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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九章 畫舫 文 / 梟雄賦

    黃昏真的來了,似血的夕陽襯著縷縷天邊的斜雲,煞是好看。

    這時的太陽收斂了張狂,只留下一盤暗黃透著西南的參差樹杈,隔著屋簷灑落一地。

    寧州市郊北,風景秀麗的「飛來峽」附近,一艘裝飾精美的畫舫剛剛駛離了翠竹碼頭。

    畫舫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靈巧穿行,如同撕開了一匹光滑綢緞,帶起一條長長的水痕尾巴

    船上看不見船娘,船頭船尾都站有幾個肅穆冷峻的保鏢,讓人就知道,是重要人物來遊玩。

    畫舫往上遊行駛了十分鐘後,一艘小艇從翠竹碼頭方向迅疾追了上來,船頭的保鏢看了一眼小艇上的人,不敢怠慢,回去請示畫舫裡的大人物,得到批示後,然後才讓船夫停船,把小艇上的幾個人接了上來。從小艇上來的,正是南宮青城一行,他是下午四多接到蕭雲的晚宴邀約,說要聊聊天敘敘舊,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帶著秦始帝以及兩個南宮家護衛過來了。

    有些事情能夠當面鑼對面鼓地談清楚,總好過躲在背後隔三差五放冷槍,南宮青城也需要足夠的時間來緩衝與蕭雲的直接衝突,以便順利完成與許子衿的訂婚。他在保鏢的指引下走進船艙時,正中是一張大圓桌,一張艷紅檯布綴得整齊美觀,桌上擺著四五盤原封不動的螃蟹,另外還有幾盤蝦,艙內已經有五個人了,不過大多數都在正襟危坐,沒敢動筷子,只有不折不扣的吃貨蕭雲忍不住了,拿起一隻螃蟹蘸醋較勁

    「呀,青公子來啦!」金出師站起身,熱情地打著招呼,諂笑道,「來,來,來,這邊坐。」

    「抱歉,我來晚了,訂婚現場有不少事處理。」南宮青城坐在了蕭雲的正對面,抱拳拱手道。

    「不礙事,這不大家還沒開吃嗎?」蕭雲正努力扳開一條螃蟹大腿,毫不在意地頭。

    「情人河的螃蟹是最鮮的,沒想到你也是個懂吃的人。」南宮青城伸手拿起個螃蟹扳開。

    「嘴饞,就到處覓食,寧州各種特色菜餚都有涉獵。」蕭雲滿嘴油膩道,招呼大家一同用膳。

    「有空上家來,家裡的苗姨能做不少地道的寧州菜。」南宮青城微笑道,忽然發出這個邀請。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蕭雲也是,吃蟹動作明顯停滯了幾秒,隨即綻放笑容道:「南宮家的門檻太高,邁不過去。」

    「我可以把這道門檻撤了。」南宮青城淡淡笑道。

    「哈,奧拓再改頭換面,也成不了奧迪,何必委曲求全呢?我是山野村夫,你是貴家公子,本來就尿不到一壺去,要不是流在這血管裡的血,誰在乎你是南宮青城還是北宮青城?再者,我也從來沒想過要踏進南宮家的門口,我姓蕭,不姓南宮,我只是想你的那位父親,給我媽媽以及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既然已經先入為主,認為我回來就是禍害南宮家的,就沒必要再假惺惺地要與我重修於好了。」蕭雲開門見山道。

    南宮青城對於蕭雲的冷嘲熱諷不以為意,放下手裡的螃蟹,平靜道:「三國之後,廣為流傳著一句話,『蜀得其龍,吳得其虎,魏得其狗』,說得是諸葛家的一門三傑,諸葛亮在蜀國任丞相,諸葛瑾在吳國任州牧,諸葛誕在魏國當刺史,他們各自輝煌,讓諸葛家得以繼續繁盛。你是我弟,能夠擁有今天這樣的地位與權勢,我很欣慰,同時,我也想向你正式道個歉,為之前對你所做的種種惡行而檢討。我也希望你能考慮家族的利益,放低仇恨,朝前看,你和你媽的委屈,我會給你們一個明確的交待。」

