,名謙字宜修,年二十七歲,二十歲便高中探花,是遠近有名的神童,如今在湖廣青州府任同知,深的祖父之風,將來必有重任。
這些小毛孩再胡鬧也知道眼前出來的是什麼人,其實就算王大公子不出來,他們也知道他們來的是什麼地方,只不過一時頭腦發熱打過來,既然打了也就豁出去了。
王謙目光掃過門前這些鼓噪的人,其中果然多是半大孩子,當他目光掃過,見有幾個大人,且是差役打扮的人,這些人在他看到時就匆匆的閃到人後去了。
王謙神色不動,一直看的鼓噪的人孩子們安靜下來。
成年人又是已經官場歷練的王大公子氣勢果然震懾。
待門前安靜了,王大公子緩緩的將祖父的話一字不改的傳達了,人群一陣騷動,這些公子們雖然日常胡鬧,但也知道分寸。
「喂,你是能說的話的人嗎?」
王大公子對於震懾這些孩子們沒什麼成就感,說完轉身就要走,一個女聲在後響起來,他回頭看去,見一個裹著紅斗篷的女人走出來,用手捂著半邊臉。
猶抱琵琶半遮面。
只讀聖賢書的王大公子突然冒出一句詩詞。
「這位公子?」齊悅又喚了聲,這次學聰明了,沒敢太靠近。
王大公子緩緩的點頭,讓這些嚮往成為大人的半大孩子們看的無比艷羨。這才叫氣度呢瞧著一舉手一投足…
黃子喬呸了聲,王大公子這神情動作他看來很熟悉。
明明就是看美人看怔了!
偽君子!
黃子喬憤憤在心中咒罵,甚至已經想好待會再開打,一定要找機會用泥巴砸這老小子一臉。
「到現在我也不說什麼了,事情已經鬧成這樣了,讓王老爺受驚了,只要你們把人交出來,日後怎麼算賬都行。該賠禮我來賠禮該道歉我來道歉。」齊悅說道。
這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教授人工呼吸,胡三怎麼會出這樣的事,人工呼吸這種急救方式,對於對肌膚相親有大忌諱的古代來說,實在是太驚悚了,也難怪人家會誤會,但願胡三不會受傷。
自始至終她的手都沒有放下,因為隨著說話臉疼,眼睛不由蒙上一層水汽。
妖媚之色!
王大公子收回眼神。
「便是你鼓動這些人來的嗎?」他開口緩緩問道。
「是我。」齊悅點頭說道。「與他們無關,這些孩子不懂事。跟來看熱鬧的。」
竟然是一力承擔下來了。
王大公子不再說話轉身進去了。
「哎喂。」齊悅還以為能多說兩句了,沒想到這人只說了兩句話就走了,事情怎麼辦呢?得解決啊,她忙跟上。
十幾個家丁立刻站出來發出威脅的呼喝聲擋住了門。
「你這女人,哪裡來的?胡鬧什麼,交人?交什麼人?憑什麼交人?」一個管事沒聲好氣的說道,臉色很難看。
這也可以理解。這是王家從來沒有過的難看場面,要是傳出去,就算日後各家上門道歉。也是大大的丟了面子。
他的意思是沒有這個人,自然不交,但偏偏這話說的聽在齊悅耳內可就成了人在他們手裡,但是不交。
齊悅可真急了。
現在看來擺名頭已經沒用了,沒見方才報過名,出來個醉醺醺的管事,這明擺著就是不放在眼裡。
只能講道理了。
「喂,真是誤會,你們聽我解釋,他不是故意的,是在救人,你把人放出來,我親自給你們家公子解釋。」她急急地說道。
話沒說完就被那早已忍不住暴躁的男人一巴掌打過來。
「你這婦人,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竟敢如此肆意妄為!」他厲聲喝道。
很明顯,是這婦人帶頭,看著穿著打扮倒也富貴,但哪個富貴人家會讓女子這麼晚出來行走?長得妖裡妖氣的,說不定是那家青樓的紅姑娘。
指不定打的什麼心思要來鬧,家裡的少爺們自然免不了去那種地方取樂,難免一些不開眼的女人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這女人好手段,竟然能籠絡這麼多家公子少爺為她出頭…
於是齊悅再次倒霉,被這帶著氣要給些教訓的一胳膊給重重的掄開了。
王家高門台階,此時又天黑,齊悅踉蹌後退,腳一懸空仰了下去,緊跟在其後的阿如阿好慌忙攙扶,但架不住倒得兇猛,反而也被帶著倒下去。
黃子喬正又被偷偷摸摸過來的差役頭子勸說,他雖然很驕縱,但畢竟官宦人家子弟,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正在面子與現實中糾結,就看到齊悅被人打的跌下台階,這一下什麼糾結都沒了,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
「小婦養的又動手了!」他大喊,自己從馬上跳下來,「還不抄傢伙」
他的聲音還沒落,就聽後邊有急促馬蹄來。
「讓開。」有響亮急促的呼喝聲。
這呼喝聲懾人,聽到人群不由自主的讓開了。
那打了人的男人見著女人摔倒了,沒有絲毫的驚慌,還回頭呸了聲。
