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錦心頭難受之時,那凌破天已經帶著兩個弟子過來,猶豫掙扎許久,凌破天終於開口道:「晚輩是青莽山天玄劍門弟子,還望能夠加入天玄劍門。」
凌破天被玄青瞟了一眼之後心頭一驚,卻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道:「只要能加入外門即可,我們也曾在祖師爺的神光下習劍,唯有天玄劍門,才是我們心中嚮往的聖地。」
「好。」蘇寒錦答道。
她話音剛落,就引得玄青翻了個白眼,並且聽到玄青傳音於她,「怎麼什麼事情都你在做主了,為師都還沒開口呢,你好的不挑,老選些歪瓜裂棗幹嘛,這三個就不說了,好歹算是同門,這個,這個……」玄青指著江雲涯道:「總覺得還沒將他帶回天玄劍門,半路上他就得嚥氣,你信不信。」
像是要應證玄青的話一樣,江雲涯噗的一下又吐出一口血,接著便劇烈咳嗽起來,整個人身子微微顫抖,蘇寒錦臉色一變,她一把抓起江雲涯,將他帶到河蛟之上,接著便命令河蛟返回天玄劍門,底下玄青扯著嗓子喊,「喂,等等我啊!」
接著他大手一拂,便捲著凌破天三人上了河蛟,在尾部位置站著,遠遠看著前方二人。
河蛟之上,蘇寒錦面沉如水,而江雲涯已經昏了過去。
或許真如玄青所說,這江雲涯快要斷氣了。此時他已經昏了過去,若不想辦法的話,他估計很難撐下去。只是如今玄青他們都在。把江雲涯帶入白玉生死葫內,合適嗎?
玄青其實是知道她身懷異寶的,而另外三人如今修為低出太多,她施展障眼法也能將他們蒙騙。想到這裡,蘇寒錦便試著想將其帶入白玉葫蘆的生域之中,哪曉得。竟然失敗了。看來這空間與她想像的也不相同,應是不能帶入活人,只是當初金鐘良和江籬兒不也進去過麼,莫非是認主之後白玉葫蘆等階變低,但還可以升級?
此時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蘇寒錦設下結界保護江雲涯,接著進入葫蘆。扯了幾片芭蕉葉,用硃砂寥寥數筆勾了個法陣,隨後便製成了個簡易的容器,她裝了一些池子裡的水出來,此時無法讓他泡著。卻也不能任由他這樣不管,蘇寒錦便用了張方帕子,用池水打濕之後,開始替江雲涯擦拭。
她從前受傷便是泡在池水裡的,現在用池水擦拭他的皮膚,應當也有效果。
她這般想著,便這樣做了,蘇寒錦發現,只要沒有挨到他的血液。還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但是他的身子滾燙,池水擦拭過後瞬間消失,還冒出滋滋的聲響和團團白氣。
這到底還是不是人了?
……
回到天玄劍門之後,蘇寒錦並沒有立即去見掌門,而是徑直帶著江雲涯回了玄月島。她用了個木桶裝滿了池水,接著便將江雲涯放了進去。
本以為這麼泡著就好,蘇寒錦便開始在一旁打坐,哪曉得還未過半個時辰,她便聽到了江雲涯的悶哼聲。
蘇寒錦睜開眼,待看清桶內景象時,一雙眼睛都瞪大了。
桶內的水竟然開始冒泡了,那池水竟然汩汩地冒泡,像是燒開了?
水開之後,江雲涯便開始痛苦的呻吟,而且他也伸出手,似乎想要剝掉自己的衣服。隨著他的動作,蘇寒錦發現那本就變得微紅的水顏色逐漸加深,看起來十分詭異。
難道是他的血液透過皮膚滲進了水裡?
蘇寒錦站了起來,接著便進入白玉葫蘆內,想要再裝上一桶水。
葫蘆內,一匹小馬駒跑了過來,繞著她跑圈圈,蘇寒錦微微一愣,接著便奇怪了,怎麼那大黑馬又變成了當初的那般大小,還對她怎麼親熱?不過此時,她沒空搭理,待水桶裝滿之後,蘇寒錦立即離開了葫蘆裡的空間。
她得將江雲涯轉移到新裝水的木桶內。
此時她元嬰之境大圓滿,隔空取物也是極為簡單的,而現在又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因為那心法的原因,蘇寒錦盡量不想與江雲涯有身體接觸,因此她略施法術,將江雲涯扔進了另外個木桶,接著才起身,想要倒掉原來那桶裡的血水。
只是動作之時,蘇寒錦心頭一動,她伸出手指,蘸了一下桶內的血水。
果然很燙!哪怕是被池水稀釋了的血水,依舊能夠突破靈氣屏障。江雲涯的血,若是來煉製成武器沒準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他為何會這樣?是中了毒?還是其他原因?
