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開棺人果然是有事,或者說是很有經驗,沒有讓林小雨等多久,在不遠處只聽中年人一聲招呼,幾人挖開了一道早已乾枯的井,找到了機關控扭。
「找到了,就是這裡!」隨著中年人的一聲輕呼,已經有人跳進了井下,去觸動機關。
林小雨也是在心裡佩服這些人的專業性,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機關控扭,這可是需要豐富經驗和知識的,那個中年人引起了他的興趣,從開始出現到現在,中年人的表情幾乎都沒變過,這才是最可怕的。
不過中年人的語氣即便在冷靜,林小雨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的興奮。
「準備開了!」隨著跳下去的年輕人一聲叫吼,一陣機括響動的聲音在地下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微微的顫動,林小雨在三樓頂上都感覺房屋在微微的震動,好像地震了一般。
「開了,開了!」震動大約持續了半分鐘,只聽那個石板的位置隱隱傳來了一陣興奮的歡呼聲,林小雨從這個位置看,那塊石板的位置已經是露出了一個大洞,裡面似乎有深,然而讓他驚訝的是,那個洞口的位置竟然停放著一具石棺木。
其他的人還在歡呼,然而中年人的臉上卻是凝重了起來,年輕人似乎覺察到了師父的異狀,湊上前問道:「師父,怎麼了,是不是這石棺有什麼問題?」
中年人凝視石棺搖了搖頭,跳下了石板中那個洞去,雙手掌在棺蓋之上。用力一推。棺蓋紋絲不動。又朝上面喊了一聲道:「都下來開棺!」
隨著中年人的一聲吆喝,眾家丁都跳了下去,幫助中年人推動著棺蓋。隨著棺蓋逐漸打開,從開口處湧出一陣陣白煙,中年人見狀立刻喊道:「大家閃開!摀住口鼻!」
中年人此言一出,又加上親眼看見了棺材中冒出的白煙,眾人立刻呈鳥獸散。
中年人拖著年輕人退後了幾步,道:「無礙。這是放置進棺材中的沉煙珠!防腐之用!自然有白煙冒出!等它先散乾淨,大家再加把勁,推開棺蓋!」
約莫過了幾分鐘白煙散盡,眾人又重新回到棺材前,也不等中年人下令,幾下就將棺蓋給推開來。此時石棺中的白煙已經基散盡,林小雨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所出的白煙,但從眾人現在的狀況來看,應該沒毒。
中年人湊近定睛一看石棺內,再次愣住。石棺中的確有一副棺材,但卻不是木棺。是一副碳棺!
碳棺,說是棺材,其實所指的是一種刑罰。碳棺身是青岡木做制,而青岡木身在西南方向百姓手中最大的作用就是燒炭。古時,對於重犯,在被斬首之後,身子和頭顱不能一起下葬不說,身子還會被裝入這種加了特殊藥水的青岡木棺材之中焚燒,如果家人要收屍,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收到的就是一副碳棺和碳棺內早被燒焦的屍體。傳說這樣一來,死者的亡魂落入陰間之後,會被冥火燒上四十九年才能轉世。
眼下,為何在石棺之中會出現一副碳棺?
年輕人也撥開人群來到中年人的身邊,先也是一愣,隨後公孫賦低聲道:「師父,怎麼會是……碳棺?」
中年人搖搖頭,讓眾人讓開,自己則伸手去摸那副碳棺,表面上來摸,很結實,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妥。換言之,如果當初是用碳棺下葬,那麼棺內的人必定已經死了,可是又如何解釋這個假墓會埋一具碳棺?
