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落日圓。
黃昏橘紅色的夕陽收斂了光輝,靜靜地居於天際,輝映著波瀾不驚的閃著白光的河水。
其滿河邊的那座塔樓,樓頂是木製的彷琉璃瓦,蕭雲坐在其上,正瞭望著暮色下的大好河山。
身高近兩米的狼屠抱膝坐在他旁邊,偉岸的身軀像一座小山,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極不和諧。
十三年前,蕭雲當時還只是一個只有15歲的翩翩少年,跟隨許重山登6非洲大6,很快就被這片廣袤無垠的草原田野所深深折服,成為許重山手底下一支最令人聞風喪膽的非洲僱傭軍「沙漠之狐」中的一員,開始了長達4年在生死邊緣掙扎的艱苦磨礪。而蕭雲也沒讓許老爺子失望,在歷次與各國叛軍的交火中,不僅身先士卒作戰勇猛,而且還展現了極其出色的軍事素質,不愧為天生將才,很快就贏得了其他隊員的信賴與服從。
兩年後,十七歲的蕭雲作為領一支由英法兩國人組成的2o人武裝小分隊到尼ri利亞中北部的高原州執行任務,高原州由於天文地位特別,是南方人種、穆斯林和耶穌轉世靈童群居的地域,情況相當複雜,各路教派摩擦不斷,每年都會有近千人在摩擦中喪生。途中,蕭雲在路過高原州府喬斯郊外一座叫扎姆的村子,恰好遇到伊斯蘭極端組織「博科聖地」組織在肆意地槍殺村民,出於人道,蕭雲決定對村子進行武力救援。
狼屠就生活在這個村子,他當時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那一天他跟幾個朋友在河邊抓魚,聽到槍聲四起,慌忙跑回村子,就看到震驚的一幕,村子已經變成的一個修羅場,極端分子端著機槍,狂笑著對手無寸鐵地村民進行屠殺女,焚燒房屋,哀嚎聲足以讓聞者聲淚俱下,狼屠的父母也不幸被極端分子當場殺害,而狼屠也因為被現,肋部以及大腿中了機槍,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就在他陷入絕望的時候,一支職業素養極高的僱傭軍從天而降,消滅了那伙喪心病狂的極端組織,拯救了大部分村民。也許是出於年齡相仿的原因,也許是被狼屠拖著一條長長血痕爬向父母的行為感動的原因,也許是因為狼屠眼中的那一抹不屈似曾相識的原因,蕭雲心頭一軟,就收留了這個非洲孩子,一直帶在身邊。狼屠手底下的那支非洲軍團一共有8都經歷過戰火的脫胎換骨,可謂是中的足以媲美黑龍團的清殤小組,平時就養在雲浮山的崇山峻嶺中,充當暗中守衛。
兩年前,狼屠帶著其中的十四個一頭扎進大西北,開始尋找蕭雲。
三個月前,狼屠收到消息,趕來其滿村附近駐紮下來,每天用鳥叫聲傳達信息給蕭雲。
此時,一黃昏小詩正在整個西北謄寫,淡藍淺紫的天近高低的線條,讓人心醉神迷。
一支車隊恰好在對面的河岸路邊停下,蕭雲望過去,如刀雙眉舒展著,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
好在,這支車隊沒停留多久又開始重新上路,也許是過客吧,蕭雲自嘲一笑,有點草木皆兵。
「六輛越野車,都裝了防彈玻璃。」狼屠也在遠眺著那支氣焰不同尋常的車隊,眼力勁很好。
「隔壁廟的菩薩不上香。」蕭雲聳聳肩,回頭看了眼還在村口石街調查取證的們,摸了摸鼻子。佘安泰這廝別的不怎麼樣,但說到欺男霸女橫行鄉里,還真是出類拔萃來之前,經過他的一番胡蘿蔔加大棒,連威脅帶恐嚇,那些淳樸的鄉民沒有一個敢作多嘴鸚鵡的,現在跟們在侃侃而談表見解的,都是預先安排好的托兒。
不過事情鬧得這麼大,不把人交出去說不過去,畢竟做假賬也要摻點真數據,經過一輪協商,說是說協商,其實也就是蕭雲提出建議,詢問佘安泰的意見,佘安泰哪敢在閻羅王面前多說個不字?那大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最後,英巴格村交了1滿村交了夠齊頭數,這起硝煙味不濃的兩村衝突就此結案陳詞。
「那個姑娘是誰?」狼屠雙手擱在膝蓋上,用手臂枕著下巴,看著下面河邊衣袂飄飄的仙子。
「漂亮不?」蕭雲微笑道。
