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知道沒賭錯吧。」維克多看著遠處城門的轟然巨響,紅衣勝血,卻愈發襯托著他臉色的蒼白。
蘇有些出神,她臉上蒙著面紗,看不真切。
今天一幕給她的衝擊極大,先是看到鬼臉韓冰凝是如何聯手擊殺魏寒和穆澤,又看到鬼臉是如何血戰長街拳破城門,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維克多會把希望放在他身上,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簡直太可怕。
哪怕只是遠觀,她依然心神震顫。
罪域高手林立,但是時間的流逝,血性也彷彿也越來越淡,這一點從戰鬥的風格便可以看出,如今已經極少見到那種勇悍搏命的打法,反而陰詭的打法,越來越流行。
當她看鬼臉勇不可擋,橫衝直撞,連她都覺得有幾分熱血沸騰。可當她看到,秦子山統率的弓部,抽出破法箭的時候,蘇和維克多的臉色不由齊變。他們深知破法箭和秦子山統領的弓部,是何等恐怖,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攻擊下存活。
然後在他們眼中的絕境,唐天不僅不退,反而踏前一步!
當時蘇的腦袋就懵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慘烈,就像濃郁嗆鼻的血腥味混著空氣中烏黑的硝煙,被風捲起,驟然翻騰激盪,迎面撲來。她身邊的維克多更加激動,身體興奮得戰慄不休。
蘇一點都不笑話維克多,那個年輕冷峻的身影統率的這支弓部,是壓在各族胸口的一塊大石。面對這樣的攻擊,如果是她,她一定會退,會躲,會逃。
可是,鬼臉卻沒有。
他不退反進。
「其實他可以閃的。」蘇莫名地說了這句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說,也許自己會這樣做?
維克多一怔,沉默了片刻,他帶著幾分回憶的語氣:「當我趕回去的時候,家裡已經和秦朕達成協議,我無力阻止。我很憤怒,便和秦朕打起來。但是我輸了,秦朕沒有殺我,他相信我不敢做任何舉動,他看得出來我還是在意家族的。我不甘心,我覺得我要做點什麼,就在家族把苦囚送走之前,我把鬼臉還活著的消息告訴那些苦囚。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我從他們的眼睛中,看到了火焰,狂熱無比的火焰。我當時就明白了,他們絕對願意為鬼臉去死。」
蘇沉默地聽著。
「我當時很高興,因為這批苦囚送到秦家,鬼臉沒有死的消息,一樣會在秦家的苦囚之中傳開,他們更有耐心,更加不聽話,那可以成功拖慢秦家消化整合的速度。當時我這麼做,其實絕大部分都只是為了出口氣。我那時心底已經認為,沒有人能夠阻止秦朕,沒有人能夠阻止秦家。」
維克多語氣低沉,隨後又變得有些奇怪。
「但是後來,那些苦囚聽到消息時眼中綻放的光芒,不時在我眼前浮現。秦朕已經夠厲害了吧,但是我從來沒有在他手下的眼睛中,看到這樣的火焰。甚至我在罪域,都從來沒有看到過。我就在想,為什麼?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但我想通了一點。既然他身上,有這麼多我們罪域人沒有特點,那說不定這個人,能幹成一些,我們幹不成的事呢?」
蘇滿臉震驚地看著維克多,她沒有想到,維克多竟然有這麼多的想法。
維克多看著殘缺的城門,那些背影早已經消失,他忽然笑了:「剛剛我就在想,在這樣的時候,都願意守護自己的同伴,無論是誰,跟著他大概都不會擔心被拋棄吧。難怪他的部屬,對他死心塌地。對我們來說,這可是件好事情。你不覺得罪域,就是需要一個這樣不是太聰明的英雄?」
「英雄?」蘇皺起眉頭,她對這兩個字不以為然。
維克多笑了笑,也不解釋。
「秦朕怎麼沒有出現?」蘇忽然皺起眉頭。
維克多悠然道:「他去了飛馬城,秦家和盧家的這次聯合,看上去,似乎不同尋常啊。」
「確實不同尋常。」蘇點點頭,她雖然沒有維克多那麼多鬼點子,但是畢竟在家主位置呆得久,這點基本的眼光還是有。
「薛家值兩百零部苦囚嗎?」維克多嘿然:「盧家竟然願意用兩百零部苦囚來換薛家,這裡面沒有點問題才不正常吧。」
蘇很瞭解維克多,根本沒有和他繞圈子,而是直接問:「你覺得會是什麼問題?」
「不知道。」維克多沉吟:「說不定薛家也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你這些年光喝酒去了。」蘇冷哼,但是話一出口,卻又覺得不合適,有點太親暱了。
