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夢姑,而是奪舍重生在夢姑身上?
聽到蘇寒錦的嘶吼,廖長青臉色陰晴不定,他先前因為自己心中的女神與青莽山女魔媚娘重疊,心神已經是受到了極大的震盪,而此時聽到她的話,更是覺得心中戾氣難消,並且有一種難言的心緒漸漸滋生,只覺得呼吸都隨之一窒,而從前的點點滴滴再次浮現在眼前。
青莽山神農峽谷之下的古墓之中,她與他肢體交纏,她的身體帶給他無上的歡愉,而她低聲的呢喃,溫柔的情話,手指輕撫他胸膛時候,指尖劃過一寸寸肌膚,帶給他神魂上的輕輕顫動,甚至影響到了他修煉的身外化身。
她惶恐害怕,像菟絲子一般依附著他。
她熱情似火,像烈焰一般灼燒著他。
他們密不可分,水乳交融,他們緊密聯繫,合為一體。她喚他夢郎,她想他回應,然而他一直沒有做到。因為他在修煉身外化身,而等到他終於修煉成功,能夠控制自己本身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
她如曇花一現,又似黃粱一夢,悄然出現,美好芬芳,又突然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那是一場夢,她是夢姑,他是夢郎。
然而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有找到她。從不間斷的尋找,無數次的失望,許多個的替身,但那都不是她,都不如夢中的她。他給那些女人珍寶,給她們呵護,卻找不到當初的那種感覺。心中遺憾漸漸擴大。
直到在隱霧山,他們再次相遇。
現實與夢境之中的人影重疊,那夢幻泡影一般的人物終於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容貌絕色氣質清冷。月下舞劍身姿曼妙翩若驚鴻,被他欺負之時,又媚態橫生猶如燦爛夏花。
然而此時此刻。她說夢姑是青莽山的**媚娘,而她,只是奪舍重生,他找錯了人。他說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情緒到底是為何,心中瀰漫的殺意,還有心尖上的酸苦,是因為夢境破碎。還是因為長久以來的欺騙?
金色豎瞳變成了一道細細的線,周圍更是成了血紅色,宛如紅色汪洋。
廖長青身上的鱗片更加清晰明顯,緩緩覆蓋了整張臉和脖頸,就連手上也不例外。這是他發狂的預兆。腳底下的混沌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氣和殺意,已經瑟瑟發抖起來。
是她,毀了他心中的夢姑!廖長青五指成爪,落下之時將蘇寒錦的肩膀抓得血肉模糊,她的悶哼讓他動作稍微一滯,然而下一刻,大掌揚起,掌心黑氣纏繞,胸中的滔天怒意變成了殺戮之氣。引得周圍的黑氣震盪。
一掌落下,正中蘇寒錦胸口,雖是有肚兜護住,蘇寒錦也是噴出了一口鮮血。沒有認主的仙器,也不能有效的阻擋魔界的黑氣……
蘇寒錦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置一般,大腦也是一陣眩暈。
而這時。廖長青再次抬手,以手成刀,似要劈向她的脖頸。
要死了嗎?
她不甘心!全身上下唯有頭部能動,她微微抬頭,咬破舌尖吐出一道血劍,然而此時威力極弱,根本無法突破廖長青身上的黑氣屏障。
然而就在這時,頭上的髮簪滾落,桃花扇從髮絲上一路跌落,落在她脖頸之上,沾染了些許血跡之後突然爆發出一道劇烈的光芒,穿透層層黑霧,直衝雲霄,其光芒,可與耀陽爭輝。
白光之中,一顆圓形的珠子懸浮空中,流光溢彩,灼灼生輝。那是髮簪之中的仙器,蘇寒錦一直沒搞清楚其有何作用,卻在此時,她性命攸關之時,爆發出驚人威勢。
下一瞬間,蘇寒錦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接著便昏了過去。
而混沌頭頂,從白光亮起,到身下的蘇寒錦徹底消失不過瞬息之間,廖長青看著空蕩蕩的混沌頭頂,久久沒有眨一下眼。混沌渾身發抖,小聲悲鳴,它以為主人會遷怒於它,然而沒想到的是,預想之中的痛楚並沒有落下。
一雙眼睛在它頭頂慢慢浮現,它看到自己的主人仍舊愣著,先是看著那女修先前躺過的那處地方,之後又看著自己的手,許久之後,他抬起手,將指尖上的鮮血一一舔去,動作緩慢,眼神格外怪異。
似乎感受到了它的窺視,主人視線掃過,混沌頓時心驚肉跳,眼睛瞬即從頭頂上消失。廖長青閉上眼睛,週身黑氣瀰漫,身後虛影更是張揚,巨鳥展翅,足足遮蔽了半邊天空。
又讓她跑了。他閉目感應,臉上有了訝異之色。消失了,不在滄海界了?難道那顆珠子,就是傳說之中的虛空獸角所煉?
