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錦往前邁出一步,腳底下是冰涼的泉水,卻絲毫不能緩解她體內的熱。
她身體已經受了重創,走起路來一步一晃,腳底一滑,便再次滾入池水之中,一口血嘔了出來,神情看起來極為痛苦。
小馬駒雖然只是虛風的一根頭髮所化,因為一道印跡才能夠活動,神智並不健全,然而此時它知道,主人正受了重傷,不宜離開此處。它見到蘇寒錦想要起身,便蹦躂進水池裡,踩在了她身上,見她仍舊動作,它便臥了下來,死死地壓著,還用馬蹄踩蘇寒錦的臉。
蘇寒錦本來就極度的虛弱,被這麼一壓,雖然拚命的想要起身,卻覺得自己使不上力氣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身上的小馬駒,無疑於如來佛祖壓下的巨掌,將她牢牢禁錮在水池之中。
「我要出去。」她腦海之中的想法,正在響應勾魂曲。
小馬駒是器靈,自然能夠將主人送入白玉葫蘆之外,然而它搖了搖頭,更加用力地將其壓住。虛風留下的那道印跡,便是無時無刻不在的保護,它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危,此時此刻,斷然不能讓她離開。
慾火雖然讓她難以忍受,但此時,她的身體受傷太重,**再強烈,身體也無法動彈了。蘇寒錦躺在池底,眼睛看著頭頂的蒼穹。星辰閃爍,銀河如帶,月色清冷,給大地罩上了一片清輝。
直到此時此刻,她的神智才恢復了一絲清明,那是星河浩瀚圖。是仙器給她的指引,一切**和妄念,都敵不過堅定的本心。
蘇寒錦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接著又挪動了一下頭。
白玉葫蘆之外。那三人的結界撤去了,而結界撤去之時,琴聲也停止了。勾魂曲並非普通曲目。彈了一天,金汐兒覺得自己全身的靈氣都快抽空了,便是白婉,臉色也十分難看。
魔道中人,自然是心狠手辣的,此時三人雖是同一戰線,但心頭對對方都是極為忌憚。金汐兒耗了不少靈氣,此時自然不願繼續,便自動地停了下來。
「難道已經死了?」
「死也要見屍,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白婉道,她說完之後。掌心出現一根紅絲線,那紅絲穿入地面,頃刻間,地面上便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或許他並非分神期,而是足夠強大呢?」金汐兒突然道:「畢竟如果真的是靈種,怎麼可能抵抗勾魂曲。」金汐兒渾身一顫,「強大到能夠突破禁制的限制,不是靈種,也能突破我們的禁制。所以才會出現在楓……」
「胡說八道!」白婉朝她冷冷一瞥,眸中閃過一道寒光。她雖然將其喝止,但心頭亦是有點兒沒底。
這七百年來,唯一逃脫的一顆靈種,是師尊所下的那顆,不過那是何等的機緣。那靈種運氣太好得了大機遇修為飛快地到了分神後期,並且本命火奇異地發生變化,使得她受到的控制減輕。
然而最重要的是,當時有個十分厲害的人物真心愛她,為了助她逃脫,不惜犧牲自己。
但即便是那個女魔,最後還是死了,先天靈種的烙印不僅是身體,更是神魂,如果實在找不到人了,設下靈種之人,便能直接毀其神魂,而靈種可以另外擇主,繼續傳承下去。
因此,能夠抵抗勾魂曲的靈種按理說是不存在的,更何況金汐兒的琴弦是拘魂獸的神魂之弦。
難道說,真的是逆天強者?白婉臉色一變,難道是雲海界下來的修士,那他為何要如此做?難道是要示敵以弱將我們引出一網打盡?
規則之力之下,四處殺人自然逃不出規則之力的懲罰,但是雲海界是滄海界的直屬上界,所受的限制要少一些,而他們到底也與雲海界有關係,限制又會減少,只要想辦法將他們引到一起,突然擊殺再火速離開,能夠逃脫懲罰的可能性極大。
想到這裡,白婉心頭巨震。
「你們兩個繼續搜索,此事事關重大,我先回去稟告師尊。」白婉說完之後,靈氣催動,手中紅絲瞬間變得有手指粗細,接著她手腕一抖,那紅絲便將大地攪得地動山搖,「掘地三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如此這般示意了之後,幾個起落瞬間消失,金汐兒與行千山對看一眼,眼神中皆有猶豫之色。
「我先走了。」片刻之後,金汐兒道。現在事情不明,她才不要去當那個出頭鳥,而即便是強者出現,頂在上面的也有高個子,她何必要去衝鋒陷陣。金汐兒說完之後也即刻離開,原地便只剩下行千山一人。
待兩人離開之後,行千山冷笑一聲,也是拂袖而去。雖然白婉並未明說,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夠猜出幾分。他如今功力上漲,回去之後便能學習高一階的心法,何必在此處浪費時間。
三人走後,蘇寒錦仍舊不能動彈。琴聲雖然停了,但她的**心經已經完全失控,手指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只能讓她勉強保持神智。而隨著身體被泉水修復,雖然只是稍微的減輕了痛楚,也讓她體內的**便更加的強烈。
這種時候,無論多堅定的心,也抵擋不住排山倒海般的**,若是無人解除,那把火會將她焚燒殆盡。
蘇寒錦從葫蘆內出來,方圓千里,已無活人。她給玄青發出一張紙符,上面僅有她的一滴鮮血。之後她勉強集中注意力,大概瞭解了這裡的位置,接著便踩著飛劍踉蹌前行,這裡,已經靠近界湖了。
因為元神受損,身體十分脆弱,只飛了一段,便支撐不住,鮮血從空中灑落,落在樹葉之上,使得本來就即將脫離樹枝的黃葉歪歪斜斜的落到地上,葉面上是一點兒猩紅。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又飛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全身的靈氣都已經抽空了,整個身體都像碎裂了一樣,**心經仍舊在自主運行,永不停歇一般,這樣的失控,是從前沒有過的。
難道她要死在這裡了嗎?蘇寒錦從空中墜落,落地之時,脖頸上掛著的長命鎖從衣服裡落了出來,她口中噴出的鮮血落在銀色的鎖上,顯得異常的觸目驚心。
「不能死。」蘇寒錦伸手握住長命鎖,接著踉蹌站了起來。不能飛,便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問心劍突然發光,在她身前懸浮,拚命吸收靈氣,阻擋下了界湖的風暴。
蘇寒錦一步一步往前,踉蹌的身形,在夜色下顯得孤單又倔強。
終於,她到達了登天池,拼勁全力從池底游了回去。這時候的蘇寒錦已經失去了神智,她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活下去的信念支撐著她,支撐著她回到了寒潭,寒潭水依舊冰涼刺骨,卻不能緩解她體內的熱。那熱瘋狂地吞噬一切,甚至焚燒了她的大腦,玉手指此時在做最後的抗爭,那微弱的光,是無盡火海之中的一縷清風,彷彿下一瞬間,就要徹底消失。
蘇寒錦徒勞地掙扎,然而下一瞬間,她抱到了一個男人。
沸騰的血脈一日比一日灼熱,即便是挨在寒潭邊也無濟於事,於是江雲涯只能泡在了寒潭之中。他修為太低,寒潭能夠緩解血液裡的灼熱,卻也能讓他身體肌膚被寒氣侵蝕。
他們,是兩個瀕死的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