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賦33第三十三章好戲還在後頭?第1頁內容如下:
操千曲而後曉聲,觀千劍而後識器。
對於這句詩,譚惜恐怕最有感觸,因為她這段日子剛剛經歷了一場不堪回首的噩夢。
妞妞還處於調養階段,不適宜接觸外界太久,譚惜就讓矮子曹阿瞞帶她回了裡屋。而仙子對這個小女孩頗有好感,方才竟然破天荒地走下神壇,與她做起了拍手小遊戲,那抹笑容純天然到像是未經世人踏足的草原,看得蕭雲一愣一愣的,這會兒意猶未盡,她也跟著去了裡屋。而飯館也沒有顧客臨門,顯得冷清,只剩下蕭雲和譚惜,還有依然蹲在門口抽煙的老頭。
「姐,妞妞她爸呢?」蕭雲品著茶,隨口問道。
譚惜一愣,原本還笑意盎然的臉龐急轉直下,瞬間變得愁雲密佈,眼神也黯淡了下來。
「他怎麼了?」蕭雲瞧著不對勁。
「他跑了,不聲不響留下一張離婚協議書,然後就跟一個買衣服的富婆跑了。」譚惜強顏歡笑道。
「妞妞她知道嗎?」蕭雲皺著如刀雙眉,也許沒有多少交集,他怎麼也想不起那個人的樣貌了。
「沒告訴她,她也很少問。」譚惜垂著眸子,說話有氣力,這段日子都不知是怎樣硬抗過來的。
「什麼時候的事?」蕭雲問道。
「搬出甕中鱉之前。」譚惜緊攥著拳頭,強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她太累了,女兒要照顧,生計要自尋,就連家也要寄宿,也不知她兩隻單薄的肩膀能否扛得住茫茫前路的千斤壓頂。生活有時就是這樣弄人,就像是一場俄羅斯方塊的遊戲,不停地有不規則的事件突如其來地掉下來,你得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判斷該把它們放在哪裡。但最糟糕的是,有時還沒想好放哪裡,麻煩又接踵而至了。「原因是什麼?」蕭雲修長手指輕輕瞧著桌面。
「嫌棄我是一個雞唄,不乾淨,又說和我過日子沒激情,沒盼頭,膩了。」譚惜自嘲道,然後撥了撥額前的頭髮,笑了起來,且一發不可收拾,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放肆,但下一刻就風雲突變,甚至沒有任何的過渡,她突然就開始嚎啕大哭,淒厲,助,似乎要將這段日子裡的所有委屈所有苦痛所有磨難都化作淚水,一次發洩個夠。
蕭雲沒有勸阻,也沒有安慰,只是靜靜在旁陪著,任由她將深埋的情緒挖掘排泄乾淨。
門口的老頭也動於衷,默默抽了幾口煙,然後彎下腰,不停地咳嗽,每一次都從咳入心肺。
哭了有十分鐘,譚惜才漸漸平息心情,接過蕭雲適時遞來的紙巾,似乎感覺到一絲羞意,別過臉去,不讓蕭雲見到自己現在的狼狽樣,一邊擦拭一邊啜泣,直到眸裡不再出淚水了,才轉過來,兩眼紅紅的,像兔子,垂下頭,喟然長歎,低聲道:「一個人要走多少路,才能看到天堂,而又有多少人是在奔赴天堂的路上才發現,天堂其實早被自己錯過了呢?常聽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沒有婚姻,愛情將死葬身之地。我信了,所以就跟那個人結了婚,原以為可以幸福美滿,卻沒想到所謂的婚姻,終究不過是我們生命中的一條不歸路,當我們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注定受到傷害,注定不能原樣的走回頭路了。我現在多麼希望可以重來過,多麼希望那個傷心的人不是我,可惜,現在那個傷心的人只能是我,而不是那個人。」「姐,別這麼悲觀,會有那麼一天,有人要感謝那個人,幸虧他放走了你。」蕭雲微笑道。
譚惜一怔,眸子驟然明亮起來,原本沮喪的神情也消失殆盡,堅定道:「嗯,會有那麼一天的。」
蕭雲嘴角微翹,他明白,剛剛經歷了一場失敗婚姻的女人缺的不是安慰,而是給予她繼續前行的勇氣,顯然,他做到了,他似乎總有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抿了一口茶,輕聲道:「姐,我最近開了一家公司,正缺人手,你要是沒什麼事情,就過來給我幫幫忙吧,但先說明啊,公司剛起步,工資可能不會太高,每個月3000,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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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惜剛才哭得昏天黑地的,腦袋有點發懵,乍聽到蕭雲這消息,一時沒反應過來,只瞪著大眼睛。
「怎麼,嫌低啊?」蕭雲挑挑如刀雙眉,戲謔望著這個不敢置信的女人。
「不是不是。」譚惜趕緊搖頭,總算恢復如常,「我是覺得我啥也不懂,去你公司不是添亂嗎?」
「我認為你能夠勝任就足夠了,至於其他的東西,可以邊做邊學,不急。」蕭雲微笑道。