廖長青眼神一黯,不過這一次,她的體內有魔界獨有的黑氣,不管她躲到何處,只要回來,只要他們在同一個界,他便能夠知道她的位置,他便能抓住她!她毀了他的夢姑,萬死亦不能贖罪!他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隨著他一腳踱下,混沌嘶吼一聲飛奔離開,週遭的一切景色飛速倒退,光影交錯之間,一幅幅畫面在他眼前飛快的閃過,黑暗之中,她跨坐在他身上嬌喘,隱霧山中,他輕撫她的長髮,軟轎之內,薄紗飛揚,他狠狠地親吻她的嘴唇,靈舟之上,她媚態橫生,秘境之中,迷蹤林外,她對他痛下殺手。
冷風陣陣,刮入他緊閉的心門。耀陽懸於高空,卻沒有它該有的溫度。這裡明明不是魔界,然而此刻的他,卻覺得這世界如同魔界一樣黑暗陰冷。
他曾是人人羨慕的天子驕子,意氣風發之時,卻被人輕易地打下神壇。
他心底曾有旖旎夢境,現在卻被徹底擊碎。既然他已經墮入黑暗,那就拉所有人一起吧,廖長青看著頭頂的耀陽,屈指一彈,黑氣遮天蔽日,帶著毀滅一切的怒濤,要將這光明吞噬殆盡。
……
穿雲舟上,眾人合力擊殺了兩位渡劫期魔修,屍魔老鬼神魂俱滅,李真人元神卻是逃了出去,此時他們損傷也大,因此根本無力去追殺李真人元神。
渡劫期修士垂死掙扎所造成的破壞極大,那一場戰鬥足足持續了三個多時辰,掌門和六位長老皆是重傷,木島主命懸一線。三十位奪取劍塚資格的弟子折損了四人,兩人重傷,一人離開生死未卜。
穿雲舟也徹底損毀,此時此刻,若是再來幾個合體之境上的魔道渡劫修士,他們也無力招架。
玄玉璣也是受傷不輕,他雖是感應到蘇寒錦的位置,但此時他不能離開,他必須鎮守原地,等幾位長老和門中弟子稍作恢復。只是沒想到僅僅過了不到半刻鐘,他便感覺到她受傷,而下一刻,卻是整個人都消失了。
整個滄海界,沒有一絲她的氣息。
玄玉璣眉頭皺起,眼神擔憂。玄錦消失了……
此時她的劍奴一直站在他身邊,那劍奴便是重傷者之一,他沒有去調息,而是一直站在他身旁,鮮血打濕了衣袍,順著衣角滴落,然而那劍奴一動不動,只是站在他身旁。
玄玉璣抬起頭看向身旁江雲涯,沉聲道,「她消失了。」
「從滄海界消失了。」玄玉璣眉頭緊鎖,而他的話說完,就見那劍奴握劍的手微微一抖,極為虛弱地閃了下身,卻又用劍撐住地面沒有摔倒,他點了點頭,後退幾步到船舷邊靠著坐下,接著閉上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然而他一路走過,鮮血滴在甲板之上,在甲板上留下了一串被腐蝕灼燒的洞。
玄玉璣咳嗽幾聲,嘴角溢出絲絲血跡。如果不是她引開那魔人,他們恐怕會全軍覆沒。
然而她消失了,不知是死是活。
就在這時,有受傷較輕的弟子出聲問道:「不知玄錦師叔現在如何了。若不是她引開那魔人,我們只怕……」
「玄錦師叔不會有事的。」
「她真的是為我們引開魔人,而不是獨自逃跑?」
「放屁,老子揍死你。」那兩個說話的弟子險些動手,卻被紫靈韻一個眼神制住,「她救了我們,她也不會有事的,你們這麼有精神,就去幫助其他弟子,要不就安靜調息,不要惹事。」
說罷之後,紫靈韻閉上眼睛,那兩個弟子對視一眼,也不再說話,眼睛看著那幾具同門屍身,心情萬分低落。
……
蘇寒錦睡了很久,她覺得自己頭好像快要炸開了一樣,醒來的時候身上的黑氣已經消失了,然而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太多,或許是因為侵入了黑氣,那些傷口還在滲血。
她飛快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環境,她躺在冰涼的青石板上,這是一條空曠的街道,兩旁都是緊閉大門的店舖,看起來像是一個人類修士聚集的城鎮。
此時是陰天,天空灰濛濛的,周圍沒有一個行人,然而地面乾淨,青石板光可鑒人,不像是一座廢城。
蘇寒錦眼皮跳了跳,她不願意在這種陌生的環境多呆,因此嘗試著進入白玉葫蘆,結果一次成功,進入之後,她頓時寬心,浸泡在了水池之中。
身子入水,就有刺痛之感。而先前因為黑氣侵入而僵硬的血肉,此時也有了片刻緩和。
終於,安全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