「漂亮。」狼屠很認真地點著頭。
「有多漂亮?」蕭雲翹著嘴角,故意逗這個黑大個。
仙一樣。」琢磨了半天,狼屠憋紅了臉才回答道。
「想不想娶她做媳婦?」蕭雲眨著黑亮雙眸,緊接著就立即正s許笑!」
這讓原本已經咧開嘴的黑大個立即閉上嘴巴,很努力地想了想,然後搖頭道:「不想娶。」
「為啥?」蕭雲意外道。
「她是你的,你媽媽說,朋友妻,不可欺。」狼屠一本正經道。
蕭雲差點沒一頭栽下去,甩手在他後腦勺打了個板栗,隨即轉移話題:「身子還吃得消不?」
兩個小時前,狼屠帶著他手底下的那支非洲僱傭軍,與龐群的八品保鏢們進行了一番惡鬥,儘管黑龍團近衛軍的強悍實力不是吹出來的,但正規軍與散兵游勇之間的較量,還是有點不公平不對稱,一邊是團隊協作滴水不漏,一邊是單打獨鬥沒有章法,近乎是獅子搏兔的一面倒,到最後,非洲僱傭軍充其量都是不下火線的輕傷,而龐群的保鏢們則全軍覆沒了。
現在,龐群、南宮門以及邵景中這江南三少,外加上一個酒囊飯袋彭世譽都被扣押了起來。
佘安泰則耍了個滑頭,趁著應付完的空擋,帶著心腹阿爾斯蘭,一溜煙跑回了英巴格村。
「吃得消。」狼屠咧開嘴傻笑道。
「晚上陪我去趟英巴格村。」蕭雲平靜道。
「你身子吃得消麼?」狼屠反問了一句,木訥的臉龐藏著一抹戲謔之意。
「刁民!」蕭雲氣絕,踹了他一腳,摸摸鼻子道,「中午跟神仙姐姐試了試水,感覺還行。」
「趕絕佘安泰?」狼屠倒沒多擔心他主子的身體狀況,只是沒想明白主子的這個決定。
「龐群不是魯莽的人,沒有後援,也不敢帶著佘胖子過來其滿村這樣找茬。」蕭雲冷靜道。
狼屠歪著腦袋,看起來更傻,臉龐黑得亮,撓撓頭問道:「為什麼不會直接來其滿村?」
「過河前,總得要投石問路的。」蕭雲站起來拍拍屁股,對著即將沉淪的夕陽伸了個大懶腰。
河邊的燕清兮似乎察覺到了塔樓頂的動靜,抬頭看去,看見蕭雲的醜態,暗啐道:「刁民。」
看來那對極品主僕還真是天生一對,你瞧,就連傻笑起來都是一樣的齷齪,確是刁民無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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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晝夜溫差很大,所謂「早穿皮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就很形象地說明了情況。
到了夜晚,x疆地表的溫度降到幾度,漆黑中透著一股噬骨的寒氣。剛入夜的時候還沒有月亮,到了仈殘月才有氣無力地升起來,微弱月光使近處的田野和遠處的山峰都朦朦朧朧地顯現出來,但像蒙著一塊碩大無蓬的薄紗。在這薄紗下的任何一個具體形象,要麼令人不著邊際地遐想,要麼令人縮頭縮腦地心虛。
程少甫、程奉旗兩兄弟雖然領著越野車隊順利駛進了英巴格村,但興許是佘安泰剛剛逃難似的從其滿村跑回來,劫後餘生的恐懼感還沒完全消失,所以並沒有什麼好臉色給這倆*至沒安排有瓦遮頭的房子給他們,只是讓他們在村子西頭的一塊空地裡自食其力地搭起帳篷對付一晚,然後送來了一些熟食、飲用水就不再過問。
對於這樣敷衍的應付,程少甫他們即便心裡頗有怨言,但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是寄人籬下。
村子西頭的空地上隆起了十幾頂帳篷,亮起燈泡點點,遠遠看去,像星光夜市一般,很迷人。
趙明渠燃起了一堆柴火,程少甫、程奉旗搬來幾個馬扎,拿過幾支啤酒,呼朋喚友圍坐一起。
不過由於旅途疲勞,再加上外面的溫度過低,很多人都選擇了呆在帳篷裡蓋著被子蒙頭大睡。
只有寥寥四個夜貓子,平時過慣了夜生活,太早了怎麼著也進入不了睡眠狀態,才過去烤火。
沐小青也難得過來扎堆,雙手抱膝,把下巴枕在手臂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柴火辟里啪啦作響。