「可是……」譚惜蹙眉道。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就這麼說定了,我最討厭磨嘰了,明天你就帶上身份證去公司,找這個人報到就成,地址電話什麼的,名片上都寫得很詳細,如果有什麼問題,到時候再給我打電話。」蕭雲給了她一張古一語的名片,然後不等她回話,也不等她反悔,就一口喝完那杯茶,騰地起身,跑到門口,蹲下來跟老頭聊天去了。譚惜望著手心的這張名片,眸子又忍不住迷濛了起來,她明白,蕭雲這是在幫助她走出困境。
患難出真情。
「我長得很滑稽嗎?」蕭雲疑惑道,蹲在旁邊的老頭總是對他微笑,臉上的皺褶一道道,像溝壑。
「不是。」老頭樂呵呵道。
「那你為什麼老是對著我笑?」蕭雲問道。
「因為我喜歡你。」老頭不假思索道,笑容盛了,有點老夫聊發少年狂的味道。
「……」蕭雲只得苦笑,狂摸鼻子,來掩飾那份飲不盡的尷尬。這句話,要從一個女人口裡說出來,會很浪漫,可要是對方是個耆耄老人的話,那就只剩下汗顏語了,就跟現在的蕭雲一樣,如同《圍城》裡的方鴻漸第一堂課不斷口誤後的狀態,只得默默嚥下這枚自討苦吃的苦果,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老頭手裡那根泛黃的竹節煙斗上,由斑駁的桿身可以看出,年代已久,蕭雲試探著問了一句,「我能抽一口嗎?」
「這水煙,你抽得慣?」老頭指了指已經烏烏髮黑的裝水筒,笑著問道。
「不礙事,我家老爺子也好這口,以前偷偷抽過。」蕭雲微笑道,癮君子的做派欲蓋彌彰。
老頭不作過多阻撓,將這根幾十年從未離過身的竹節煙斗遞給了蕭雲,並遞給他一小撮煙絲。每年只盛產五十兩的特供中南海煙絲。
蕭雲熟練裝好煙絲,掏出一根火柴點燃,動作舒緩而流暢,煙絲燃燒成一丁火球,他便咂巴咂巴抽了起來,煙味雖嗆人,但過後卻有一股清香味,令人回味窮。這樣子抽煙,確實要比抽中華、五葉神之類的手夾煙有滋味,蕭雲沒幾下就抽完了那小撮煙絲,還顯得意猶未盡,但還是忍住了,將煙斗還給了老頭,然後看似意實則有心地問了一句:「曹爺,你能幫個忙嗎?」
「可以。」老頭竟然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
「你不問一下我要你幫什麼忙,就答應了?」蕭雲也覺得不可思議。
「不用。」老頭微笑道,捧著煙斗,像往前那樣緩慢點燃,再緩慢抽了一口。
蕭雲摸了摸鼻子,也不再忸怩,輕聲道:「我想借你這個地方藏個東西,一幅畫。」
「為什麼?」一直笑意滿盈的老頭終於皺了皺眉頭,弓下腰,狠命咳嗽了幾聲。
蕭雲就將他那套跟俞知堂、黃達人、姚琴等人說了數遍的計劃和盤托出,老頭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撤下已經燃盡的煙絲,換上的,卻不急著點燃,不知在想著什麼,也許是這家小店地下室那些永不見天日的棺材。而蕭雲將這個初次見面的老頭也拉下水,並非未雨綢繆,也非經過深思熟慮,這僅僅是他剛才抽煙時的靈光一閃,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對這個老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信任感,很奇妙。「這間小店可能不大適合,不過我還有一間屋子,完全符合你計劃的要求。」老頭笑呵呵道。
「那帶我去吧。」蕭雲迫不及待道,這是一個關鍵環節,幾乎關係到整個計劃的興衰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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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二話不說,拿起竹節煙斗就往外走去,蕭雲連忙趕上。
兜兜轉轉,穿街走巷,二人終於來到了那間屋子,老頭還沒來得及說話,蕭雲就魂不附體了。
因為這所裂紋斑駁甚至龜裂的小房子門上貼著一幅很殘舊的年畫,但兩旁的對聯卻依然大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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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後。
陽光很惡毒,整個大地像被烤焦了一樣。
刻木觀小學的青石板校道上,不急不緩走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撐起一把傘,為那個女的帶去一片陰涼,女的也因此笑得很幸福,羨煞旁人。
「這就是你的讀小學的地方?」女的柔聲問道,背著小手走著,望向他時,眼神柔情萬千。
