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眉彎月。
那點微不足道的清輝,對整個黑夜根本蕩不起多大的漣漪。
蕭雲像一隻隱藏在夜色中的北極狐,在圍捕大軍中穿梭自如,上百號人被當猴來回耍。
但槍傷的後遺症還是令蕭雲痛不y動量一大,真氣大量消耗,就像唐僧念了緊箍咒一樣,頭疼y汗也越來越多,躲在一個角落,倚著牆根大喘氣。等他歇完這口氣,準備再次縱身逃竄時,卻意外聽見一連串的慘叫聲響徹村子,不由得一愣,燕清兮帶人來了?這也太快了點吧?
一個鷂子翻身上了房頂,蕭雲定睛觀瞧,眉頭就擰在了一起。
因為他赫然看見剛才與他在院子裡對話的那十個人結成一個狹長的半月陣型,每人手裡兩把雪花長刀,像一柄巨型戰斧,如盤古開天闢地一般重重嵌入了圍捕大軍之中。這十個人每一次揮刀都是整齊劃一,絲毫不差,而且度奇快,普通人用肉眼根本就是霧裡看花,清冷刀鋒一劃過,立即就收住氣勢,轉到下一個人身上,絕不拖泥帶水、沾花惹草。
而那些被刀鋒劃過的人群初始還不覺得有異樣,只是覺著與蚊蟲叮咬差不多疼痛,照樣張牙舞爪地衝殺過去,等走多了幾步,就會猝然現皮膚上的那條細長傷口如同黃河決堤一般,猛然擴張,接著就血如湧泉,用手捂都摀不住,觸目驚心。轉眼間,圍攻人同被割禾機收割莊稼一般,一倒倒下一大片。
這就是清殤?
蕭雲伏低身子,細瞇起黑亮雙眸,心裡掂量著自己如果跟對方硬碰上了,能扛幾個回合。
這才是一個清殤小組,就如此犀利如此所向披靡,黑龍團可是還有十九支這樣的隊伍啊。
蕭雲背脊沁出的汗,不知是虛汗還是冷汗,腦子裡苦苦思索著對方這樣做的意圖,百思不解。
「看來黑龍團也不是鐵板一塊啊。」蕭雲自言自語道,摸摸鼻子,翻身下了房頂,再次遁去。
十五分鐘前,英巴格村還是平靜得似一潭死水。
在村南那塊空地上,紮起來朵朵帳篷,嫩模湯瑩瑩在火堆前喝了兩罐啤酒,就挽著男朋友李天二的手回到帳篷裡。她是h南焦作人,天生媚骨,人長得也白嫩,從小就愛跳舞,跳得賞心悅目,在當地很有名,讀到初三就輟學了開始進京城闖蕩,一開始跟所有北漂都一樣,住地下室,擠公交地鐵,吃油條雞蛋灌餅,苦不堪言,各路民間舞蹈團差不多都呆過,混得不好不壞。但祖墳總有冒青煙的時候,有一次在一次央視的錄影中,被總政歌舞團的一個資深演員看中,拉進了總政歌舞團,改吃皇糧了,隨後便認識了現在這個男朋友,李公子,也是相當於她恩人的那個資深演員的獨子。
「天二,那個沐小青什麼來頭?好像你們都挺怕她的。」湯瑩瑩脫下外套道。
「這你就別問了,有些人的身份不知好過知,你呀,別老是掛著臉。」李天二刮她的鼻子道。
「誰掛著臉了?我只是看不慣她在裝而已,一副妖扮清純,蒙誰呢?」湯瑩瑩不屑道。
「你就不是妖李天二嬉笑著摟住她,一手還握上了她的陡峭胸部。
「壞蛋!」湯瑩瑩嚶嚀一聲,拍了拍他的鹹豬手,卻沒繼續阻止,問道,「她找的男人是誰?」
「聽說是公子黨的前任大公子。」李天二的魔爪肆意蹂躪著湯瑩瑩的胸部。
「不會吧?!」湯瑩瑩坐直身子,嫉妒之意更盛,「就她那樣,還能傍上公子黨的大公子?」
「那你就能傍上?」李天二捏了一下她的**。
湯瑩瑩心神不由得一蕩,嗔怪地刮了他一眼,把頭貼到他胸脯上,柔聲道:「我是你的。」
「要是公子黨的大公子真站到了你面前,你能抵擋得住誘惑?」李天二加重了手裡的力道。
「我又不是那些水花見異思遷的我的身子給了你,心也給了你。」湯瑩瑩忍痛道。
「這還差不多,等這趟回去,給你買輛花冠玩玩。」李天二很滿意自己女人的態度。
「謝謝老公。」湯瑩瑩心裡竊喜,親了李天二一口,想想,輕聲道,「下次咱們別來了吧?」
「我跟小青很要好,她爸跟我爸又是戰友,不來說不過去。」李天二熟練解開她的胸圍。
「是她找男人,又不是咱們找,憑什麼得這麼多人伺候著?」湯瑩瑩不滿道。
