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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六章 老湯麵館 文 / 梟雄賦

    黑夜仍未過去,黎明還法來臨。

    昔日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雪中炭一片狼藉,屍橫遍野,血肉模糊,洞繚亂,硝煙瀰漫。

    在雪中炭主樓的那間辦公室裡,燈火通明,聚集了一堆人,其中包括白山黑水堂的所有頭目。

    「國亂思良將,家貧念賢妻。」向雞鳴開篇的話聲很低沉,但顯出份量的沉重。誰都明白,低沉是暴風驟雨的前奏。他的旁邊有一個煙灰缸,一個沏了高級龍井茶的茶杯,黑色的漆盤裡擺有一聽熊貓牌香煙,他講話的時候,其實沒有抽煙的習慣,他只是喜歡擺弄煙,喜歡將煙絲捏得鬆散些。

    眾人將目光投向了被五花大綁得像粽子似的、跪在房間中央的向晚,心裡泛起了五味雜陳。

    可大逆不道的向晚卻沒有絲毫失敗者的垂頭喪氣,依舊強著脖梗,頭髮蠟得淨光泛青,面孔板緊像塊生鐵錠。眾人很吃驚,也很替他擔心,這孩子怎麼這麼不長心呢?折騰了這麼大一事兒,本來應該低聲下氣地求饒認錯,興許還有彎轉,可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是要幹什麼?賭氣還是示威?

    到底是少不事啊!

    向雞鳴當然也瞧見了向晚的態度,眉毛淡淡一蹙,下唇向嘴裡一吮,聲地錘了錘大腿,他肯定也是有火氣的,可沒在這麼多人面前表露出來,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沒有預想中的厲聲呵斥,只輕聲道:「向晚,人生都得為一塊肉而奮進,只是你現在奮鬥得有點大,是金華火腿。趁著這麼多叔伯在,還有你媽也在,你自己說說吧,今晚到底犯了什麼錯?」

    可落花有意,流水情。

    向晚一聲冷笑,直視自己的父親,死不悔改道:「我錯就錯在,不應該等到今晚才造反。」

    屋內所有人的心裡都咯登了一聲。

    「混賬玩意!」向雞鳴氣得將那杯龍井摔了個粉碎。

    向晚的母親金珠花嚇得魂都沒了,跪到向晚旁邊,哭哭啼啼道:「孩子不懂事,不懂事!」

    「媽,您別跪著,他不配,您起來!」向晚見自己的母親竟然跪下了,急忙勸阻道。

    啪!

    金珠花狠狠甩了他一個大嘴巴,淚水如大壩決堤,恨鐵不成鋼道:「你給我閉嘴!」

    「媽!」向晚不可思議地瞪著雙眼,根本沒想到自己最愛的母親,竟然會扇自己的耳光。

    「你給你爸認錯,不然你會死的,你會死的,你知不知道?!」金珠花哭得相當淒厲。

    「死就死!反正在他的眼裡,我現在活著,跟死沒什麼區別。」向晚倔強地瞪著向雞鳴。

    啪!啪!啪!

    金珠花出盡全力給了自己兒子三個巴掌,哭著怒罵道:「你說的是什麼混賬話!你傻啊!」

    「我就傻!我就傻!我只有傻,才會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才有這樣的爹!」向晚聲嘶力竭道。

    全場瞬間死寂。

    金珠花再也沒有力氣扇耳光了,臉色蒼白,整個人頹然地坐在地上,她似乎已經知道結果了。

    按理說,向雞鳴應該是怒髮衝冠才對,可是他卻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彷彿一場聲的暴風雪。

    可怕的沉默。

    這種沉默是憤怒的頂點。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向晚視社團規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私自組織私有力量,向雞鳴忍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向晚不按社團紀律,在東北橫行法、欺男霸女,向雞鳴忍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向晚不顧兄弟情誼,屢次三番對付陷害自己的哥哥晌午,向雞鳴也忍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但現在為了所謂的權力,竟然想除掉自己的父親,事後竟然還口出狂言恬不知恥!

    夠了,足夠了。

    犯下如此天誅地滅的罪行,須再多說什麼了,就當從來沒有生過養過這樣的兒子。

    動手吧!