程奉旗見沐小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好幾次想開口給她作思想工作,都被程少甫用眼神制止,畢竟人多嘴雜,不是談論感情的時機。因為四個夜貓子中,有一對情侶,男的還好,是他們這個小圈子裡的人,父母都是總政歌舞團的資深演員,只是他的女朋友是圈外的嫩模,叫湯瑩瑩,徹頭徹尾的拜金女,從頭到尾都是名牌堆砌起來的,那雙水盈盈的眼睛能勾魂。
女人之間容易善妒,尤其是在漂亮女人之間,有曾經的清華校花沐小青在場,一向對自己樣貌極其自信的湯瑩瑩變得有點渾身不自在,總是想方設法把自己變得成為男人的焦點,所以這麼冷的天氣,她還是一襲低胸,那道雪白的勾勒讓人神迷。不過漂亮這玩意兒,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沐小青的穿著也許沒有這個妖媚嫩模那般惹火誘人,但對成熟男人的吸引力,絕對多過一心刻意往風塵味靠攏的這個嫩模。
四個夜貓子說了幾個帶顏色的笑話,胡亂笑了一通,又灌了幾瓶啤酒,睡意來襲,就回去了。
「小青,喝口啤酒吧,待會兒好睡。」程奉旗遞過一罐啤酒,看著眼神遊離的沐小青。
沐小青愣了一會兒神,才反應過來,慘淡一笑,婉拒道:「不了,聞著酒氣,會反胃。」
「至於麼,為了一個男人?」程奉旗打開那罐沒送出去的啤酒,鬱悶地灌了一大口下去。
沐小青沒說話,拾起腳邊的一條木柴,扔進火堆,火光映照在她那張花容月貌上,明艷動人。
「嘖嘖,就你這樣,都快變成我完全不認識的那個沐小青了,不就是男人麼?天塌下來沒?四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條腿的男人還不是滿大街都是,更何況是你這樣國色天香的侯門千金,排隊估計都快從二環到廊坊了吧?愛情?狗屁愛情!沐小青,對你而言刻骨銘心的一場愛情,充其量也不過是他人眼裡狗血的電視劇情,有意義麼?」程奉旗跟沐小青在清華同窗了四年,也瘋癲了四年,一起飆車,一起逃課,一起憤青,一起**,當然不希望自己的死黨變得這麼頹廢,好像整個世界都是灰白的一樣。
趙明渠就說不出這樣的一套套話來,他直盯著沐小青,說得多好,大小姐,你趕緊聽進去吧。
可瞧沐小青那樣,就知道她是左耳進,右耳出,木然坐在那裡,一點反應都沒有,刀槍不入。
程少甫會內斂一些,說的話也沒弟弟那麼沖,見他說開了,也順著自己弟弟的方向去勸說:「小青,能成為戀人,只不過是千萬人當中,在時間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罷了。兩個人好著的時候,你不妨就這樣想吧。如果不好了,你要明白是否和某人在一起,不過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概率問題。數千個擦肩而過中,你給誰機會誰就和你有緣分,縱沒有甲,也會有乙。別傻等那種想像中的木石前盟般的緣分了,生活中哪有那麼多傳奇。別醒著做夢了,難道你忘了藝術雖然來源生活,卻還高於生活嗎?」
「就是,你找了三年還不夠?你能有多少青給一個生死未卜的人?」程奉旗直截了當道。
「你們讀過席慕容的《白鳥之死小青忽然開口,凝視著火苗跳躍,美艷的臉龐貌似看破紅塵,卻有著一抹至死不渝的堅定,悠悠念道,「『你若是那含淚的我就是那只/決心不再躲閃的白鳥/只等那羽翼破空而來我早已破裂的胸懷/你若是世間唯一/唯一能傷我的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月/所有不能忘的歡樂和悲傷/就好像是最後一朵雲彩/隱沒在那無限澄藍的天空/那麼/請讓我死在你的手下/就好像/是終於死在你的懷中……」
程少甫仨人靜靜聽完這愛情詩,滿腦子的勸說一下子詞窮,歎了一口氣,陷入徹底的沉默。
這一片帳篷安札營猶顯靜謐,卻不知在黑暗中有幾雙眼睛,像狼瞳一樣,正冷冷注視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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