「你不懂,在京城想要混出個人樣來,必須要形成一個小團體才可靠。」李天二觸到肉感了。
「你們這些大少小姐,整天把政治掛嘴邊,沒勁。」湯瑩瑩小鳥依人地半依偎在男朋友身邊。
「沒辦法,我們生在這種家庭,從小就被灌輸這種思想,不努力不行。」李天二溫柔揉搓道。
「反正我不喜歡沐小青,你看著辦吧。」湯瑩瑩小心翼翼檢查著塗滿色彩斑斕指甲油的美甲。
「以後有她在場的場合,你就別摻和唄。」李天二兩根手指輕捏著湯瑩瑩胸部的小櫻桃。
「就她那裝逼樣,我就不信她能找著她的男人。」湯瑩瑩被撩得眼神迷離,卻依然嫉恨道。
「她沒找著,你可找著了。」李天二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一翻身把她壓身下,舌頭狂吻而起。
這對男女剛如火如荼準備進入正題,卻被一陣沸反盈天的喊殺聲驚起,衣服沒整理就跑出來。
「咋了咋了?」李天二光著腳,驚慌失措地跑到火堆旁,這支車隊的其他人都彙集到了這裡。
「還不清楚。」程少甫皺著眉頭,盯著村北那一片,各種慘叫聲、嚎叫聲、尖叫聲相互交織。
「老公,要不咱先走吧?怪亂的。」湯瑩瑩害怕道,衣衫不整站在那裡,顫顫巍巍像個雛鳥。
沐小青卻是寧靜如林,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對她有成見的嫩模,輕笑道:「村口都被堵住了。」
「咱不是跟那個佘二哥熟嗎?跟他說一聲,讓他派人帶我們離開村子。」湯瑩瑩很不爽道。
「行了,你別在這瞎添亂了,程少他們自有分寸。」李天二扯了扯湯瑩瑩,讓她閉嘴。
「老公瑩瑩吃驚得看著自己的男人,不敢相信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拆自己的台。
「行啦,行啦,行啦……」李天二不耐煩道。
湯瑩瑩終於瞭解到自己的地位,在這群京城侯門子弟眼中,自己算個屁,眼淚吧嗒叭嗒地流。
程少甫也不管李天二怎麼哄自己的女人,跟自己弟弟程奉旗商量道:「是等等,還是走?」
「我估計是其滿村過來報復的,你忘了咱們在路過其滿的時候,兩村衝突?」程奉旗分析道。
真是哎!那咱還是去跟佘胖子說一聲,先撤,免得殃及池魚。」程少甫拍著額頭道。
「來不及了。」程奉旗歎了口氣,用眼神示意指了指前方,小聲道,「佘胖子派人來了。」
「哎呀,各位公子小姐,不好意思啊,村北那邊鬧了幾個賊,我們正在全力捉拿,大家不用擔心。另外呢,佘二哥怕鬧賊叨擾到各位,就讓我帶了一些人來保護你們,希望能讓大家睡個安穩覺。」一個氣派豪爽的中年人笑瞇瞇地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二十幾個彪形大漢,看他那淡定樣,彷彿村北那些震撼人心的打殺聲都是空中樓閣。
程少甫認得這個男人,騰出這塊空地還是他安排的,名字叫單富,笑著道:「有勞富哥了。」
氣啥?你們哪,都不是普通人,這要擱在幾百年前旗人掌天的清朝,你們可以說都是貝勒格格的身份,咱們服務周到點是理所當然的。」單富是來自廣東陽江的漢人,常年幫助佘安泰打理沿海一帶的生意往來,什麼牛鬼蛇神都見過,那把嘴像用油潤過的一樣滑溜,說起話來溜鬚拍馬的勁兒頭十足,讓人聽了心裡無來由地舒服。
「富哥,我們大家反正都起來了,困意也消了,就想著連夜趕路回縣城。」程奉旗輕聲道。
「急啥呀?英巴格村離沙雅有百十里路呢,夜裡又開不快,還不得三四小時?」單富搖頭道。
「您給通融下吧?」程奉旗見他總是借口多多想把他們留下來,就愈堅定了離開這裡的念頭。
「通融不了,為防止那幾個惡賊逃走,村口都堵死了,我不好啊。」單富為難攤手道。
「富哥,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帶我們到村口,一個一個驗過之後才放行。」沐小青建議道。