    蕭雲大笑而起,揮手讓身後的保鏢抓來一隻雞,並在雞腿上纏了根線。

    蕭雲一拉線,雞立即跌倒,雞掙扎起來繼續走,他又一拉,雞又跌倒,如此反覆8次之多。

    眾人好奇。

    南宮青城皺起眉頭,若有所悟,輕聲道:「你是讓我三顧茅廬,展示誠意嗎?我可以做到。」

    蕭雲聳聳肩,繼續手中未完成的螃蟹大業,扯起一個笑容,市儈道:「我是讓你拉雞8倒吧。」

    聽到這麼粗鄙市井的話語,秦始帝心中大為不悅,但見到少爺好像完全不上心,他只能忍了。

    「小七,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吧?」南宮青城嘴角依然掛著令人著迷的弧度,拿起濕紙巾輕輕擦著手,平靜道,「這個世界,有這麼一小撮的人,打開報紙,是他們的消息,打開電視,是他們的消息,街頭巷尾,議論的還是他們的消息,彷彿世界是為他們準備的,他們能夠呼風喚雨,所不能。你的目標,應該是努力成為這一小撮人。而你來寧州之後的步步為營,難道不也是為了奔向這一小撮人的嗎?這個世界上,一流的人才,可以把三流項目做成二流或好,但是,三流人才,會把一流項目,做的還不如三流。要做,就要做一流的人才,享受最高等的生活,你如果想成為南宮家的一員,我張開雙臂歡迎,我也會盡我所能,讓你成為一流的一小撮人才。」

    「不愧是風靡大江南北的青公子,講話一套一套的,說得我怦然心動啊。」蕭雲拍著滿是油膩的雙手,輕聲道,「你知道飛機的機翼為什麼是斜的不是直的呢?因為後掠翼能有效的提高臨界馬赫數,延緩激波的產生,避免過早出現波阻,儘管最大升力係數下降,但是能夠降低波阻。所以說,青公子,你很聰明,知道不能跟我硬碰硬,直來直往,就想著繞個彎路,給幾顆糖我吃,好讓我不再記恨你,對吧?可惜啊,我對南宮家一兒興趣都沒有。」

    「你想我父親……我們的父親怎樣給你一個解釋?」南宮青城打擦邊球沒成功,只好直問道。

    「你幫我安排一下,我當面跟他說。」蕭雲終於吃完了那只肥美的螃蟹。

    南宮青城臉色微變,低頭沉思了好一陣,才輕聲道:「我得回去咨詢他的意見。」

    「可以。」蕭雲聳聳肩道。

    「明天我的訂婚,你可不可以不搗亂?」南宮青城直視著蕭雲,終於說出最大的請求。

    「你說呢?」蕭雲笑著反問道。

    「你殺了我那麼多人,連我最欣賞的一個堂弟也殺了,該消氣了吧?」南宮青城陰晴不定道。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幾年來,你設過多少死局,不用我說了吧?」蕭雲冷笑道。

    「我

    可以在這麼多人面前立下誓言,從此我不再針對你蕭雲幹任何一件事。」南宮青城說道。

    「你青公子的誓言從來都是駟馬難追的,我信,不過有件事我想問清楚。」蕭雲敲著桌子道。

    「你說。」南宮青城心情稍定。

    「老金,你們都吃飽了吧?都出去透透氣吧。」蕭雲沒有馬上說出來,而是先把閒人趕出去。

    船艙裡的關人等陸續離開,秦始帝也在南宮青城的示意下出去了,只剩下這一對生死冤家。

    蕭雲等人全部撤離至後,微微瞇起眼睛,輕聲問道:「遲四指是不是你殺的?」

    「是。」南宮青城沒有任何的猶豫。

    「好狠的一步棋。」蕭雲苦笑搖頭。

    「把釘子釘入牆,如果第一錘不狠的話,會歪的。」南宮青城淡然道。

    「你明天訂婚現場,我不會出現,但我會去s海接機,怎麼選擇,子衿她定。」蕭雲輕聲道。

    「唉,看來這個結是解不開了。」南宮青城歎了一口氣。

    「這是個死結,除非用剪刀。」蕭雲微笑道。

    「那就拉雞8倒吧。」南宮青城看了一眼地上那只掙扎的雞,面表情道,起身往外走。

    「還有那麼多河鮮,不吃完再走?」蕭雲厚臉皮道。

    「留給你獨自品嚐吧。」南宮青城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聊的話題頗為沉重,雙方都有舊時抹不去的隔膜在,一頓飯吃得不痛不癢,很就草草收場。

    夜色侵襲。

    船艙亮起60瓦燈泡,蕭雲獨坐在圓台旁,面對肥美河鮮動於衷,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面。

