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上半更~——
轉眼三天過去了,這邊院子裡的救治還是沒有好消息傳來,而齊悅劉普成等人已經熬得不成人形了。【風雲小說閱.baoliny.】
知府夫婦已經被允許進屋子了,每日陪著或者昏睡,或者說胡話的知府公子,夫妻二人眼淚都流乾了。
「我就先回去一趟,也該準備準備了。」知府大人木木的說道。
看著他這樣子,定西侯心裡也很難過。
「你別急,他們正救治著…」他說道,如今也不敢說出沒事了這三個詞了。
「還有什麼用。」知府大人喃喃說道,目光轉向室內,那裡齊悅正在忙碌著,「命該如此,我不該強求,反而讓孩子多受些罪,讓他早點去,早點解脫吧。」
定西侯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也隨著他的視線向內看去。
「子喬,子喬,你覺得怎麼樣?」齊悅湊近傷者的耳邊喚道。
傷者神智昏昏沒有反應。
「少夫人。」抱著本子的阿如神情哀哀,看著齊悅神情鄭重,並沒有絲毫的放棄頹廢,要說什麼最終沒說什麼,咬了咬下唇低下頭接著記錄。
「高熱倒不可怕。」齊悅站直身子說道,「可怕的是神智不清。」
「高熱不可怕?」劉普成不解的問道。
「對,這種手術後,基本上都會出現發熱症狀,我們始終找不到原因」齊悅說道。
我們?劉普成敏銳的抓住這兩個字,他張張嘴,但沒有說什麼。
「…可是為什麼會出現神志昏迷症狀?爆發性感染嗎?」齊悅吐出口氣,積液到底有多少?還有沒有其他部位出血?血小板如何?b超!血常規!哪怕讓她用一次也好…
劉普成撚鬚沉吟一刻。
「張同,將炙生黃芪再加十個,再加炒穀麥芽、陳皮。」他說道。
張同應聲忙去炮製。
齊悅扶著桌椅慢慢的坐下。看著湯藥被用鶴嘴壺灌下。
能做的都做了,除了等待只有等待了。
儘管知府公子還沒有被治好,但作為主治大夫的齊悅已經出名了。
當然,限於永慶府的大夫們之間。
相比於定西侯府內的緊張,府外的大夫們更緊張。
對於剖腹療傷,這些專業大夫們比普通人多了幾分冷靜,畢竟他們在書上見過,而且從理論上來說也是可行的。只不過,沒有親自做過或者見過。
「還記得當初有位給人刺破了疔瘡,原本養些時日的病結果陡然惡化,不到三天渾身青黑死去了這次竟然是要剖腹…」
「真是無知無畏啊」
「這侯府的少夫人是什麼來歷?出身杏林名家?」
「我問過了,是個乞兒,什麼名家啊,連家門都不清楚…」
「啊?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多少年的事了,當初滿城都知道呢。」
話題從剖腹轉移到乞丐女一躍枝頭上去了。
一個大夫咳了一聲。
「但現在是,人家真的接手剖腹了。」
「可是。咱們被趕出來了,也看不到。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啊?」有人發出疑問。
這倒也是,眾人一陣沉默。
「真的假的,等著看知府公子是生是死就知道了。」一人說道。
大家心中以為然,不由都看向定西侯府的方向。
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始終沒有動靜,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屋子裡齊悅和劉普成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都在凝神苦思,阿如以及胡三等人在幫著傷者翻身。
「病情有好轉的時候。這說明方藥對症了。」劉普成說道。
齊悅點點頭。
「但是為什麼始終不能完全起效呢?總是會出現反覆。」她歎口氣說道。
二人再次陷入思索。
「阿如你要的鹽水」胡三捧著鹽水低聲說道。
阿如點點頭,放下謄抄的筆記。
胡三跟著她過去,慇勤的取過一塊乾淨的口罩。
「不用戴這個。我只是給他漱漱口。」阿如說道。
「還是戴著吧。」胡三低聲說道,「我方才給他翻身時,聞到他嘴裡可臭了…」
「那也不該嫌棄啊,他病著嘛。」阿如不高興了,瞪他一眼。
胡三訕訕的笑,自從元寶事件後,他時時刻刻的努力討好阿如,可阿如對他的態度始終沒有什麼改觀。
「別在這裡說話了。」張同低聲說道,衝他們指了指一旁凝神沉思的劉普成和齊悅。
胡三縮縮頭,阿如也不再說話了。
「臭?」齊悅忽的喃喃一句,看向胡三,「你說什麼?」
胡三忙擺手。
「我什麼都沒說…」他有些慌張的說道。
「不是,你說了,什麼臭?」齊悅站起來問道。
這樣子不是訓斥自己呢,胡三放了心。
「那個,傷者,有口臭…」他指了指身後的病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說道。
作為大夫嫌棄病人髒臭實在是不和規矩…
「口臭?」齊悅喃喃一句,猛地眼睛一亮,幾步衝過來。
正要給傷者清潔口腔的阿如被推倒一邊。
所有人看著齊悅俯身下去,在傷者的的口鼻臉上嗅來嗅去,不由都目瞪口呆。
「肝臭!」齊悅抬起頭,神情激動的喊道,「是肝臭!」
肝臭?
劉普成走過來。
「是肝昏迷,是肝昏迷!」齊悅看著他說道,激動面色發紅,聲音顫抖,「老師,是肝昏迷!安宮牛黃丸!快拿安宮牛黃丸!」
她雖然不懂中醫,但是也知道三寶急救中藥安宮牛黃丸的大名以及用途。
屋子裡頓時一片忙亂。
這動靜傳到外邊,下人看到了都搖頭歎息,拖了這麼久,人終於是不行了吧…
到了晚間的時候,謝氏過來了。
「你們收拾收拾,將黃公子送出去吧。」她淡淡說道。
「那不行,現在不能送他回去。」齊悅斷然拒絕。
謝氏冷笑一下。
「那麼,你非要他在咱們家嚥氣不可嗎?」她帶著嘲諷說道,「你已經折騰這個孩子這麼久了,連死也不讓他安生而去嗎?」
「現在說不行還早了些,他還活著呢。」齊悅說道。
謝氏嗤的笑了。
「活著?這樣也叫活著?」她往裡間看了看嘲諷笑道。
她的話音才落,就聽裡間一聲驚呼。
看吧,要死了吧?
謝氏的臉上浮現隱忍的興奮。
「少夫人,少夫人,醒了,醒了…」阿如的聲音尖尖的傳出來。
齊悅立刻衝了進去,謝氏怔在原地,透過晃動的珠簾看到那躺在床上的傷者正緩緩的移動頭頸。
「我…在哪裡啊…這是哪裡啊?」傷者發出虛弱的聲音。
這聲音對於齊悅等人來說,無疑是有生之年聽過的最動聽的聲音。
醒了,醒了,齊悅不由伸手掩住嘴,擋住破口而出的歡呼,卻擋不住在眼裡打轉的歡喜的眼淚。
爸,你看到了嗎,我做了什麼…
爸,你相信嗎,我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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