維克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裡基本沒有我什麼說話的份。我也很久不管事了,這麼隱秘的事,我哪裡會知道。不過倒是有次喝酒,聽說了一則趣聞。」
蘇瞥了維克多一眼,根本沒有接腔的意思。
本來想賣個關子的維克多訕訕道:「其實也沒啥,就是說薛家的金剛蠶裡面,有一個很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很有可能和薛家的傳承有關,但是沒想到,這個秘密失傳了,薛家的傳承因為缺少最重要的一部分,才變得慢慢沒落。」
「一派胡言。」蘇冷哼道。
要說金剛蠶有什麼秘密,那絕對沒有人懷疑,要不怎麼只有薛家有金剛蠶呢?但是說金剛蠶的秘寶和傳承有關,蘇卻不相信。
「你還別說,我就有點信。」維克多一本正經道:
「別忘了,薛府以前可是有不少高手的。而且那個時候,薛府可不像現在,只有女人。薛府那個時候,陰陽平衡,所以我有點信啊。」
「難道盧家知道了這個秘密?」蘇沉吟,維克多雖然絕大多數很不著調,但是很多時候,這傢伙敏銳得可怕。傢伙既然這麼說,十有**,是已經找到一些苗頭。
「所以我也很好奇啊。盧家會缺傳承麼?薛府最強盛的時候,也沒有超過現在的盧家。薛府的傳承,盧家怎麼會那麼感興趣?甚至為了這東西,付出兩百零部苦囚?」維克多扯了扯嘴角,臉上卻是滿臉嘲諷。
「那你想怎麼辦?」蘇直接問。
「這不是有鬼臉嗎?」維克多嘿然道:「換個時候,她們肯定要和鬼臉劃清界線,說到底鬼臉是外來戶。但現在,薛府已經窮途末路四面楚歌,這個時候,她們要是還放走鬼臉這根大腿,就蠢到家了。真讓人期待啊,已經這麼厲害的鬼臉,再加上六十五名部屬,這傢伙會強到什麼地步?難道你不期待嗎?」
「你早就想好這些?」蘇冷不丁問。
維克多訝然,摸了摸鼻子:「原來你心裡這麼崇拜我啊,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厲害啦,只是順勢而為。」
「你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羅蘭家族,要不然我會殺了你。」蘇冷冷道。
維克多苦笑:「喂喂喂,我沒惹你吧……」
城市的另一外角落。
「維克多也是厲害,在秦朕手上吃了苦頭,轉眼就給秦朕插了一刀,秦朕現在肯定在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殺他。」
許燁悠然接著道:「維克多最擅長以巧破局,竟然想到從蘇身上下手。蘇也是果決,竟然毫不猶豫上了賭桌。傳言他們倆年輕時關係匪淺,現在看來,十有**是真的。」
許安中不太在意,他腦海中還在回味韓冰凝襲殺穆澤的過程。
韓冰凝的進步讓他感到驚訝,而且看得出來,此女並不擅長刺殺,但是襲殺穆澤的整個過程,卻不得不令人拍案叫絕。
許燁看了許安中一眼:「那韓冰凝對鬼臉死心塌地,你沒機會。」
「我只想收徒。」許安中抬臉,回了一句。
許燁哈哈大笑,話題一轉:「鬼臉那一拳如何?」
許安中沉吟不語。看到那一拳,他才明白,本森是如何被擊敗的。他腦海中不斷回味那一拳,他把自己換在秦子真的位置,駭然發現,自己也絕對無法擋下那一拳,冷汗不由涔涔而下,腦海中幻像迭生。
「是啊。」許燁臉上的笑意消失一空:「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揮出這麼驚世駭俗的拳法。此人對於拳道的理解,已經達到非人地步。他不需要理解法則,那一拳蘊含的變化,能讓法則線受到吸引,紛紛相投,可見其變化之繁多,偏偏外面看不出半點,可謂洗盡鉛華。」
「我無勝算。」
這四個字,彷彿用盡了許安中的力氣,但是這句話一說口,他卻覺得渾身輕鬆,那種恐怖的壓力,一掃而空。
「恭喜安中。」許燁眼中亮起異色,他修生死,對這種氣機最為敏感,眼前許安中吐出這個四個字,體內的生機不僅沒有消減,反而在一片寧靜中,生機更強幾分。
許安中能夠感受到自己心境的突破,臉上卻沒有太多的喜色,而是一片平和:「我雖然沒有勝算,但依然渴望與之一戰。」
「會有機會的。」許燁笑道:「不過,秦子真的那一箭,也不是那麼好消受。放心,好戲有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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