「你們都上去,退開!」中年人對眾人說,「現在才算是真正的開棺!」
眾人退開,年輕人卻留了下來,中年人轉身看著他們,低聲道:「將我的家什拿過來,隨後你們也退開,要是我有什麼事,記得將你們的小師弟撫養成人,傳授咱們賴氏家學,以後就托付給你們照顧了。」
「師父!」年輕人正要上前阻止,卻又想到師父的脾氣,下定決心想做什麼,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年輕人將竹簍交給中年人,中年人從竹簍內將兩枚細長的銀釘,兩枚略粗的竹釘,還有五禽骨粉拿出來,隨後又戴上了那副從他的師父師父處傳下來防腐防毒防火的蛟皮手套,一切準備妥當之後,中年人仰天高聲道:「祖宗在上,師父在上,不孝徒子中年人今日為了不破了規矩,冒死開棺,還請祖宗和師父保佑!」
說罷,中年人跪下來,分別拜了四方之後,又向那碳棺磕了三個響頭,低聲道:「不知你是何人,但我絕無惡意,只因為要尋找我賴氏傳承,如你不情願,就將血仇報到我一人身上,千萬不要傷害他們。」
就在中年人剛抬起頭來的時候,碳棺內突然發出沉悶的敲擊聲。
咚……咚……咚……咚……咚……敲擊聲越來越快,也越來越重,中年人身子一震,起身略微向後退了一步,而周圍的人也都嚇得全部退到了遠處,倒退著往來時的方向走。
中年人雙腿發抖,同時在中年人身後不遠的年輕人深吸一口氣,已經抓緊了手中的銀釘,只要那碳棺中一旦爬出什麼東西來,就立刻將銀釘擲出。
此時中年人腦子中只有一個念頭:開棺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冒出這種念頭並不是因為中年人膽大,而是因為這件事實在太過於蹊蹺,蹊蹺到他就算此時逃脫,下半生也會活在遺憾之中。
就在中年人剛才跳下洞口的那一刻,林小雨心裡不禁浮現起一陣很不好的感覺,一種略帶著恐懼和血腥的蠻荒感,這讓他頓時起了警覺,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天眼權杖。
他知道這不是一種錯覺,而是他身為術士的天然直覺,那裡面肯定是有一種危險的東西在其中,等到中年人打開了石棺,看到白煙冒出來的那一刻,那種血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起來,從那邊傳來危險感越來越強烈,下意識的林小雨站了起來。
虎頭注意到了林小雨的異狀,抬頭問道:「哥,你怎麼了?」
盯著洞口的方向,林小雨凝眉了幾秒鐘,語氣堅定的說道:「我要去阻止他們。」
「啊!」這下不但虎頭驚訝,連駱駝都張開了嘴望著他。
沒等兩人反應過來,林小雨已經是竄了出去,由於動作實在是太快兩人都沒來得及阻止,林小雨已經是到了樓下,虎頭輕呼一聲,趕緊起身追了上去,駱駝一陣皺眉,想了想還是沒跟上去。
三步並兩步,林小雨竄出去得的動作飛快,在黑夜下就像是一隻迅速和敏捷的黑豹,在黑夜下一條黑影朝中年人所在的洞口射去,此時中年人正要準備正式開棺,林小雨猛然喝道:「住手!」
「誰!」在場的幾人太過關注中央的石棺,完全沒有注意到林小雨的到來,被林小雨的猛然一喝,差點被嚇出魂來,有的甚至臉色發白。
在棺木旁的中年人更是從隨身的包裹中掏出了一把形狀怪異的洛陽鏟,警惕異常的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足足在怔了半分鐘之後,這才看清楚林小雨來。
看到是一個氣質不同一般的年輕人在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中年人剛才被嚇的羞惱感加倍而起,怒喝道:「你是何方小輩,你想死了嗎?」
林小雨因為自己的一時情急而有些歉意,畢竟是自己犯了忌諱擾亂了人家的開棺,奇門中沒經過通就就在別人行法或者佈陣時候突然出現或者干擾的話是一種很大的忌諱,林小雨也不知道自己這下怎麼這麼衝動,不過那口棺材中傳來的強烈威脅感卻是真真切切的,望著中年人一臉煞氣的樣子,林小雨抱了抱拳,「朋友,這口棺不能開!」
中年人還沒說話,旁邊的年輕人忍不住喝道:「你是誰,看你的樣子也是江湖中人,知道我們是誰不,不怕半夜鬼敲門嗎?」
林小雨沒有理會年輕人,接著對中年人說道:「我感覺到這口石棺裡有很危險的東西,千萬不能打開。」
冷靜過後,中年人心頭的怒氣終於是漸漸的壓了下來,開始認真打量起這突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年輕人來,他倒是不擔心這個年輕是官家的人,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的不是同行便是同道,而且就算是官家的人他也有法子擺平,賴氏傳承至今在社會各界也是積累了很多的人脈和資源的,這些都是小問題,讓他認真起來的是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的眼神。
他從小到現在從來沒有見過人有如此深邃的眼神,而且這深邃之中還帶著一絲的震懾,他還只是當年在祖爺爺的眼中偶然見到過那驚鴻一瞥,想不到今天又見到了這樣一個人物,這讓他對林小雨不得不重視了起來。
中年人一個縱身,直接從坑裡跳了出來,顯示了不同一般的功夫底子,抱拳對林小雨道:「鄙人賴氏傳人賴弘亙,這位,敢問是那個門的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