「嗯。」男的只是簡簡單單地點了一下頭,顯得不冷不熱,對於她隨處流露的好感視而不見。
「真漂亮,如果我小時候能在這裡跟你一塊讀書,那該多好。」女的憧憬道,依然梨渦淺笑,似乎對於他的這副態度,早已習以為常,並沒影響到她的好心情。今天好不容易能跟他出來一趟,不管他表現得怎樣,貌合神離也好,心不在焉也罷,自己都該滿足了,誰叫自己的那顆芳心被他情偷走呢?她,就是心高氣傲的清冷公主,沐小青。
而此刻,在南宮青城面前,她卻是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要是蕭雲見了,一定會大跌眼鏡。
南宮青城還是那樣的寧靜祥和,靜靜陪她走著,不過分熱情,不刻意冷落,分寸拿捏得老道。
「聽說古城區要大拆,是真的嗎?」沐小青問道,凝視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愛意隨風飄揚。
「嗯。」南宮青城輕輕點頭,那雙洞悉人心的眸子眺望遠方,顯得格外深邃,就像那片天空。
「為什麼寧州政府要做這麼愚蠢的事?北京的前車之鑒,龐月明或者孔南行難道沒有看見嗎?歷史一旦遭破壞,就再也彌補不回來的,沒了就沒了,再多錢也濟於事。」沐小青義憤填膺道。幾年前,北京為了奧運會要大面積拆除四合院,她就相當惱火,那是北京作為皇城的根兒,怎麼能說抹去就抹去呢?於是,她暗自組織了很多有影響力的朋友去跟奧組委據理力爭,其中不乏開國元勳的後輩,一開始起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可惜,棋輸一招,對方直接繞過她,找到了她的爺爺,往後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而她也被家裡人關禁閉半年。
「歷史終究是人創造出來的,我們今天在這裡建cbd商業城,也是一種歷史。」南宮青城微笑道。沐小青一愣,那雙美眸倏然圓睜,傻傻問道:「青城,難道你也參與到其中了嗎?」
「對這件足以載入寧州歷史史冊的大事,我當然不會錯過。」南宮青城淡淡道,那抹笑容寫滿自豪。
「你不覺得這是對先人的一種褻瀆,對後人的一種不公嗎?」沐小青頭一次對他帶著質問語氣。
「會嗎?」南宮青城挑了挑兩道極好看的眉毛。
「會。」沐小青堅定點頭。
「也許你是對的。」南宮青城微笑道,他永遠是這樣子,不會勉強別人接受他的想法。
「但你仍要參與其中,對嗎?」沐小青有點失望,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你是知道的,我這人向來不喜歡墨守成規,喜歡創造歷史。」南宮青城微笑道。
「呵呵,還真是一個自大的傢伙。」沐小青見他這副躊躇滿志的模樣,禁不住莞爾一笑,方纔的那絲氣憤早已到了九霄雲外。沒辦法,在他面前,自己永遠沒有生氣的權力。愛情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兒,全世界那麼多人,偏偏見他時,心如撞鹿,不能自已。愛著的人就像被另一方操縱的木偶,喜怒均身不由己。
「青兒,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南宮青城罕見地求助於她。
「你說說。」沐小青臉上那抹笑容燦爛到足以讓天上那輪紅日自慚形穢了。「四天之後就是古城商業區的奠基儀式,你能不能請黃四爺出席一下?」南宮青城輕問道。
「我試一試吧。」沐小青不敢說死,畢竟黃老爺子已經很久沒有在公眾場合露面了,儘管她最近都住在老爺子家裡,近水樓台先得月,跟黃家老太太的關係打得火熱,可以適當利用一下這層關係,但也難說是否最終能說動他。不過,黃家老太太對她還真不是一般的疼愛,除了蔡徽羽,再也沒誰能獲得老太太如此垂青,就連睡覺都拉著她。要不是今天南宮青城恰好去南京有點事,順道過來找她,估計老太太也不會讓她離開身邊的。
「謝謝。」南宮青城嘴角浮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帥得一塌糊塗。
沐小青看得有些發愣,直到他咳嗽了一聲才回過神來,臉卻瞬間通紅,小跑著往前走去。
南宮青城沒有跟上去,依舊慢慢走著,忽然抬頭望向天空,微笑道:「蕭雲,好戲還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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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第三十一章有個小改動,天鵝湖成立的時間改為「幾天後」……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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