    金出師走進來,湊到蕭雲身邊,輕聲詢問道:「南宮青城走了,是不是該把人放出來了?」

    蕭雲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猶豫不定,手指也停止了敲擊,但最後還是沉重地了頭。

    金出師揮手讓兩個保鏢進來,把圓台的艷紅檯布扯起來,七手八腳地把藏在台底的人拉出來。

    遲隨筆。

    她手腳被捆綁著,嘴巴也被布條封住,頭髮有些凌亂不堪,滿臉的淚水讓她看起來憔悴慘淡。

    蕭雲揮手讓人鬆綁,但遲隨筆依然呆若木雞地坐在對面,似乎軀體內沒有了靈魂,任由擺佈。

    金出師識時務,悄悄領著保鏢離開,騰出空間給這一男一女,另外他還要去隔壁釋放慕容白。

    「我知道我這樣做很過分,但是我想不到其他辦法向你證明我的清白。」蕭雲充滿了內疚道。

    遲隨筆目中神,沒有說話。

    「你要是難過,就大聲哭出來吧,憋在心裡難受。」蕭雲心疼道,他非常欣賞這個知性308'>女人。

    遲隨筆依然沒有反應,只是在默然垂淚。

    「你的痛苦,我能感同身受,因為我也被身邊親近的人背叛過,把心放寬吧。」蕭雲安慰道。

    遲隨筆似乎聾了啞了一般木然。

    蕭雲摸了摸鼻子,起身走到對面,忽然一把抱起了遲隨筆,但她還是失魂落魄,渾不知事。

    蕭雲微歎了一口氣,走到船舷邊上,竟然把懷裡的遲隨筆扔下了河,然後他自己再跳了下去。

    晚上的河水沁入皮膚,清涼微冷,等蕭雲和遲隨筆重被拉上船,兩個人都有些瑟瑟發抖。

    各自換了乾淨的衣服。

    「心情好了嗎?」蕭雲自己頭髮濕透不理,拿著一條乾淨毛巾,為遲隨筆擦拭著瀑布長髮。

    遲隨筆喝了幾口河水,清美臉龐有些泛白,離著蕭雲又近,幾乎貼著身子,羞赧地了頭。

    「別那麼傻,得了抑鬱症怎麼辦?」蕭雲溫柔擦拭著她的頭髮,身體會接觸她的胸部,酥麻。

    遲隨筆低著頭不言語,漂亮,優雅,聰慧,驕傲,像一隻斗彩八開光瑞獸瓶,心裡卻亂如麻。

    感謝上帝的寬容,任何一秒鐘,都在把我引向最終的那個人,迷茫還是堅定,總會到他身邊。

    「現在你不會還怕我吧?」蕭雲幫她把一頭惹人妒忌的青絲梳理好。

    「會。」遲隨筆終於開口了。

    「啊?」蕭雲驚訝道。

    「我怕你會不見。」遲隨筆抬頭,目光含淚道。

    「傻瓜,我不在這嗎?」蕭雲刮了一下她的挺俏鼻子。

    「我對你做了那麼多壞事,已經成死結了,除非用剪刀。」遲隨筆悲傷道。

    「女人用剪刀,可不是件好事。」蕭雲邪笑道,拿著毛巾想給自己擦頭,卻被遲隨筆搶過去。

    「都怪我太傻,被仇恨沖昏頭腦,現在回想,該扇自己耳光。」遲隨筆踮起腳尖給蕭雲擦頭。

    「是該扇。」蕭雲篤信頭。

    「七,你恨不恨我?」遲隨筆眉目擔憂道。

    「如果我恨你,就不會讓人千方百計把你綁來這裡,誆騙南宮青城講出真相了。」蕭雲笑道。

    「可我恨我自己。」遲隨筆哀傷道。

    「都過去了。」蕭雲輕輕將她擁入懷裡,這個擁抱足足遲來了五年。

    「我已經過三十歲,很老了,還會有人要嗎?」遲隨筆緊緊抱著蕭雲,枕著他寬廣的胸膛,淚眼汪汪道,「女人就好比書,一個人拿到一本書,翻閱時自會有見到一個處女一樣憐香惜玉的好感,因為至少這本書裡的內容他是第一個讀到的;反之,舊書在手,就像娶了個再婚女人,春色半老紅顏半損,翻了也沒興趣因為他所讀的內容別人早已讀過好多遍,斷鮮可言了。」

    「我要。」蕭雲講完,用嘴封住了遲隨筆的嬌艷嘴唇。

    畫舫仍在河面上前行,船艙裡的一個房間已經關燈,裡面的氛圍妖嬈香艷。

    遲隨筆這個優秀女人,墨鏡,風衣,圍巾,手錶,那樣大氣磅礡,那樣知性高雅。

    此刻,卻一絲不掛呈現在蕭雲眼前,從臉蛋到身材,再到纖手,乃至於足,近乎毫瑕疵。

    羊脂玉。

    姣好到讓凡夫俗子不忍心褻瀆。

    她人生的第一次,就在河面的畫舫上,獻給了她心愛的人,最後**的巔峰一刻,淚如湧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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