    一個青衣大漢,一把手槍,一顆子,從向晚的左邊太陽穴打進,從右邊大陽穴飛出。

    絢爛而靜穆。

    向雞鳴早就背過了身去,閉起眼不忍猝睹,雙手緊緊攥成拳頭,苦苦壓抑著深埋的父子情感。

    當蕭雲走出雪中炭的時候,已是凌晨五點了,天空還是看不出半點光明。

    純白的雪花依然從天上飄落,卻小了,聲息,不知不覺,點綴著全黑的世界。

    蘇楠帶著剩餘的7名七品上保鏢小組趕到瀋陽,下了車在門口等候,凍得渾身直哆嗦。

    蕭雲見到這場景,有點吃驚,但很就忍不住微笑了起來,這妮子還真是笨得可愛啊!

    「你沒事吧?」蘇楠見到蕭雲後,第一時間就跑了過去,從上到下打量著,看到他完好損之後,一路懸著的心才敢擱下。對於今晚的一切風波,她一所知,只是在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聽到樓下有聲響,就揉著惺忪睡眼起身察看,結果就看到了讓她目瞪口呆的一幕:薛子的右側肩膀處紮了一把尖刀,鮮血不斷滴落,他腳底下還躺著一具屍體。直到這時,蘇楠才意識到出大事了,問清楚後,就帶著人往瀋陽趕,一路提心吊膽,如坐針氈。

    「我現在跟以前不同了,能出什麼事兒?」蕭雲微笑道,表裡表外透露著一股自信。

    「哼,你就自大吧。」蘇楠努了努嘴。

    「這叫自信。」蕭雲笑著刮了刮她的俏鼻。

    「切,現在想去哪?」蘇楠詢問道,極寒天氣,讓她絕美臉龐泛起了紅潮。

    「剛辦完一件大事,心情好,胃口也好,去吃點麵條去。」蕭雲笑逐顏開,似乎真的很高興。

    「這個點,我知道有一家開門了,去瀋陽老湯麵館吧。」蘇楠低頭看了看表,提議道。

    「都聽您的。」蕭雲故作卑微道,這種小伎倆都被他用爛了,可還是屢試不爽。

    蘇楠就笑得滿面春風。

    上車後,三輛黑色豐田巡洋艦開始從雪中炭出發,慢慢往和平區十三緯路而去。

    途中,蕭雲打了個電話。

    ——————

    瀋陽老湯麵館。

    尚可果腹的地方,麵條不是很筋道,但湯頭不錯,小菜也挺好,冬天美美地吃上一碗很舒服。

    由於麵館剛剛才開門,還在做著供應早餐的相關準備工作,所以冷冷清清的,燈光也很暗,服務員像是沒睡醒似的,不停打著呵欠。蕭雲倒是所謂服務態度好壞,反正可以填飽肚子就行,與蘇楠隨便挑了一個角落的地方坐下,然後要了一碗金牌滷肉面和一份麻辣牛肉,蘇楠要了一份西紅柿面,然後出去讓那7位保鏢小組也進來,由黃江陵帶著坐到附近的兩桌,吃什麼他們自己定,錢由蘇楠出。

    這就是蘇楠比一般女人都優秀的過人之處。

    由於這是今天第一批客人,店家也想開個好頭,面很上來了。

    蕭雲吃了一口面,覺得平淡奇,滷肉的質量也很一般,肥嘟嘟的,倒是湯頭的味道很好,很醇厚,帶著一股濃郁的五香味,看來老湯麵館的湯的確是名不虛傳。那份麻辣牛肉還不錯,不柴不老,麻辣鮮香。蘇楠就沒吃貨蕭雲那麼多的講究,用筷子稍微捲起幾條面,小口小口吃著,優雅而性感。

    這時候,一個穿著藏青雨衣的奇怪人走了進來,保鏢小組杯弓蛇影,騰地統一站了起來。

    「別緊張,這是我一朋友。」蕭雲見到來人,自然而然地笑了起來,示意黃江陵他們放鬆。

    黃江陵這才讓弟兄們坐下,可眼神還是緊盯著來者,右手也按著腰上的槍,以備隨時應付。

    「這地方還真不好找啊。」來者掀起帽頭,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白雪,然後走到蕭雲那桌坐下。

    「難得你會說這句話。」蕭雲玩笑道。

    而蘇楠眨著好奇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蕭雲,一會兒看看來者,不知道這倆人啥時候搞上了。