血液滲入池水,是不是因為池水能夠解毒,所以才將毒血吸出去了?蘇寒錦皺眉思索,正在這時,她聽到了極為細微的呻吟聲。蘇寒錦回頭,便看到了江雲涯趴在木桶邊,他似乎沒有什麼力氣,手伸到外面低垂著,而頭則是慢慢抬起,眼睛怔怔地看著前方。
木桶之上白霧繚繞,他黑絲如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整個人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震撼。最重要的是,他先前無意識地自己剝了衣服,現在那衣袍不曉得褪到了什麼位置,蘇寒錦能夠看到他裸著的雙肩。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面前這景色,更是能勾起**心經的反應。只是現在**心經運行所帶來的痛苦和**能夠被那玉石手指壓制,並且還能抑制其失控,因此影響不大。
蘇寒錦甩甩頭,正欲轉過臉,就發現江雲涯已經再次給了她一個震撼。
江雲涯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她從前雖是驚疑江雲涯的另外半張臉,但沒有哪一次,有這一次的觸動來得大。
那扭曲的青筋佈滿了他右邊整張臉孔,若說從前是覺得像是要爆炸一般鼓起,現在倒顯得沒那麼凸出。從蚯蚓一樣的鼓起變成了密佈整張臉的青色蛛網,密密麻麻的看起來更加驚心怵目。
而那蛛網,正在像左邊的臉頰擴張。
一道極細的青色細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了他的左邊臉頰,扭曲蜿蜒。一直到他左邊眼角處才停住。
蘇寒錦頓時大驚,難道這是毒素擴散了嗎?
池水連出竅期控屍門弟子的屍毒都能解,江雲涯中毒。也無非是在青莽山中的毒,難道池水還解不了?
蘇寒錦見到此種情景,也顧不得許多便直接將江雲涯弄出來放到了石床上,她現在想不出法子,便只能去找門派的丹藥師來看看了。
蘇寒錦打開房門,便發現此時已經是夜裡,但江雲涯的身體拖不得了。她正欲從竹樓上下去之時,就發現門外半空中停了把飛劍,而那飛劍上則站了一人。
來人是玄如墨。他竟一直守在她的竹樓外邊。
「聽說你在界湖給我們天玄劍門挑了個廢物?將我們的臉都丟盡了?」玄如墨見蘇寒錦出來,登時厲聲問道。
蘇寒錦瞥他一眼,不欲說話。便轉身準備關上房門,哪曉得玄如墨一道劍氣射出,她偏頭躲過,接著便道:「同門之間不得打鬥,師弟此舉可是違了規矩。」
「你也有臉提門中規矩?」玄如墨臉色鐵青,一個修行邪惡采陽補陰心法並且還要將人害死的歹毒女人,也配提門中規矩?他眼神一凜,待注意到她修為之後,更是心中反胃。
元嬰大圓滿了。此等飛速進階,無疑是吸食陽元而來!玄如墨握劍的手也隱隱顫抖,他手腕一翻,長劍指著蘇寒錦道:「今日我要向你挑戰!你可敢接?」
他本來聽紫霄島的說她不聽勸說執意選了個廢物,丟天玄劍門的臉就心中氣憤,也暗恨師父偏心。任由她胡來!此時再見到她修為進階更是滿腔怒火,替天行道的心思登時就冒了出來,靈氣注入手中飛劍,朝著她就一劍斬去。
然而他沒料到的是,對方只有元嬰期大圓滿修為,竟然接下了他這一劍!
就在玄如墨又驚又怒之時,玄青的聲音響起,「你們兩個混蛋,在做什麼?」
在吼出這句話的同時,玄青已經設下結界,將面前這竹樓完全罩住,免得引起其他弟子的注意。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玄青大步跨過,站到兩人中間沉著臉道。
玄如墨不吭聲,只是一臉鄙夷地盯著蘇寒錦,蘇寒錦也沒心思耽擱,便道:「我還要去藥堂請個丹藥師,來看看江雲涯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得此言,玄如墨登時道:「你選了個築基期不能吸收靈氣的廢物,還想浪費門派資源替他療傷,做夢!」
看著這跟刺蝟一樣的小徒弟,玄青也是一陣頭疼,他這一輩子統共就只收了這一雙徒弟,結果雙方見面就像見了仇人一樣,這叫他如何是好?
頭痛哦……
「你們……」玄青的話還未說完,便聽到吱呀一聲。
竹樓房門被推開,江雲涯一手撐在門邊,衣衫單薄,整個人看起來極為虛弱。
此時,他已經換了一件白袍,面具也重新戴在了臉上,而左邊臉頰上,那道突然冒出來的青色細線,卻是消失不見了。
「原來如此!」玄如墨冷哼一聲,「你是瞧著這人相貌生得好看便選了他吧!淫婦!」玄如墨轉頭望向玄青,「這樣有損門派聲威的行為你竟然也不制止,好好,好得很。」
玄如墨一連說了幾個好字,只是他還欲再說的時候,像是被人捏著了喉嚨,所有的話都吐不出來了。
江雲涯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他戴面具並不是為了遮醜,而是因為那半張臉,照射到陽光之後,會更加疼痛。
而此時已經是夜晚,月色將整個小島都罩了一層銀霜,既然如此,那面具便不用再戴了。
……
江雲涯視線移到了蘇寒錦身上,只是蘇寒錦卻覺得,他似乎並沒有看自己,而是透過自己,看到了不知名的遠方。
片刻之後,江雲涯緩緩道:「謝謝。」
他一直看著那個方向,是因為,冥冥之中,自有召喚。(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