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寒錦覺得渾身發毛的時候,白澤一躍而起,從她頭頂上躍過,飛快地跑到了龍屍的位置,片刻之後,它銜著一片龍鱗跑了過來,將龍鱗交到了蘇寒錦手裡。
一片龍鱗,比她巴掌還略大一些,蘇寒錦捏在手裡,只覺得入手冰涼,她下意識地想要摸摸白澤的頭,只是手伸到半空中還是沒有落下去,而白澤也只是愣愣地看著那片鱗片,片刻之後扭過頭,接著轉身離開,臥在了一棵大樹底下。
見白澤此時並不想搭理自己,蘇寒錦便沒多說什麼,而是按照玉簡上所教授的方法來修復千面。
修復不需要煉製那麼多限制,也不用專門的煉器室,單單是她的烏金火就夠了,而白玉葫蘆裡靈氣充裕,環境也是最好不過。開始的時候她還擔心自己的異火品階不夠,等到龍鱗被灼燒成功之後,她才鬆了口氣。破損處用龍鱗修補即可,就好比一件衣服破了個口子,選擇其餘的相似的布料用針線縫補上去即可,功力深厚的不僅看不出破損,還能夠比之前更加美觀,而修復仙器也是這個道理,若是材料用得好,手法精妙,千面還有可能升級。
只不過此時蘇寒錦手法完全是算不上精妙的,這裡,神識為針,靈氣為線,龍鱗便是那塊要添補上去的布料。雖然她知道方法,但手法並不熟練,偏偏仙器有靈,她一邊修補,還得忍受千面的哀嚎,包括寂月輪的嘲笑以及問心劍怯怯的笑聲,就連她頭上那根仙器低品階的髮簪,也向她釋放出情緒波動,就連白玉葫蘆裡的星河浩瀚圖啊,也很應景地下了場淅瀝瀝的小雨。
她如今只有合體之境,修復起來極為吃力,若不是本身神識強大。根本不能完成這樣的工作。而即便是她神識強大,每一針下去,也要整整恢復一日,否則腦子裡劇痛難當,靈氣波動與之前的不相同,之後就不能融合在一起,這是一個細心而枯燥的工作,蘇寒錦縫得頭暈眼花。整整十日過去,也僅僅是縫了十針。
而她估算了一下,要全部縫好融合,至少也得縫上數百針,並且這緊緊是第一步。第二步則是修復千面身上那些鏤空的花紋,每一個鏤空的花紋,都是一個精妙的陣法,所以千面才會有那麼多的功能,煉器的陣法跟陣符之術雖然差異很大,但亦有相通之處。蘇寒錦神識強大,臨摹陣法倒是問題不大。當初在青莽山的時候,她便偷偷臨摹學習過別人設置的陣法,只可惜她這方面的悟性一般,想要牛逼哄哄的發明創造舉一反三,她便極為缺乏天賦。
否則的話,也不會一直不怎麼會五行陣符之術了。
哎……
這時候,她才深刻的意識到要煉製一件仙器有多麼的不容易。修補都這麼難了,煉製豈不是更加恐怖?如此重複反覆的縫縫補補,又過了十餘日。蘇寒錦終於發現試心路的那頭出現了那散修的身影。
他一身髒兮兮的,臉上也滿是污跡。人瘦了一大圈,眼睛倒是比之前深邃了一些,眼神裡也充滿了滄桑之感。蘇寒錦本身修補並未停下,分身則注視著那散修的一舉一動。
她看到他在入口處盤腿坐下,開始打坐調息,不多時,週身靈氣湧動,竟是從分神五層,又進階到了分神期六層。奇葩見得多了,這樣的升級倒也沒有讓蘇寒錦驚訝,她看到他進階之後站了起來,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睛望著遠方,宛如化成了一座雕像。
這一站,蘇寒錦又紮了兩針,等到她第三針都快落下之時,那人終於動了。
他往前邁出一步,一隻腳輕輕抬起,又重重地踏在了草地上。就在他落地之時,蘇寒錦發現,他周圍的環境變了。
那人突然出現在了一棵古樹底下,身後是一張石凳,而身前則只有一張棋盤。古樹不遠處便是懸崖,此時蘇寒錦雖然隔得很遠,但她似乎感覺到了那懸崖底下傳出的怒吼和哀嚎聲,還有濃濃的血腥之氣。
「魔!」那熟悉且血腥的味道,不正是魔?那懸崖通往魔界,想到之前棋盤上有魔物為黑棋,蘇寒錦喜憂參半,喜的是如果有魔,那她進去屠魔,豈不是又有了好多魔晶,憂的是不知道通往哪裡,她真心不希望再次栽到廖長青手裡,那人的給她帶來的威脅,比金鐘良更大。
「是假的!」寂月輪搖了搖身子,「是幻境,估計是用來嚇人的,激發潛力什麼的。」
聽說是假的,蘇寒錦有些失望,卻也免了糾結,她本身繼續縫針,虛身繼續觀察,兩邊都沒有耽擱。
那人開始下棋了,對弈的一方應該是那無極洞府主人的一縷神識,這是饕餮也說過的,蘇寒錦發現她看不到棋盤上有任何東西,唯一能夠看見的,就是那散修臉上表情的變化!