驚慌?這有什麼驚慌的?等今日過後,才有更叫人驚慌的事等著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們呢。
他這呸聲才落地,就見有一人疾步如風的邁上台階。
「什麼人」男人張口要呵斥,話未出口,就覺得肚子一疼,人跌了出去砸在擋著門的家丁身上。
「大膽!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其他人大吃一驚,齊齊厲聲喝道,這才看清面前站著的是一個披著大黑金斗篷的高大男人。
「世子爺」底下的三個丫頭並護衛們不由自主的喊道。
常雲成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再次一抬腳。踢向圍過來的家丁們。
三角兩腳家丁們便被踢散了,常雲成不再理會他們,一腳踹開半邊門大步走進去了。
見他進去了,緊跟其後的黃子喬也一腳踹開另一邊門。
很快隨著黃子喬的進去,更多的人也湧了過來,王家的家丁們被七手八腳的推搡到一邊去,架不住一哄而進的人群。
門內嚴陣以待的家丁看著這些一擁而進的人,這一次是刷拉亮出了兵器。
不實在是棍棒。而是刀槍。
「都出去。」常雲成冷聲喝道。
緊跟在他身後的人都愣了下。
「都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常雲成又喝道。
隨著他的呵斥,湧進來的人又亂哄哄的退了出去,王家的大門處便只剩下常雲成和黃子喬,齊悅也跑進來了。
「我來跟他們解釋。」她大聲喊道,這次送開了捂著臉的手,明亮的火把下,顯出腫了半邊的臉。
看到她的臉,常雲成一怔旋即神情暴怒。
齊悅被他的神情嚇了一跳。
「我知道我這次又惹麻煩了」她忙說道,帶著幾分歉意。「所以我說來我解釋」
他們說著話,從內裡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原來是世子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不知道世子爺深夜來訪,踢門而入,可有什麼要和老夫我解釋解釋的?」王同業負手漫步而出,臉上帶著笑,但眼中卻是半點笑意也無,冷冷的看著站在門口的這幾人,眼睛微微瞇了瞇。他早就不出來應酬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見到他的,因此除了常雲成並不認得其他人。更何況這一個女人並一個半大孩子也沒什麼可值得他認識的。
常雲成從齊悅的臉上收回視線轉過來看著他,半點笑意也無,面子上的客氣也懶得做。
「把人交出來,我自會給王老爺一個解釋。」他淡淡說道。
又是人?王同業難掩怒意。
「不知道我王家有什麼人如此尊貴,竟然引得的世子爺大張旗鼓圍門而來?」他問道。
「今天你們家公子從街上帶回來的人。」齊悅忙說道,「這位老爺,這是誤會,那是我的弟子,或許是見到貴公子突然急症,所以才進行人工呼吸急救,他還沒出師正在學徒,如有不妥,還請千萬擔待,但是,他真不是唐突公子,而是是真的一心救人,這一點我可以用性命擔保。」
王同業看著眼前這個臉上有傷的女人,再聽了她的話,忽的怔住了。
他雖然老了,但久歷官場什麼陣仗沒見過,泰山崩於眼前也能不色變,這女人三言兩語清清楚楚不帶任何偏見情緒的話落在他耳內,立刻就判定出事情的大概了。
不是故意鬧事?
不是找錯人?
而是真的有這個人…
跟出來準備隨時上陣在老岳丈面前表現一把的范藝林也聽到了這女子說的話了。
他的頭上猛地冒出一層汗。
街上施救…大夫…人工呼吸…帶回來的人…幾個詞串聯在一起勾勒出一個人。
不不會吧?
「三兒。」他有些僵硬的轉頭看身旁的小廝,聲音顫抖的問道,「帶回來的那個人,可有說過自己是大夫?」
問完這句話,他一臉期盼的看著小廝,熱情幾乎能把小廝融化。
快說不是快說沒有
但小廝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公子他說了還說什麼是定西候少夫人的第一大弟子…」小廝結結巴巴說道。
范藝林只覺得汗如雨下。
他一定是在做夢吧?一定是吧?
而就在此時,前方響起老岳丈的喝聲。
「范!藝!林!」王同業腦子靈光閃過,猛地回頭厲聲一字一頓喊道。
范藝林被這聲呼喝喊得腿一軟。
娘…我要回家…這裡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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