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雲成健步如飛過來時,遠遠的就看到自己的院子前擠滿了人,而四面八方還不斷有丫頭婆子一臉興奮的跑過來。【.baoliny.】
常雲成的臉都青了。
「給我搬,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小蹄子能把我怎麼樣!」鵲枝一馬當先,手裡抱著大大的一個包袱,邁上台階對著擋著門的秋香等人喊道。
在她身後是搬著桌子的婆子們,抱著箱子的丫頭們,一個個神情微妙。
「你試試,你要是能進我這院子一步,我我…」秋香還是頭一次跟人當眾這麼鬧,又是羞又是氣又是急,跟從小到大從來沒被人正眼看過的鵲枝相比,不論從吵罵的話上還是撒潑的行動上,都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哎呦你這個死蹄子,這是你的院子?你算哪門子蔥!」鵲枝尖聲喊道,「真是不要臉!」
秋香話急失言,也是紅了臉,眼瞧著鵲枝帶著那幾個婆子就擠過來,乾脆伸手推她。
「反正不是你們的院子,你們都給我滾。」她喊道。
「都給我麻利點,少夫人還等著收拾屋子呢,少夫人和世子爺出去一趟累的很,咱們做使喚人的,既然承蒙少夫人青眼看得起,就不能幹吃不幹活。」鵲枝揚手喊道,一面用肩頭抗住秋香。
不知道哪個婆子在後跟著喊了句,這邊抬桌子的便吆喝著就擠過來。
秋香這邊自然不幹。五六個丫頭齊齊的擋著,在門前開始你推我搡你進我退的拉鋸戰。
看熱鬧的丫頭婆子們都興奮起來,那些年紀小的乾脆跺腳拍手。
「你猜誰能贏?」她們嘰嘰喳喳的笑鬧道。
「你們說呢?」
有男子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來。
「我猜是秋香姐這邊」小丫頭順口回道,轉頭一看,頓時渾身冰冷,打著擺子就癱在地上。「世子爺…」
這一聲世子爺喊出來四周的人頓時嚇傻了,頓時跪倒一片。
這邊秋香與鵲枝雙方混戰正酣,大家全身心投入,竟然誰也沒有發現四周已經那些看熱鬧的人都跪倒了,只有一個身材高大面色鐵青的男子突兀的站著。
鵲枝的手抓住了秋香的髮鬢。秋香的手也揪住了鵲枝的衣領,兩人正撕扯著,就聽有男聲怒喝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去看,就覺身子一輕,然後便懸空暈頭轉向身子劇痛,再清醒過來。人已經被扔到台階下兩邊。
鵲枝壓了秋香的腿,秋香壓著鵲枝的胳膊。
「世子爺」秋香第一個看清來人,頓時大哭起來。
世子爺?頭還暈著,身子也被摔得裂開般痛的鵲枝頓時精神起來,一面忙忙的順攏頭髮站起來,果然跟著少夫人有肉吃,她在這家里長了十六年,還是第一次得見世子爺的面…。
不過可惜的是等她看過去,世子爺連個影子也沒給留給她。
常雲成扔開她們,幾腳踢開餘下的丫頭婆子。在一片哎呦聲中邁進了大門。
院子裡並沒有那個女人的身影,常雲成大步繞過山石影背,沿著青石板路徑直進了屋子。
屋門吧嗒撞擊的聲音驚動了坐在羅漢床上的看書的人。
「你回來了。」齊悅放下書抬起頭對著那站在屋子裡左右看的男人笑著打招呼。
她的話音未落,準確定位的常雲成便一個箭步過來,下一刻手便拎住了齊悅的衣襟,將坐著的齊悅一手提了起來。
「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臭男人果然好大的脾氣!齊悅被這隻大手陡然抓起衣襟,古代衣服緊口領子頓時讓她有些憋氣。
「常雲成。」她伸手抓住他的手,眨著大大的杏兒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個丈夫,「你確定你要讓我這樣?」
沒有哭沒有喊甚至臉色都沒變,更別提眼中有什麼驚恐懼怕。似乎她依舊好好的坐著,而自己是滿面笑容的跟她說話一般。
這女人
「我確定。」常雲成咬牙冷笑說道。
「那好。」齊悅拍了拍他的手,「放開吧,我這就滾出去,從此後再不會出現免得污了世子爺您的眼。」
說這話,大聲的喊阿如。
「別收拾了,咱們這就走,我突然覺得心裡不好了,估計是舊疾又犯了,還是回去養著吧,這十天半月的是出不了門了。」她口中說道,手上用力扒開常雲成的手。
常雲成一怔,旋即明白她的意思。
那個傷者還沒完全恢復,還需要這個女人去看,今天那個老頭大夫還哭了一場,不知道是不是治不得傷者羞愧的…
「你」他咬牙看著她,有些失笑,「這是在威脅我?」
竟然有人敢來威脅他?而且還是個女人?