皺眉思索?落下一子,臉色煞白,懊悔不迭……
總結下來就是,思考,落子,然後被秒殺,丟盔棄甲!
輸掉之後,蘇寒錦發現大樹,石凳,棋盤的位置通通往後挪了一步,那散修臉色蒼白,嘴唇緊抿,往後看了一眼之後,稍作休息,繼續下棋。
再一次丟盔棄甲,又往後移了一步,他休息之後苦苦思索,眼睛像是粘在了棋盤之上。
他神識受創,越來越瘦,越來越虛弱,整個人只剩下了皮包骨頭。
他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然而離懸崖的位置也越來越近。若不是蘇寒錦知道那懸崖其實是幻境,她都要替他捏把汗了,不過即便如此,她也是極為關注,若是在掉落懸崖之前,他還是沒能勝過對方,是不是考驗也算失敗了?那這無極洞府要怎麼開呢,真的要硬闖?
就最後一針縫補上,千面身上散發出淺藍色的光芒,它自主修復融合去了,蘇寒錦便站了起來,她發現自己本身保持那個姿勢竟然坐了一百多天,此時站起來。只覺得全身骨頭都咯崩咯崩地響。
她坐了那麼久,那散修的情況也與她差不多。
他眼睛都粘在了棋盤上,也不曉得吐了多少口血,整個人已經不成形了。再這麼下去,會死的吧?蘇寒錦發現他坐的石凳之上其實有一個陣法,否則這麼久了,他一個分神期又只顧下棋,從來沒有修煉吸收過靈氣。身體早就支撐不住了,是那個石凳在往他體內緩緩輸入靈氣,才維持了他的生機,只不過消耗太大,並不足以保持他的身體健康。
只差最後一步了,若是再輸了,將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
蘇寒錦發現洞府門口的金甲傀儡齊齊往前邁出一步,強大的威壓,她在白玉葫蘆內都能感覺得到,像是要將她逼出一般。她此時不用在修復千面了,便將千面貼身穿好。隨後出了白玉葫蘆,剛剛顯出身形,就感覺頭頂上一陣颶風捲來。
是那金甲傀儡的刀!
竟然開始攻擊了,蘇寒錦險險閃過,仍舊被削掉了一縷頭髮。這還是千面發威阻擋,否則她掉的就不是頭髮,而是腦袋了。
「我說我還沒修好。你就招惹這麼厲害的敵人幹嘛!」千面極為不滿地道。
蘇寒錦則沒理它,她發現她後退一步之後,那金甲傀儡又不動了。而此時。兩個金甲傀儡一前一後,雖然攻擊完畢之後,拿刀的金甲傀儡又將刀放回原位,仍舊與劍合擊,但因為位置一前一後,這一次,並沒有將洞口全部封閉。
她往左邊挪了一點兒,那拿刀的金甲傀儡也往左邊轉了一點兒。這樣的話,刀劍相交處的空隙也就更大了些。
如果那散修過不了,她是不是能夠嘗試著從那縫隙裡鑽過去?想到這裡,蘇寒錦便有些躍躍欲試了,為何拿劍的不動,莫非是因為感覺到她是劍修?
蘇寒錦拿出問心劍,遠遠地戳了那拿劍的金甲傀儡人一下。拿刀的頓時一刀砍下,卻見那握劍的搖了搖頭。
問心劍碰到那金甲傀儡人,就好像用一根牙籤想要桶一個巨人一般,那握劍的金甲傀儡人低頭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極具人性化,他不屑地看了蘇寒錦一眼。
「這傀儡人這麼逼真,會不會是因為裡面有人的魂魄?」
「只能證明這傀儡人都起碼是仙器以上的存在。」寂月輪淡淡道,「人的魂魄,用人魂來煉製機關傀儡太過歹毒,我並沒有感覺到那麼大的邪惡力量。」
那如果這兩個機關傀儡人有思想,她想要偷偷從縫隙裡溜進去恐怕也很難實現了,蘇寒錦一籌莫展,卻在這時,發現身後有了動靜。待她轉身,便一臉驚愕。
草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漫天黃沙。
這並非是什麼草原,而是演軍練兵的沙盤。先是棋盤上的對弈,而現在,則成了真正的帶兵打仗了。
只不過此時出來的人並不多,一方為人類修士,而另外一方為妖界大軍。
那散修控制的人類共有四十餘人,而對方的妖兵,則是一隊人數差不了多少的妖騎兵。
「這個怎麼打?」
雙方個體實力其實相當,但騎兵很明顯要佔優勢一些。如今兩邊還未開站,隊伍都還在後方沒上戰場,蘇寒錦看了一眼,便覺得有些頭疼。
身後的金甲傀儡敲打起了刀劍,像是在奏戰歌一般,蘇寒錦被震得頭暈目眩,心中暗想,這其實是在阻止她偷學吧。
她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在刀劍和鳴的巨大衝擊之下,暈乎乎地返回了白玉葫蘆,在池水裡泡了好一陣才恢復過來。
而外面的戰鬥也進入了尾聲。
那散修利用地形優勢布下一系列的陷阱,硬生生地將一隊騎兵拖垮擊敗了。
她看到了未來的鬼才,一步一步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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