    「正式介紹一下,二當家,這是墨白,墨白,她叫蘇楠。」蕭雲把兩人簡單介紹了一番。

    「久仰。」墨白大方地伸出手去。

    「久仰。」蘇楠很就恢復常態,淺淺微笑著握了握,帶著一個縱橫商場的成功女人的氣質。

    墨白看來也餓了,要了一碗麵湯,白嫩的麵條腰身在美麗的麵湯裡浮沉,十幾角被用剪刀剪開的干海椒,鮮紅地刺激著他的眼心口鼻。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鼻子,將筷子在桌上立了兩下,穿麵湯,挑起一筷麵條,細緻而文雅地吃了起來,他吃的極斯文,但速度極,不一會兒功夫,碗中便只剩下白色的麵湯。

    他猶不罷口,端起碗來,將剩下的湯水一口飲盡。

    「還要不要再來一碗?」蕭雲輕笑道,他自己早就撂下筷子了。

    「夠了,我飯量不大。」墨白擺擺手,接過蘇楠適時遞來的一張紙巾,擦著嘴。

    蘇楠自覺起身,走到櫃檯處結賬,然後招呼黃江陵,讓他們都先上車等候,她也跟著出去了。

    「你女人真是萬里挑一。」墨白靜靜看著蘇楠的這些舉動,由衷讚歎道。

    「還行吧。」蕭雲淡淡笑著,其實心裡比驕傲,這是上天賜給他最好的一份禮物之一。

    「今晚這場鬧劇,是按照你的劇情走的嗎?」墨白很想窺視清楚這位年輕權貴人物的心思。

    「基本吧。」蕭雲平靜地點點頭,食指還在自己的眉心間揉著,似乎想將這些日子的陰鬱全部揉掉,平淡道,「向晚的膽大妄為還是有點超乎我的意料,原本我只是想著,揪住你偷出來的那根神柱棍作文章,讓晌午死口咬定是向晚動的手,嫁禍於他,按照向晚的性格,不會狡辯太多,直接就翻臉,與晌午陷入你死我活之局,然後向雞鳴才會因為心酸而拋棄向晚,推晌午上位,可我沒想到向晚竟然會帶人造反,給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

    「你覺得有蹊蹺?」墨白皺著眉頭,他很不簡單,竟然能聽出蕭雲的話中話。

    「嗯,應該背後有人唆使吧,不然向晚肯定不會走上這條絕路。」蕭雲半瞇起了眼睛。

    「會是誰?」墨白追問道,雖然相處不久,但在他心裡總覺得這個年輕人所不知所不能。

    「聽說他之前跟南宮青城走得很近,可能是南宮青城,或者他身邊的人。」蕭雲猜測道。

    墨白沉默下來,想了想,又問道:「這事兒對晌午有沒有影響?」

    「短期的影響肯定會有,向雞鳴現在肯定是對身邊所有的人都心灰意冷的,畢竟連自己最心愛的親生兒子都會背叛他,所以他應該會收回所有權力,再重掌控白山黑水堂,然後順籐摸瓜,除掉一切倒向向晚的勢力,因為這是他打下的地盤,只要他一天沒死,就是東北王,任何觸及他權威的人都可能被清洗。不過,畢竟他老了,再加上逆子之亂,他熬不了多久,晌午如果甘心容忍一段時間,應該能順利接位。」蕭雲分析得絲絲入扣。

    墨白不住地點頭。

    蕭雲管店家要了一杯白開水,漱了下口,半晌後,忽然小聲問道:「你對東北熟嗎?」

    「還行,我年輕的時候在這邊呆了將近八年,朋友挺多的,各行各業都有。」墨白輕聲道。

    「這樣啊……如果,我想讓你找一個人,你能多久幫我找到?」蕭雲試探問道。

    「東北是白山黑水堂的天下,為啥不找晌午幫忙?」墨白沒有馬上應承,有點好奇問道。

    「因為向雞鳴如果重掌控白水黑水堂的話,很可能會限制晌午的活動範圍,說難聽點就是軟禁,畢竟他沒把握向晚這事兒的背後有沒有晌午的影子。在這個特殊時期,我覺得沒必要冒這個險,還是與晌午保持一段距離比較好。」蕭雲思慮全面道,他溫柔的外表下擁有著一顆老謀深算的心。

    墨白恍然,看著蕭雲飄然出塵的面容,小聲問道:「你要找誰?」

    蕭雲偏頭看了他一眼,神情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思,溫和說了一個名字:「江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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