一怔之間,手上力度減少,齊悅掙開他,隨意的拍打了兩下衣衫,聽見問話,抬頭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也不答話,慢悠悠的抓起一旁的小扇子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這一抬頭一瞥一笑,煞是嬌媚動人,只不過落在此時的常雲成眼裡,可沒半點賞心悅目,有的只是滿滿的挑釁。
他一伸手,長臂抓住了齊悅的胳膊,將還沒走出幾步的她拖了回來。
「既然有求於人,就態度好點。」齊悅皺眉說道。
這小子的是習武的,力氣極大,齊悅只覺得胳膊如同被鐵鉗夾住一般,疼痛傳遍全身。
「你也知道求人,要態度好點啊。」常雲成看著她,嘴邊浮現一絲譏嘲的笑。
「是啊,我態度不好嗎?我又沒有跑去無辜的傷了誰人的胳膊。」齊悅抬頭看著他。乾脆的說道。
二人這樣對視著,誰也不肯先移開視線。
這男人個子太高了…
齊悅晃了晃脖子,先敗下陣來。
常雲成心裡這才有些滿意,但旋即因為這滿意而又有些羞惱。
什麼時候他常雲成會因為一個女人先認輸而沾沾自喜了?簡直…
常雲成鐵青著臉色一把甩開齊悅的胳膊。
「狗仗人勢,真有本事,從這裡滾出去。」他冷笑一聲說道。
齊悅回頭看他。見他臉上的譏諷嘲笑真真切切。
這個齊月娘先是仗著老夫人的勢留在這定西侯府,如今又來仗他的勢想要站穩腳,說起來也是夠讓人瞧不起的。
齊悅笑了。
有勢不仗,才是傻子呢。
再說,就是條狗。也沒有你們說召來就召來,說趕去就趕去的道理,就是真要走,也是我想走,而不是你們想我走。
笑話,齊月娘想不想走她齊悅不管,反正她齊悅是絕對不會走。說什麼也要守著那根房梁,等著回去的班車到來。
嘲諷譏笑,臉面羞辱,有個屁大事兒,再說,誰噁心誰誰羞辱誰還不一定呢。
常雲成被她這神情看的臉色更難看幾分,雙眼微微瞇起,死死的看著她。
「聽說…你死了一回?」他忽的問道。
齊悅側眼看他。
「是啊,世子爺還知道我死過一回啊?」她不鹹不淡的反而道。
常雲成從鼻子裡哼聲一笑,慢慢的圍著她打量。就如同一頭打量獵物的獵犬。
「鬧得動靜這麼大,你不就是想讓人知道。」他口中亦是不鹹不淡的答道。
「是啊,我很滿意啊這麼多人都知道了。」齊悅帶著幾分不耐煩說道,「行了,世子爺,要是沒別的事,就去安撫安撫你的丫頭們。我呢,趕著收拾收拾我的屋子,瞧瞧,鬧成什麼樣,真是不像話。」
常雲成氣急失笑。
「你也知道鬧得不像話啊。」他說道。
齊悅沒理會他。衝他擺了擺扇子走了出去。
「阿如,鵲枝,死哪裡去了,東西收拾好沒?」她一撩簾子出來,站在屋簷下豎眉喊道。
秋香等人丫鬟已經進了院子,還在堵著門,而鵲枝等人見世子來了也不敢再鬧,雙方都安靜著,互相用眼神交流,只不過氣勢高低分明。
秋香等人看著鵲枝這邊的人,滿面的恨色以及恢復了高高在上的不屑,鵲枝等人則低了頭,神情忐忑,更有幾個婆子悄悄的往人群裡退。
沒有哭聲沒有罵聲,除了最初屋門被踢開那光噹一聲外,事情的發展有些跟意料中的不一樣…
所有人都小心的向內探看,豎起耳朵聽。
齊悅的喊聲就在這時傳出來,所有人都怔住了沒反應過來。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悅看著無人動,便用扇子掩住嘴,重重的咳了一聲。
屋子裡的常雲成眉頭都攪成麻花,他的視線看向門外,透過軟絲垂簾,看到那女子的背影俏麗,從身形上看,纖瘦似是弱風扶柳,這就是那個被滿府人提都不帶提的乞兒丫頭?
印象裡那個站在老侯夫人身後的模糊身影,低著頭縮著肩膀,似乎人多看一眼就能被看死過去…
再看如今眼前這個女人,哪裡有半點怯弱驚恐,一舉一動一說一笑,分明就是個…是個…無賴!
他皺眉的時候,門外又響起齊悅的咳嗽,這一次加重了幾分。
常雲成的嘴邊浮現一絲冷笑。
在齊悅第三次咳嗽的時候,門簾響動,常雲成走了出來。
秋香看著站出來的世子爺,眼淚再次唰的流下來。
「你們」常雲成聲音有些生澀的開口了,目光掃過門口的那些丫頭們,「幫著…少夫人…收拾收拾。」
匡噹一聲,是外邊那些婆子抬著的桌子板凳掉在地上。
「世子爺。」秋香不可置信的喊道。
屋簷下,男子長身玉立,女子身形婀娜,午後的日光下好一對璧人耀眼不可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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