「還是不好,佘二哥交代過,必須讓你們舒舒服服睡一覺,哪能一走了之?」單富不退讓道。
「如果我們非得走呢?」沐小青眨著迷人雙眸,試探道。
「別令我難做,好嗎?」單富的笑容不再親切,有點冷颼颼的,身後二十幾個壯漢抽出砍刀。
「富哥,你這是什麼意思?」程少甫沉下臉道。
「程公子,給你臉時,你得接著,不能往外推啊,這對誰都不好。」單富怪氣道。
少甫手指著單富。
「算了少甫,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既然佘二哥安排好了,我們就安心睡吧。」沐小青沉穩道。
「還是沐小姐識大體,你們要好生看著這裡,別驚擾了各位大少小姐的美夢。」單富命令道。
「明白。」單富身後的二十幾個壯漢齊聲道,看來平常沒少也難怪英巴格村如此霸道。
夜愈深,風更寒。
那些亂了陣腳的京城侯門子弟忐忑不安地想著各自的帳篷走去,邊走還邊小聲嘀咕。
「沐小青,這分明是英巴格村想強留咱們,為啥你還要答應他在這過夜?」湯瑩瑩質問道。
「人家全都拿著刀,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沐小青反問道。
「那你也不能把大家都往火坑裡推啊?」湯瑩瑩臉上的淚痕還未干。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少甫,你打電話給你爸,讓他派人過來接我們。」沐小青說道。
「好勒。」程少甫馬上撥了個號碼。
「等救兵過來,黃花菜都涼了。」湯瑩瑩沒吸取剛才的教訓,還在說著風涼話。
沐小青笑笑,也不跟她一般計較,回頭看了眼村北,兩道很好看的柳葉眉輕輕蹙起。
預感,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正在她的心裡面形成,這也是她為什麼選擇留下來的最重要原因。
會是他嗎?
沐小青胡思亂想著,卻突然現三十米開外的那二十幾個壯漢一個接著一個轟然倒地!
單富目瞪口呆地看著腳底下這二十幾條死屍白,很久才回過神,狂喊道:「殺人啦!」
咻!
一根弩箭從黑暗中飛來,正中他的喉骨,單富吐著血沫,驚恐倒地,死時雙目渾睜,很淒慘。
第一次見到死人的湯瑩瑩連尖叫都忘了,跑到一邊蹲著狂吐起來,最後雙腳無力,跌坐地上。
沐小青雖然也是膽顫心驚,但好歹還能站得住,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戰戰兢兢地盯著黑暗處。
須臾,八個黑影越走越近,逐漸顯出輪廓來,那些侯門子弟嚇得抱成一團,未知是敵是友。
小青指著那八個轉瞬間用弩箭了二十幾個彪形大漢的黑人,勇敢道。
「說中文,我可以聽懂。」領頭的那個黑人竟然一口標準的普通話。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幫我們?」沐小青此刻表現出來的冷靜,讓湯瑩瑩無地自容。
「我也不清楚。」領頭的黑人撓了撓頭,一臉無奈道,顯得很憨厚,更直接點說,是有點傻。
沐小青差點沒忍住要笑出來,調整了下心態,繼續板著臉質問道:「那你是誰派來的?」
「是我派來的。」一把充滿磁又有點戲謔意味的男聲忽然從不遠的黑暗處響起。
沐小青乍然聽到這把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靈魂出竅,整個人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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